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然這個名字,曾經從夏傾凰嬌若櫻花般的唇瓣間凝聚到一起。那個時候,她以鄞赦聿的洛堇然這個身份活過,卻也終于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了再也收不回來的流沙。只是片刻,恍然若夢,可夏傾凰終究要變回赫連胤雪的夏傾凰,那個從前將鄞赦聿從靈溪湖畔「撿」回來的的小女孩兒,盂蘭盆節那天出現在他面前的紅衣小仙女。
她的生命軌跡終是選擇了與別人的相重合,那個人卻不是鄞赦聿。
所以,在他的心里,這個名字自然成了觸模不到的神邸,不提起便罷了,若是提起,似乎就會刺激到他頭腦當中的神經末梢,帶出一陣悸動,摻雜著濃烈的記憶片段,像層層疊疊的海浪那般翻滾向前,經久不息。
那般深沉而濃郁的記憶,仿佛只要閉上眼楮,就能在漆黑的的世界里開出一朵七彩的花來。
那日以後,果然就如鄞赦聿所料所想的一樣,那位驃騎將軍的小孫女哭哭啼啼了一陣子,任憑皇後怎麼勸說都無用,愣是對他死了心,不再抱一絲的幻想。
如同她那樣的女子,除了女訓女誡之外多讀一本兩本書,便大抵都是期盼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似的情感,也是,哪個女子會不願她傾慕的男子的心唯獨拴在自己的身上。
皇後心里打著的如意算盤的算盤珠子散落了一地,一時之間找不到第二個想拉攏的合適人選不說,即使是有這麼一個人選,也怕鄞赦聿再想出什麼強烈抗拒的應對法子,要他立個皇妃的心思自然便沒了大半。
傾凰听聞這事兒的時候,臉上恬靜嫣然的笑意當中逐漸劃開淡淡的苦澀,開始琢磨當時自己說的話是不是太不給他留下余地了,才逼得他選擇了最偏執的做法。
他本就是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為了她才進入了華麗而精致的牢籠,為什麼還要心甘情願去接受皇後所有的安排,宛若牽線木偶般。
她該想到的,自己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去讓他尋求屬于他的幸福。
一個與他素未謀面的女子,怎麼可能是他的幸福呢。
夜來殿,孤光正頗有興致的坐在桌子前品茗。倒也幸好,他的性子飄然而淡薄,話不多,計較與在意的東西也不多,這般的日子也算是過得閑逸,宮里宮外差不了多少。對他來說,只是換了個環境罷了。
這個時常青衣打扮的男子,清靜寂定,便是不說話也能讓人覺得安定沉穩。
「他說,你一定會來興師問罪的。」見她來了,他放下了茶盞,轉過眸子,緩緩的對她說道。
他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即使是對著傾凰般的熟人,也不過勾起一縷淡淡的淺笑,若隱若現,極難捕捉到,可他確實是笑了。
「哦?那家伙竟然是這樣跟你說的?」她揚起柳眉,嗔笑著反問。
「恩。」他應了一聲,停頓了會兒,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抬起手指在自己心髒的位置點了點︰「你別看他臉皮好像厚的刀槍不入,這次可真是被你戳中要害,傷的不輕。」
她的頭像撥浪鼓似的上下晃了晃︰「我錯了我錯了!這不是來道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