小月忙放下手,守玉面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起來,陽光之下,她連眼楮里都是笑,顧澄瞧著她,這樣歡快喜悅的笑容竟從沒在她臉上見過。」顧澄又笑一笑︰「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不知不覺間,顧澄這句話拖的有些長,最後一個字落在守玉耳里的時候,守玉只覺得有些許的氣喘,她強自鎮定住心神,讓自己不去抬頭看顧澄,因為現在顧澄臉上的笑定是她曾經最想在他臉上瞧見的,那種帶有縱容和寵溺的,如同對面的人是世間珍寶一樣。
這樣的笑,守玉曾在顧澄臉上瞧見過一次,當然顧澄的笑不是對自己的,而是對萬香樓的頭牌姑娘的,那次守玉是那麼地恨自己,怎會路過酒樓?如果沒有路過酒樓,或者就不能瞧見顧澄臉上的笑,也不會讓自己心里竟期盼顧澄會對自己那樣笑,只要一次就好。
不要看,不能看,守玉在心里告誡自己,因為守玉知道只要一看,就會陷進去,如同當日在屏風後面看到他的那一眼,一顆心就整個陷進去一樣。
小香小月兩人站在拐角口已經很久,看著守玉和顧澄,小香心里泛起一股濃濃的酸味,再瞧見小月面上明顯的喜色,小香不由小聲嘀咕一句︰「女乃女乃要真對你好,就該……」不等小香把話說完,小月已經伸手捂住她的嘴,眼里有怒色地瞪著她。
小香嘴被捂住,自然發不出聲音,也瞪回去,還真當女乃女乃是為她好,要真為她好,就該讓她也服侍爺,到時生個兒子那就終身有靠,好過出外去嫁個平常人,長的沒爺俊俏不說,那日子還過不成。
想到那日听到姚媽媽說的話,說怡人嫁過去的那人家雖日子還過得成,但一來沒有下人服侍,二來上頭還有婆婆,男人賺回來的銀子自然要交到婆婆手里,多余的一點點才讓怡人拿去自己花用。
怡人當日在顧家也是吃穿慣了的,手里的私房雖不少,但婆婆眼里還是盯著她的私房,常在那念叨說哪家媳婦把嫁妝收在自己手里,無一不讓婆婆掌管。這樣的話哪敢讓怡人再拿私房出來買吃買穿?那些首飾衣衫全都收在箱子里不拿出來,每日只用布包了頭做家務,沒得個把月那雙水蔥樣的手已經變的粗糙,姚媽媽去瞧她她拉著姚媽媽的手流了半日的淚還不敢讓婆婆瞧見。
這更讓小香打定主意不能像怡人那樣被送出去,既然如此,越發要討好顧澄,可惜顧澄原本對她就平常,這些日子更是淡了許多,除了服侍再不能近身,而服侍也是正正經經的服侍,沒有旁的東西。
感覺到小香不說話了,小月這才把捂住小香的手放開,瞧著院子里的顧澄夫妻沒有被驚動才瞪了她一眼︰「你,你當我和你一樣……」畢竟是有從褚家一起過來的情分,小月那不要臉的話沒說完。
小香的唇翹了下,眼還是看著顧澄和守玉,顧澄臉上的溫柔讓小香看的心里像被貓抓一樣,怎麼爺對自己就沒有這樣的笑?小月急的卻是另一件事,女乃女乃啊,爺都這樣服軟了,您就笑一笑,好好做夫妻不比什麼都強?不然爺再過些日子心冷了,您哭都來不及。
守玉自然不知道小月心里的想法,那頭還是垂的低低的︰「三爺這些日子的變化我都瞧在眼里,只是想問三爺一句,三爺何時故態復萌?」說完這句,守玉才有勇氣抬頭看著丈夫,他的眉、他的眼,依舊這麼俊俏,眼里的笑容也很有神采,但隨著守玉這句話,顧澄眼里的笑漸漸收起,見他快要發火才輕聲道︰「看,爺,你到現在依舊覺得是俯就,覺得我不能質疑你,那麼,讓我怎麼相信你?」
