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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夢里花落

「不要走……別……別走……」

滿眼都是飄落的桃花,粉紅但卻透著淡淡憂傷。沒有什麼比離別更讓人心碎。還沒來得及一起白頭,還沒來得及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還沒來得及……太多的遺憾,早就了內心的悲傷,可哭卻哭不出,喊也喊不回。微風吹散了斷腸的呼喚,隨著落花一起歸入塵土……唯有滾滾悲哀像是河水,在心里肆意流淌。

「不要!」

洛水猛地坐起,一身冷汗,被穿過的微風一吹,冷的渾身一抖,理智瞬間回來。這才看清眼前的場景,慢慢飄浮的床簾和窗外微微抖動的枯枝還有那輪——殘月。

「呼……原來是場夢。」可夢里的場景是那麼的真實,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心窩的傷感也揮之不去。

起身下床,掌上燈,關上窗,慢慢坐在桌邊,緩緩斟上一杯冷茶,洛水陷入漩渦般的思緒。心里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可卻說不上來是什麼、為什麼。

轉眼,離分別那天又過去了三天。洛水今日才返回國安城洛神宮。雖被圍上來的眾人噓寒問暖了一番,可她心里仍舊是空空的。她沒跟任何人提起虞君皓的事情,便獨自回房躺下靜靜的睡到了半夜。她猶記得,回來時,沒有看到小翠……往日種種的猜測慢慢涌上心頭,就像止不住的水流,讓她頭疼欲裂。

她不想懷疑任何人,特別是身邊的親人。可,除了她,實在找不到第二個人了。洛水不明白,為什麼?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最恨欺騙和背叛……

又沉思了一會兒,洛水最終做了決定。披上外衣,她緩緩走了出去,走到天井對面兒,叩響了房門。

「叩叩叩……」

寂靜的夜里,這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格外清晰。每一聲都好像扣在了洛水心上,有些無法呼吸。

許久,也不見有人來開門。洛水好奇,猛的推了一把。發現門根本沒有上閂,于是慢慢進去,走了一圈。只在桌上發現了個盒子。她本想尊重別人*不去踫,但心里的好奇最終熄滅了那點兒人權主義,她緩緩打開盒子。那里躺著的是洛水第一次送給小翠的禮物——蝴蝶玉簪。洛水慢慢撫模上去,回憶像閘門慢慢打開,她想起了那一日,想起了往昔。

簪子下躺著的是一封信,看折疊的痕跡,像是剛被打開不久。洛水再一次沒忍住,拿起出來,打開。

靜靜的時光流淌,須臾,洛水將那盒子原封不動的放回了原處,只是手里卻緊緊的攥著那封信。手在發抖,心里說不上來的悲哀和憤怒。她恨別人的背叛!絕不原諒!

出了房門,洛水趁著月色走到天井中央,隱約的好像听見左邊傳來一陣聲響,于是好奇的探身過去。穿過洞門,慢慢在曲徑上行走,朝著聲源處,一步一步……

「爹,娘,女兒不孝。沒能見到您們最後一面,對不起……

「娘,您以前教我,做人一定要講良心,可現在……翠兒該怎麼辦?翠兒好喜歡現在的小姐,好喜歡……可是……

「娘,翠兒是不是做錯了?翠兒……要是您們還在,會不會也責怪翠兒?會不會不認翠兒?娘……」

本是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小翠,干什麼呢?」

洛水慢慢從曲徑旁的大樹旁走出,月光下,一臉溫柔的笑意,完全一反悍女本色。

小翠吃驚,慌忙從地上爬起,一邊兒站起一邊兒拍打地上的火苗兒。「小,小姐!您,您怎麼也沒睡?」

「呵呵……」洛水一邊兒朝這邊兒走一邊兒笑,手輕輕拂過身旁的綠色,那是到了冬季也不會死的常青。洛水一直很奇怪,為何它能在那麼嚴酷的環境下依舊巋然不動,綠色盎然?呵……想來也只有韌性能解釋了吧?或者,它懂得冬天的美?終歸來說,是能忍罷了。

「小翠啊,這麼晚了,怎的還在這里燒紙?莫不是在祭奠?」

「嗯,是。」

洛水在小翠面前站定,看著身旁的人工湖,那靜靜的湖水也泛起淡淡的磷光,一層一層在月光下甚是美麗。在岩石上坐下,洛水輕輕撩起湖水,靜靜听那湖水流瀉的聲音。小翠,一直站在旁邊兒不敢吭聲,她覺得今晚的小姐,不一樣。

「小翠,你說,我待你如何?」

「小姐待我如親人。」

「好。那,我可有疏忽過你?或是……怠慢過你?」

「沒有……」

洛水起身,將手舉向月光,對著月色看著手上的水珠閃著動人的顏色,就像水晶。要是,人也能永遠像水晶該多好啊……

「那,你為何背叛我?」

語調很輕,但卻讓小翠渾身打冷顫,她不由自主的抖,眼淚瞬間落下,「噗通」一聲,膝蓋也軟的不能站定,跪在了原處。她,早就該猜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啊。

