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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莫翊和米勒離開花園,坐上車子的時候,雨突然下得大了起來。♀莫翊點著了火,在準備松開剎車的那一刻,他回頭看向文森特的房子,只見一樓處的燈光已經熄滅,而三樓的窗戶仍然亮著,鵝黃的玻璃上映出個淺淺的影子。莫翊凝視著那抹縴細的身影,覺得一直縈繞在心頭的迷霧又濃了一點,擋住了才剛剛露出端倪的前路。忽然,燈熄滅了,身影消失,莫翊松開剎車,駛出了花園。

魏晚站著三樓的窗戶前,靜靜地看著莫翊的車尾燈越行越遠,最終淹沒在滂沱的大雨里。

「如你所說,警察最終還是找上門來了。幸好我們早有準備,他們也查不出什麼來。」菲利斯重新扭開了台燈。

「當然,瓦西里那個笨蛋只想著通過佛里斯的手機就能找到我,可他沒想到警察通過佛里斯的號碼也能找到他。殺手就是殺手,畢竟是靠力氣吃飯而不是靠腦子。」魏晚轉身走向沙發,「但是莫翊他們還會再來的。那晚我從俱樂部逃走,他肯定會對我起疑心,他應該已經調查過林慧的背景,很容易就會發現我的身份是假的。他是個聰明人,剛才他那麼輕易地放過你只不過是因為還沒拿到搜查令,以免打草驚蛇,等他申請到搜查令就不會再對我們客氣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瓦西里抓了健三來要挾我,警察又盯上了我們,前無退路,後有追兵。媽的,這次真的要把我倆往死路上逼!早知道這樣,干脆今天就讓瓦西里那怪物一槍打死我算了。」菲利斯泄氣地把身子扔到沙發上,順手抓過酒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

魏晚伸手奪走了菲利斯的酒杯,學著他的樣子也灌了一大口︰「沒錯,現在的狀況確實不妙,我們唯一可做的就是躲在沙發里邊喝酒邊哀嘆自己悲慘的人生,什麼都不干,然後等著天亮時瓦西里賞我們兩顆子彈或者等莫翊替我們戴上手銬。♀」

菲利斯抬頭看著魏晚,她的眼神嚴肅得近乎冷漠,這是極少會在她臉上見到的表情。平日的她總是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戲謔與隨和,以至于他一直以為她的身上缺少了能引發激憤的因子,但此刻她卻在生氣,不僅是生氣還帶著深深的失望。

「對不起,派克,我不是故意要說些喪氣話,可是眼下的情況實在糟透了。我在道上混了那麼久,從來都沒像現在這樣糟糕,我感到害怕,哪怕上次在海牙博物館我們被警察追了幾個街區都沒那麼害怕。對不起,我……我是個懦夫,我怕進監獄也怕死。」菲利斯把臉埋到掌心里,他無法直面她的目光,也無法直面對自己的失望。

魏晚嘆了口氣,蹲體,把菲利斯的手拉下來放到自己的掌心中握住,然後說︰「听著,菲利斯,從六年前你我相識到現在,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驚險波折,好幾次都是死里逃生,但一切都讓我們熬過來了。憑的是什麼?是運氣對我們的眷顧還是警察對我們的仁慈?都不是,憑的只是我們的兩個腦袋和四只手還有彼此的信任。沒錯,現在我們的處境很糟,但還沒到絕望的地步,相信我,我有辦法能讓我們從這件事里解月兌出來。」

「你還能想到什麼辦法?」菲利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他知道她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可無論她多能干,眼下她總不能像超人那樣能掰斷鐵條,抓住子彈,沖破屋頂帶著他飛向外太空吧?但她沒有做聲,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溫度從她光滑的手掌和優美的手指一直傳遞到他的體內,連帶著一種不著痕跡卻令人安心的力量安撫著他的內心。♀他開始覺得平靜,呼吸鎮定了下來,丟失了的信心也漸漸地回來了。

「我的辦法就是……你得振作起來,離開沙發,酒瓶還有你的沮喪,開車到我家里拿樣東西,拿到之後立刻回來把東西交給我。動作越快越好,我們要干的事情很多,必須趕在明晚動手之前把那東西弄好。而現在,我得先借你的廚房和烤箱來用一用。」

說完,魏晚俏皮地彎起嘴角,朝他眨了眨眼,瞳孔里有種靈動的光在跳躍。菲利斯覺得此時的她根本不像超人倒是很像只狐狸,一只身陷困境但依然從容的狐狸,在逼仄的空間里優雅地靜待著,觀察著,只等最佳的時機一到她便會飛身躍起,絕地反擊。

時間在飛快地流逝,當魏晚從烤箱里取出她和菲利斯奮斗了一夜一天的「成果」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魏晚擦掉額頭上的汗水,腰背和胳膊因疲倦而酸痛發脹,顧不得坐下稍稍歇口氣,她迫不及待地月兌掉手套,用一種復雜的目光審視著自己的「成果」。