守玉的聲音很輕,但這樣輕的聲音讓顧澄平靜下來,瞧見顧澄並沒有發怒,守玉比當日和顧澄發火那次還要覺得輕松,守玉抬頭看著顧澄︰「三爺,我知道,你現在已經變了,可我也不是那個初嫁給你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這些日子我也想過很多,若能和你重做夫妻自然是好的,可我害怕的是三爺要拿什麼保證?你的改變能維持多久,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
此時顧澄在守玉眼里依舊那樣俊美,能讓守玉的心泛起漣漪,但守玉知道,只要積蓄起勇氣,告訴自己,自己是他的妻子,是這世間唯一能和他並肩而立的女子,守玉就覺得這樣的漣漪泛一泛也沒什麼,他是自己的丈夫,是可以光明正大動心的。而且,能和他重新再在一起,定然不會像從前一樣,可是之前要保證。
顧澄沉吟了,他承認自己想的沒有守玉想的那麼多,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心沒有受那麼重的傷,沒有經歷過心如死灰。守玉後退一步︰「三爺,我是你的妻子,我可以等,等三爺願意給我保證的時候,就算等一輩子我也不在意,可是在此之前,我不會和三爺重做夫妻的。」
守玉話里的決絕和顧澄曾在她窗外听到的冰冷是不一樣,如果說那時是心如死灰讓人絕望的話?那麼現在這話里含有的是一種堅定,這種堅定讓顧澄覺得,她仿佛無所不能。這種堅定也讓顧澄一時說不出話來。
守玉已經去喚小月,小月雖看的著急,但守玉喚著她也不得不出來,對顧澄行禮後就和守玉進書房,守玉踏出幾步後對還愣在那里的顧澄道︰「三爺,不要騙我,若這次騙了我,或者就沒這樣簡單。」
說完守玉就進了屋,既然已被父母兄嫂放棄,那麼就該為自己打算,小月說的對,一輩子那麼長,後面還有幾十年,難道真的要青燈古佛過此一生嗎?既然溫柔不能讓丈夫憐憫,那麼就試試另一條路,橫豎成與不成,不會比現在更糟。
小月給守玉端了杯茶,遞給守玉的時候,手踫到守玉的指尖,小月奇怪地問道︰「女乃女乃,您這是怎麼了?」熱茶似乎能讓人鎮定,守玉啜了一口才勉強抬頭︰「小月,我說出來了,我真的說出來了。」
小月這下更不明白了,彎腰問道︰「女乃女乃,您說出什麼了?」守玉又連喝兩口茶把狂跳的心壓下去︰「我和爺說,要他給我保證,不能再故態復萌。當時說的時候很鎮靜,但現在進來才覺得腿是軟的。」
小月哦了一聲又好奇問道︰「可是女乃女乃,爺和原來不一樣了。」守玉又想低頭喝水,可是杯里的茶已經沒了,把杯子塞給小月︰「小月,你不懂,如果沒有保證,我怎敢和他重做夫妻?」小月連連點頭︰「女乃女乃,我懂,只要你歡喜就行了。」
守玉不由笑著拍一下她的胳膊,望著窗外的陽光,守玉有些愣神,不知道顧澄會怎麼想?他這樣驕傲的人,能想到自己以前所為的不足已經難得,怎肯再低頭呢?
小香見顧澄一直站在那里不說話,小心翼翼地上前︰「爺,女乃女乃已經進去了,爺您先進屋吧。」顧澄哦了一聲又瞧一眼書房才進了上房,小香端茶給他才蹲下為他換鞋,顧澄端著茶瞧著小香︰「你是你們女乃女乃的陪嫁丫鬟,你們女乃女乃原先在褚家時候是個什麼脾性?」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