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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盼十分本是家家都在安寢的時間,清冷的月光灑向無雙城的每一片土地,搖搖欲墜的枝頭正懸掛著即將墜落的落葉,葉落了明年還會再長,人若走到了盡頭也許就再也沒有第二次了。她常常在想若是十五年前她沒有嫁給這個曾經讓她視為「天」的男子,或許就不會如此,可是人生不是游戲,做錯了便會不了頭。褪去紫色的夫人衣物,換上那一身鵝黃色的衣衫,挽髻,畫眉,一如當年。站起身來她滿意的的看了眼鏡中的自己,輕撫上額上的一絲白發,紅艷的唇邊冷笑了兩聲,當真回不來了。

輕移蓮步走上那高高的城樓,她抬頭看了一眼東邊即將初升的紅日,今日的朝陽比任何時候都紅,過了今日她或許就再也看不見這樣的朝陽,這樣也好,沒有比她更清楚如此鮮紅的朝陽的那應該是用無數的鮮血染成了,最後轉身看了眼雲堂和雲錦房間的方向,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轉過身子,深吸一口氣在閉上眼楮的瞬間,一抹黃色的身影從城樓上落下。孩子,原諒娘的懦弱,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娘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不幸的發生,不論結局如何這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天哥,你可曾記得十五年前你第一次救下我的時候,我告訴你‘我不在乎你是誰,我只在乎能不能陪你走完這一生’可是這十幾年的平靜生活讓我似乎忘記了你是誰,你不可能放下二十年前的事平靜的陪我走過一生,所以,我寧願看不見那早已預料到的結局。

柳氏走了,走的是那麼的安靜,次日清晨有人在城樓下發現了她的尸體,流出的鮮血早已將她的黃衣染得變了顏色。在人們嘈雜的議論聲中,侯府的人趕來了,幼小的雲錦躲在蘇氏的身後,驚恐的看著這一切。雲堂站在柳氏的身邊,從趕到的那一刻他的表情都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當暗音把消息告訴詩夢的時候,詩夢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

「再過些日子,梅花應該就能開了吧。」

「此時還是秋天,梅花應該得過些日子吧。」香兒不知道詩夢為什麼在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說的竟是這樣一句話,她沒問原因,只是順勢回答了詩夢的話,或許對于她而言已經不需要知道原因了。

「快下雨了。」這句話詩夢似乎在跟香兒說,也似乎在跟自己說。听見詩夢的話,香兒抬頭看了一眼艷陽高照的晴空,秋季不是夏季,若是下雨,此刻的天空必會是陰沉的。

「這天氣……能下雨嗎?」香兒詫異的沖著詩夢問道。

「是有人的心里在下雨……走吧,去看看那位‘鐵石心腸’的人。」說那四個字的時候,詩夢故意加重了,香兒知道她說的正是雲堂。

詩夢很清楚,對于有些臉上看似鐵石心腸的人,其實他的心里就如同這天氣一般,猶如晴天霹靂,不知所措。有時候看的見的傷不一定是最痛的,只有那些看不見,模不到的才是無法愈合的傷口。

等詩夢來到城門口時,柳氏的尸體早就被挪走了,獨留下如同石化的雲堂和那一灘刺目的血跡,在無雙城這段日子,幾乎每一天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可惟獨雲堂和柳氏兩個人是最出乎她的意料,一個看似平靜卻有著不易被察覺的細膩,另一個寧死也不願背負罵名。詩夢霎時覺得諾大的無雙城中滿是傀儡竟不如一個少年和一個女子。詩夢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少年,走上前,只見他的雙眼竟直勾勾得的盯著那灘早已干涸的血跡,那抹鮮艷的紅色刺痛了詩夢的雙眼。

「十三歲那年冬天我同師傅外出,路過一片密林時看見了一只被咬死的鹿,師傅告訴我許是前些日子外出覓食時被其他動物咬死的,我當時覺得甚是惡心急忙離開。回來的時候天下起了大雪,而那鹿的殘體也已被雪掩埋,除了那凸起的一部分便再也看不見什麼,從那時起我便極喜愛白色,後來母親問我其中的緣故,我告訴她‘我只是喜歡雪’。說完這件事的時候,詩夢抬頭看了一眼雲堂,他仍是靜靜的站在那,一語不發仿佛他已經知道詩夢話里的含義。見雲堂不說話,詩夢繼續言道。

「秋天一到,萬物必定會定會凋零,那是它的宿命,你母親從選擇你父親的那刻起就已經猜到是這個結局了,只是這個結局提早了。」

「我母親若不死,我會帶她離開。」半晌,雲堂方才悠悠吐出這幾個字。

「你母親不會願意跟你走的,因為她是定雲候的夫人。」

說完這句話詩夢突然想起了莫夫人,或許當年讓她跟自己離開莫遠時,她應該就是跟柳氏一樣的心情吧,只是她不知道讓這些女子奮不顧身要守住的人,是因為對他的愛還是因為這個堅貞的束縛。