「嘖嘖,讓人驚嘆,簡直完美!」菲利斯站在餐桌的另一邊,彎著腰拿著寸鏡在仔細地查。他看得很慢,每看一小塊地方就發出一聲贊嘆,宛如在鑒賞著一件杰出的藝術品。

「遠遠談不上完美,時間太緊迫了,材料也不充足,不過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好效果,要騙過高手估計會有些難度,但要蒙過畫廊保安的眼楮還是綽綽有余的。」魏晚客觀地評價著自己的「作品」,她靠在櫥櫃邊喘了口氣,卻听到電視機里傳出一則新聞快播。

「各位下午好,一年一度萬眾期待的夏末嘉年華游行即將拉開帷幕,大家請看我身後的中央廣場,來自各區的游行花車已整裝待發,各位參演的演員們都在緊張地準備著,今晚他們要以最佳的狀態和最火熱的舞蹈投入到這場盛大的匯演當中……嘉年華將會在今晚9點正開始,一直持續到凌晨3點,預計到時參加嘉年華的人數將超過20萬人次,警政廳已派出大批警力在花車行駛沿途維持秩序,各位參加嘉年華的市民請注意人身安全和遵守警員的現場指示……xxx電視台現場為您報道。」

「晚上九點我們就要開始行動了。」菲利斯看著電視屏幕上那些七彩的花車和喧鬧的人群說。

「嘉年華是全城狂歡的日子,估計城里大半的人都會出動,包括警察。我等了那麼久才等到這個最佳的出手機會。」

「沒錯,今夜全城瘋狂,今夜無人設防,今夜是走空門模寶物的好日子。」菲利斯勾了勾嘴角,然後倒了兩杯冰鎮檸檬蘇打遞給魏晚︰「來,預祝我們行動成功!當然,還有跑路成功。」

魏晚和他踫了踫杯,然後將蘇打汽水一口飲盡,忙了一晚她已經渴極了。放下杯子,她對菲利斯說︰「現在還未到慶賀的時候,這樣東西還差最後一道工序。」

「什麼工序?」

「就是灰塵。」

「灰塵?」

「對,你去把我們上次到百靈畫廊時穿的靴子拿來。」

「靴子?你是指‘超能滅鼠公司’的那雙靴子?」

「是的,就是‘超能滅鼠公司’的那雙靴子。」魏晚點頭。

夜幕降臨,城里的燈亮了起來,一棟棟的高樓和建築都披上了節日彩燈,璀璨的燈光像無數被加強了的霓虹映亮了整個天際,中央廣場上的巨型led屏幕不斷閃過艷麗的畫面,挑戰著人們視網膜的極限。街道也陷入了光與色的海洋,被各種跳躍的斑點照亮,像根根發光的蛛絲一樣縱橫在城市的每個角落。盛裝打扮的人們開始涌上街頭。

莫翊站在警政廳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他覺得腳下的城市就像一座被霧氣吞沒了的孤島。名為歡樂的光霧照亮了一切,也掩飾了一切,包括黑暗與罪惡。那些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看上去更加地漆黑,更加地深不可測,未知的危險正潛伏其中伺機而動。光線的存在並不能真正地驅走黑暗,只是讓它們藏匿得更深罷了。

莫翊將視線收回,轉過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上面擺滿了各種資料,文件和剪報,它們的內容都是近年來各地發生的藝術品盜竊案。據相關調查和專家分析得出這些案件的疑犯都是同一人,因為它們有著幾樣相同的顯著特點。

第一,被盜的都是極具藝術價值的名畫古董,而不是那些更容易折現的珠寶和黃金制品,由此可見盜賊的針對性或者說偏愛。

第二,作案的手法高明且出人意料,基本沒留下什麼可追尋的線索,也沒有暴力事件發生,失竊品都是在失主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悄然消失的。最令人吃驚的是在所有的案件里幾乎沒有人目睹過疑犯的身影,就是說連那些24小時監控的錄像也沒拍下疑犯的一個鏡頭。

第三,這些案件里的失主皆是些身份微妙的人物。他們或許是富商,政客,名人甚至是黑幫老大,擁有令人艷羨的財富和地位,可他們也與眾多的流言丑聞聯系在一起,譬如貪污受賄,濫用職權,非法斂財,販賣毒品等等,總而言之都不是什麼品德高尚的人。而且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這些失主中很多人最後都選擇了沒有把竊案繼續追究下去。

第四,據犯罪心理學專家對疑犯的側寫,以上案件是由一到兩名擁有高智商和良好教育的疑犯實施的,他們的童年時代或許受過不公平的對待,所以對社會上的不公平現象極端反感並施以報復,但他們的自尊心和教養會讓他們不屑于暴力而是傾向于智力犯罪。他們做事有條不紊,周詳謹慎、注重個人衛生,機動靈活,但會過度迷戀作案時的優雅性與技巧性,從而滿足自己強大的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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