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求真強烈抗議,說人的嗅覺是不可靠的,根本不能由此得出排他性的證據。♀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即使那個中年男人就是他,也不能認定他是凶手。這有可能是他去看望藍雪,卻有賊心無賊膽,不敢走進她的家里,在她家門前站了一會兒就走了。而且他堅決否認那個中年男人就是他。陳求真的心理素質非常穩定,絕對不輕易說話。即使開口說話了,也非常圓滑,八面玲瓏,針插不進,從不讓我們抓住把柄。我們越急越壓迫他,反而激發了他的斗志。不過換個角度看問題,我認為陳求真的心態和心智正好符合0513案件作案者的心理素質特點,有能力在作案後有條不紊、無懈可擊地清理現場。
張賓當然會例行公事地追問,五月十三日案發當晚,你陳求真在哪里?誰可以給你作證?
陳求真回答,案發在哪一天,他倒沒有準確地記住。不過,他在五月中旬的一個晚上,大概是十時至十一時之間,曾在某個煙酒店買洋酒,他單位里有一個同事可以給他作證。
張賓找到陳求真的那個同事。這個同事是陳求真隔壁辦公室的,跟他不太熟。不過這個同事如實地說,經過記憶和推算,應該是五月十三日晚上,因為他婚外情的女朋友的父親第二天過生日,他悄悄地帶著女朋友去買洋酒。本來那家私營的煙酒商店一般在晚上十點就結束營業了,但為了配合他挑洋酒,就延長了營業時間。他和女朋友挑了一瓶700ml軒尼詩xo和一瓶750ml藍帶馬爹利。正在付款的時候,陳求真走進來了。他們相互打了招呼。他和婚外情的女朋友在一起,讓同事踫上了,未免有些尷尬,此地不宜久留,就匆匆地走了。至于當晚陳求真穿什麼樣的衣服和表情是什麼樣子的,由于那是幾個月前的事兒了,而且當時他實在沒心思仔細地對陳求真評頭論足,對此,現在他一點兒有關的印象也沒有了。
陳求真的同事覺得不可思議︰「听說陳求真被抓起來了,他真是殺人凶手嗎?」
張賓說︰「你說呢?」
陳求真的同事說︰「我覺得不像。不過,人不可貌相。就像某些偵探小說,殺人凶手都隱藏得很深。」
張賓說︰「我們可不是寫偵探小說的。」
陳求真的同事說︰「真看不出來,什麼人都可能是殺人凶手。」
陳求真對在案發當晚他去買洋酒的事兒的辯解是,如果他當時殺了人,他會這麼悠然自得地去買洋酒嗎?這事兒只能證明,他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陳求真反復強調︰「你不是一直憑著推理要給我定罪嗎?你也推理一下,如果我當晚殺了人,我會有閑情逸致去買洋酒送給領導嗎?難道我是殺人慣犯,是超人?」
張賓和其他的同事也是這麼想的。張賓甚至這麼對我說︰「你總不能把對陳求真不利的東西強加給他,把對他有利的東西掠奪一空。也許你忘了,不能排除喬君烈就一定不是凶手。一、喬君烈可以喬裝打扮潛回家里殺害藍雪;二、藍雪**里的,不就是喬君烈的嗎?」
我知道張賓的話里含有戲說的成分,但是我認真地告訴他︰「盡管藍雪死亡的時間,與陳求真買酒的時間有交叉之處。但是,陳求真買酒的時間,無法覆蓋藍雪死亡的時間。陳求真還是有作案時間的。」
張賓說︰「我並不是說陳求真不是凶手。要是在十年前,法院以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早就可以給陳求真定死罪了。但是現在是法治社會,輕口供重證據,而且是過硬的證據!」
我說︰「所以,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找證據必須像掘黃金一樣!」
那間陳求真和他的同事光顧過的煙酒商店叫中歐美煙酒商行,距離香格里拉花園高級住宅區約有四公里,距離陳求真的住處只有一公里。按說陳求真選擇到這間煙酒店買洋酒,也不是一反常態的問題。♀這間煙酒店的老板查看當天的經營流水賬,證實在五月十三日當晚,最後售出的一瓶洋酒是350ml藍帶馬爹利。陳求真進一步說明,這瓶藍帶馬爹利在購買後的第三天晚上,他送給了單位里的一位處長。
張賓找到陳求真單位里的那位處長,他證實陳求真所說不虛。他顯得非常謹慎和配合,把那瓶擺放在酒櫃的350ml藍帶馬爹利取出來交給了張賓。他還向張賓解釋,他極少喝酒,也舍不得喝這瓶五百元的洋酒。張賓把這瓶藍帶馬爹利帶回來讓我看看。
我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瓶藍帶馬爹利極有可能是正品,從外表上看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特別的地方出現在感覺上。這瓶容量350ml的洋酒,跟容量在750ml以上的洋酒相比,未免顯得出手寒酸,以此巴結領導好像不太高明。
我讓張賓把這瓶350ml藍帶馬爹利送到中歐美煙酒商行去,請老板辨認一下。老板看了一下告訴張賓,這瓶藍帶馬爹利極有可能不是他們銷售的,因為批號不對。這瓶藍帶馬爹利應該是走私的,有人從香港零敲碎打地帶進內地,再賣給洋酒經銷商而從中牟利的。
但是陳求真對此堅決否認。他極力辯解,那瓶藍帶馬爹利絕對是在中歐美煙酒商行買的,價錢500元,兩天後他還購買一條中華香煙,如此的煙酒送給領導,就他這個清貧的公務員來說,也算是大方得體了。