正當詩夢暗自思索的時候,雲堂突然一把將她拉開,隨之左耳邊一支夾雜著晨風的箭在她的側翼劃過。來不及轉身,雲堂便急忙拉著她和香兒回到了城中。城樓上的守城之人已發現了有情況,急忙命人關閉城門,一瞬間原本平靜的無雙城,人人變得慌亂不堪,雲堂原本是要將她送回房內,可听人來報雲錦不見了,無奈之下只得丟開詩夢去尋找雲錦。詩夢心知情況有變,顧不上香兒急忙獨自上了城樓,身後的香兒見狀也急忙跟上。

只見不遠處一片黑甲軍急速的朝此處馳來,詩夢一眼便看見了那帥旗上的凌字。香兒仿佛也看見了這一切,原本眉頭緊湊的小臉上頓時變得高興起來。

「小姐,你快看,是少主,少主來接我們了。」見此狀詩夢心知雲洛天的偷襲沒有成功,相反他此刻應該是中了龍辰羽設下的埋伏。

「夫人……夫人」身後傳來暗音的喊聲,詩夢轉頭一看,只見暗音正急忙朝此處跑來,想必是他也听到了慌亂之聲才尋到此處的。看見暗音到此,詩夢急忙將身旁的香兒推給暗音,並言道。

「暗音,快帶香兒走。」

「夫人,少主來救我們了,為何要走?」香兒同暗音一樣不解的看著詩夢,問道。

「雲洛天不在城內,守城的人定會以我們為人質,他們都是一群莽夫,我們少不了會有性命之危。」

「那小姐你跟我們一起走吧。」香兒似乎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急切的拉著詩夢說道。

「他們要的是我,我此刻已成了眾人的目標,你們趕快趁亂離開,你們離開了,我若想走誰都攔不住。」听見詩夢的話,暗音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顧不得香兒拒絕的言辭和動作,便將她拉走了。望著香兒期盼的眼神,詩夢此刻心下一橫,她知道這次已經是決斗了,看來是不動武不行了,詩夢握緊的右手仿若她此刻徘徊不定的心情。

果然不出詩夢的所料,這次偷襲雲洛天派出了許多大將,卻把姜翌留下守城,對于這個人詩夢曾有過了解,他從二十年前便跟隨雲洛天攻城拔寨,那時他年方十五,可如今二十年過去了。他能有今日之勢比有什麼過人的本事。面對眼前這個劍眉英目,詩夢絲毫不敢懈怠。

不多時,城樓下的黑甲軍偏以排開,成攻城隊形。正在此刻,凌夜寒乘著戰馬從隊形中走出,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姜翌眉頭緊皺看著這次凌夜寒準備來真的了,他轉頭沖著詩夢怒斥道。

「告訴凌夜寒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先殺了你。」听此,詩夢冷哼了一聲。

「雲洛天不是號稱常勝將軍嗎?怎麼,你就只會威脅嗎?」

「你不說也無妨,待侯爺偷襲成功,我再率軍出城和侯爺前後夾擊,那時凌夜寒可是必死無疑。」詩夢輕笑了兩聲,心知姜翌是在騙她,可還是忍不住將此道破。

「說這慌只怕連你自己都不信吧,雲洛天若回的來又怎麼會讓凌夜寒來此。」

「那又如何,我城中現在還有兩萬人馬,看凌夜寒的樣子他應該也只有六萬,我無雙城堅不可摧等他攻破也是兵馬損失殆盡。」

「我們不妨來打個賭。」

「賭什麼?」姜翌謹慎的看著詩夢。

「賭凌夜寒是會跟你一起將兵馬損失殆盡,還是僅用幾千人馬便攻下你這城池。」

「不可能,就算他是天兵神將能飛天盾地,我手中還有兩萬人馬怎麼可能讓他如此輕易攻破。」

「將軍若不信,那便與我一睹。」

「若我贏了呢?」

「你若贏,我心甘情願成為你的人質,並助你退兵。」

「好,一定為定。」

「絕不反悔。」

姜翌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什麼會與她打這個賭,他只知道自從這個女子在的這些日子,幾乎她次次都能猜到結局,今日敢與他打這個賭,她必定是有了必勝的把握,也許答案真的會如她所說,也許他們這二十年的謀劃真的會應驗在這個女子身上,只是這些都已不重要,這或許就是天意,遇見這三人他們注定要失敗。此刻的他已來不及傷感,如同雲洛天說的一般,二十年前他選了這條路,今日歲明知是錯,可他依然要轟轟烈烈的把這條路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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