「小姐,小姐!對不起,小翠該死,求小姐賜死。」

洛水扭頭,看著不住磕頭的小翠,心里很痛。她不禁想起數年前的場景。那時還沒有穿越,可命運真可笑啊。在這樣的時空,竟然又遇見了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一年,她花季年歲,懷揣少女的夢想踏入理想的象牙塔,像所有的花季少女一樣許下了愛情的願望,也命運般的遇見了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男子。那一段年對,像花像夢又像煙……每一天都充滿甜蜜,她還曾天真的以為,他們三個能永遠那樣,沒心沒肺,沒有煩惱,一生一世,朋友、愛人……可惜啊,交流學習三個月,她回來後迎來的卻是這一生的恥辱。她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人卻赤果果的在眼前,祈求她的原諒,跪在那兒,多麼可憐?她,倒成了第三者。呵……多麼可笑?她,有什麼理由不成全?所以,那一年,夢碎了,像煙花,曇花一現,只絢爛了那麼一刻。她終于明白,沒有誰能夠完全相信。也是那刻開始,她性格大變,笑看人生,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直至今日……

「你起來。小翠……死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起來。」

小翠搖頭,泣不成聲,她已經後悔了。可是……她回不了頭。「小姐!請賜死。」她執著的跪在那里。

洛水突然煩躁起來,眼淚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轉。從那天開始,她就決定埋葬淚水,這一生都不再為任何人真心的痛苦、流淚,可為何?現在的心,那麼痛。♀

「起來。小翠。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一、迷途知返,不再和那些人聯系;二、離開。」

小翠仍舊跪在地上哭泣,她知道,這一生小姐都不會再原諒她了,最後一個唯一對她好的人,終于,也離開了……她,還留下來作何?

「我走。」慢慢的,小翠起身,始終低著頭,淚水滴在青石板上,綻開一個又一個水印花,無盡的悲傷和無奈。

連續磕了三個頭,「咚咚咚」三聲,小翠才在洛水身後微微站定,「小姐,保重。還有……內院有鬼。小姐,一定謹慎小心。我,走了……」

沒有什麼比背叛、離別更讓人傷心、痛恨。可一旦背叛,那原本完好的白玉也會斷開一條裂縫,再也無法還原。所以,要麼不傷害,要麼就相忘江湖。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如此而已。

翌日。洛水起來時,頭還是有些疼。她微微坐起身,盯著窗外,愣愣發呆。

「洛水,你快起來。出事兒了!」

金燦燦猛的推開門闖了進來,一臉的著急。但待看清洛水的模樣時,她狠狠吃了一驚。撲上去在洛水身上上下其手,模了半天。「沒發燒啊。也沒受傷,你怎麼了?這幅邋遢模樣。」

洛水咧嘴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金燦燦的手,「沒事兒。就是,沒睡好。」

看著洛水明顯的黑眼圈,金燦燦點點頭表示認同,但下一瞬間卻又猛的一拍腦門,恢復了剛剛著急的模樣,連忙拉著洛水的手要將她拉下床。

「快些吧。出事兒了。」

「怎的了?」

「小翠不見了!」

本以為洛神宮出大事兒了,但金燦燦的話音剛落,洛水便拂開她的手又慢慢往床邊走。金燦燦納悶,連忙追了上去,揪住了她的後背,一臉不可思議。

「那可是你的貼身姐妹啊,你不關心?」

洛水揮揮手,一臉困倦,坐回床邊兒後又慢慢躺了下去。將臉對著里邊兒,不再理會金燦燦。

「真無情!哼!我算是看清你了。平日里豪情萬丈,一幅好哥們的嘴臉,真到了關鍵時刻,看看,就不管了吧。切!」

金燦燦說完還是很生氣,于是她坐在桌邊狠狠灌了兩大杯冷茶水,這才將心中的火苗兒稍稍澆滅。但,看著臉對牆的洛水,她還是心里不痛快,不由得聯想起自己。若是哪一日也失蹤了,洛水也這幅模樣。真是越想越生氣。

「哼!」

洛水對著牆壁輕輕嘆了口氣,她慢慢轉回了臉,看向金燦燦。

「好了。別生氣了。這事兒,我知道。」

金燦燦又一臉的不可思議,站起身走到床邊坐下,「你怎的知道的?」

「是我讓她走的。」

「為何?」

「你別問了。去看看李一回來沒有。」

金燦燦雖然還有疑問,但看洛水這狀態,知她不會坦言。于是也不再追問,仔細瞅了洛水半晌,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咦?怎麼這會兒有些熱了?你昨晚干什麼了?真傷寒了。」