張賓馬不停蹄地找到陳求真的那位同事,但是他的同事的婚外情女朋友的父親在四個月前喝了那瓶750ml藍帶馬爹利後,當即把瓶子扔掉了,無法跟那位處長所提供的藍帶馬爹利作對比。
不管怎樣,在案發當晚十時至十一時之間陳求真出現在中歐美煙酒商行,我認為無論是時間還是那瓶藍帶馬爹利,作為陳求真沒有作案時間的證據,還是有所欠缺的。
0513專案組決定從陳求真的妻子入手。
陳求真的妻子侯玉蘭大學本科畢業,智商不低,心理素質也不錯,回答問題有張有弛,也很周全。她推說那些四個多月前的事兒太久遠了,記不起來了。在那段時間里,引起她關注的是有關汶川大地震的系列新聞,她並沒有覺得陳求真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張賓問她是否知道陳求真的老同學藍雪被殺害了,她說知道,是陳求真告訴她的。看來她不想大張旗鼓地為陳求真解月兌。憑直覺我認為侯玉蘭是知情者,但是她什麼也不說。
0513專案組的舊同事走訪陳求真的鄰居,他們都不相信他會殺人。一個鄰居反映,陳求真一旦見到血都會發暈,不管是誰的血,也不管是人的血或者動物的血。前幾年大年晚,陳求真的鄰居小張還是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女孩,她的丈夫不在,要殺雞卻沒那個膽量,就請陳求真幫忙。陳求真憐香惜玉,竟然忘了自己的老毛病,充當英雄好漢親自操刀,沒想到割了雞脖子,一看到不斷流出來的雞血和垂死掙扎的雞就暈了,躺在小張家的沙發上半天起不來。陳求真的同事也證實,在單位里兩年一度例行身體檢查的時候,陳求真每次抽血都暈倒,成了大家的笑柄。
徐希愉是這樣解釋陳求真的暈血問題的︰陳求真是那種死鑽牛角尖、心理極度陰暗和自卑的人,失去愛情和尊嚴對他來說比死亡更可怕。在這個失去愛情和尊嚴比死亡更可怕的前提下,暈血又算得了什麼呢?因此他極有可能在失去愛情和尊嚴的情況下,一怒之下親手毀滅愛的載體,也就是殺死藍雪,然後再克服暈血這個生理毛病,徹底清理現場。
我突然記起一個哲學家說過的話︰一個人此時很勇敢,那是因為過去他曾經很懦弱;此時自暴自棄,那是因為過去他曾經長期抗爭;此時恨得要命,那是因為過去他曾經愛得太深。我認為這個說法簡直就是陳求真的心理寫照。
這麼一來,陳求真的暈血問題、殺死藍雪的動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然而正確的推測必須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要證明陳求真有罪,就得有真憑實據。
劉教導員問我,就憑陳求真故地重游追思藍雪就可以給他定罪嗎?我也承認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不足,僅憑我們作出的案情推理無法給陳求真定罪。然而,刑警大隊的舊同事們對我抓獲陳求真的故事很感興趣。雖然這個故事的情節非常平淡、冗長,讓人昏昏欲睡,但是它的結果卻令人驚奇和振奮,正如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最直截了當、毫無爭議地給陳求真定罪的方式,是做排他性的dna對比鑒定,但是技術人員無法在案發現場或者尸體上找到可疑的血液、唾液、、指紋和毛發。尸體**內的還是喬君烈的。陳求真被刑事拘留十天後,顯得越來越有信心了。他估計我們找不到過硬的證據,氣焰囂張地要求我們立即釋放他。他還說如果我們起訴他,他將請來全國最有名氣的律師和我們交鋒。即使我們無中生有地炮制證據陷害他,他的律師必定會正確地運用無罪推定的原則為他洗月兌罪名。我也擔心0513案件就像美國前橄欖球明星辛普森殺妻案一樣,控方由于找不到作案工具而半途而廢。
還有,讓陳求真感到慶幸的是,五月十三日晚上香格里拉花園高級住宅區的監控錄像被搶走。但是陳求真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因為陳求真突然浮出水面,我們查看了早已在手的案發當晚的香格里拉花園高級住宅區外馬路上的屬于公安系統的監控錄像。陳求真出現了,他分別在二十二時零六分徒步走進小區大門,二十二時四十一分走出小區大門,二十三時五十分又徒步走進小區大門,第二天零時四十九分走出小區大門。
從這幾個監控錄像的片段看到,陳求真第一次進入香格里拉花園高級住宅區,體態還算正常。但是在二十二時四十一分陳求真走出小區大門,二十三時五十分又徒步走進小區大門,第二天零時四十九分走出小區大門,這三段時間里,他顯得遮遮掩掩的,明顯地試圖用手掌或衣服把自己的臉部隱藏起來。另外,陳求真在二十二時零七分走進小區大門,到二十二時十四分到達十九樓走出電梯,一直穿著顏色較淺的襯衫和西褲,只是無法通過只有黑白兩種顏色的錄像分辨出他衣服的顏色,然而,在二十二時四十一分陳求真走出小區大門時,他的手上分明提著一個旅行袋,而且他穿著的不再是襯衫而是一件深色的t恤,樣子就像是夢特嬌t恤。盡管他試圖用手掩蓋自己的臉,不過在他揚手叫出租車時,監控攝像頭還是在剎那間把他的臉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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