金燦燦想著洛水肚子里還有個孩子,于是也不敢馬虎,連忙起身出去,臨走還不忘交代,「你被亂動,我去找大夫。」

洛水一臉無奈,「我就是大夫啊……」可話沒說完,那家伙就已經不知去向,早跑了。

不知何時,金燦燦居然向她打開了心扉。這,算不算是另一種補償?可,逝去的終究回不來,小翠是誰也替代不了的存在。

「洛水,你傷寒了?」

還未回神,柳伯正就已經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坐在了床邊兒。洛水一陣愕然,好似很久都沒有見到他了,有些熟悉卻也有了些陌生。

「哦。嗯。好像是有些。不打緊。」

柳伯正皺起眉頭,很是不高興。「胡說,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怎的這麼不顧著自己的身子骨?」

洛水有些尷尬。雖然懷孕已經不是秘密,但,從柳伯正嘴里出來,她還是有些別扭。再想想許久沒有看望他,她就更不自在了。

「柳大哥……對不起……那麼久沒去看你……」

「說什麼傻話。我是你大哥。」

洛水感激的看向他,在心里默默發誓︰這輩子決不能讓他受傷,一定要讓他幸福。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

金燦燦一路走一路喊,身後那個小老頭都快跟不上了。一個勁兒的喊「慢點兒」。

「你倒是快些,那可是孕婦。怠慢不得。」

金燦燦一臉著急,可剛踏進房門,看見眼前景象,她瞬間耷拉下了臉,停滯了一瞬。也就是這一瞬間,那身後的小老頭「哎呦」一聲撞到了她的後背,差點兒鼻子磕出了血。金燦燦也是疼的直叫喚,回頭沒好氣的吼道︰「你慢點兒會死啊!」

小老頭著實委屈,「這剛剛不還讓快些……」

「廢話真多!趕著投胎啊!病人在那兒又不會跑。真是!喏,快去!」

金燦燦雙手抱胸站在門邊兒,小老頭顫顫巍巍的走進去。洛水一眼看出那丫頭的心思,不禁在心里笑了笑。不過,也很是欣慰,她從不將心思藏匿起來,什麼都寫在臉上,很是單純。

「請夫人將手伸出。」

洛水這才回神,對著大夫笑了笑,伸出了手。

小老頭本想搭上去把脈,但柳伯正二五六的坐在床邊兒,他著實不方便,于是咳嗽了兩聲後,小老頭說道︰「這位相公,你先讓開些,我好為尊夫人把脈。」

聞言,柳伯正紅了臉頰,不好意思的站起身站到大夫身後,洛水卻在心里哀嚎︰還嫌不夠亂!金燦燦,可想而知,立時炸了毛,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去,叉腰大吼︰「你眼瞎啊!他們是夫妻麼?真不知道你怎麼當上大夫的。哼!」

這句話嚇的小老頭連忙丟開了洛水的手,而柳伯正則是滿臉責怪的瞪了過去。「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我!」金燦燦委屈的癟嘴,坐在了桌邊兒。扭著頭,生氣的看著窗外。

突然,金燦燦看見許海急匆匆的從門洞走了進來,滿臉焦急。她立即感覺有大事。于是,站起身迎了上去。

「許大哥!」

「嗯。」許海只是點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後看了看屋內,「師父是否在內?」

「在在。」金燦燦連忙將許海帶了進去。「正在看病呢。」

許海一听,立即頓了一下,隨後跟上轉過屏風走了進去。

小老頭剛開好藥方,背著箱子和柳伯正往外走。

「怎的了?」

柳伯正覺察出不對勁兒,連忙問向許海。

許海張頭看了看床上的洛水,關切道︰「師父沒事兒吧?」

柳伯正點頭,「傷寒,休息一番就沒事了。」

許海點點頭,「哦……那我去見見師父。」

柳伯正直覺的感到不妙,于是將小老頭交給金燦燦,自己個轉身跟著許海又往回走。

金燦燦好不生氣,「哎哎哎!怎麼又是我?」她扭頭等著小老頭,撅著嘴能掛尿壺了。「走!自己不認路啊?真是!」

小老頭苦著臉,不知道這是得罪了誰。連忙點著頭跟在金燦燦身後。他本不想多言,但出于職業道德,最終還是沒忍住。

「姑娘。剛才那位夫人,是不是……服毒了?」

金燦燦吃驚轉身,「什麼?毒?」她感覺不對。「什麼毒?!」

「這個……其實,剛剛老夫不敢多言,那位夫人中的是慢性毒藥,這傷寒可能跟那有關。若是不及時解除,想必……孩子難保。」

「什麼?!」金燦燦頓時凜然,揪住了小老頭的衣領,一臉氣勢洶洶,「到底什麼毒?怎麼解?」

「你,你先放開!我再說。」

金燦燦抱著胸瞪著小老頭,「快好好說。」

「這種毒老夫從沒見過,但曾經在醫術上拜讀過。叫‘百日香’,顧名思義,百日內可如花般綻放,精神矍鑠,可百日後便如殘紅,終會凋謝。若要醫治,這世上恐怕只有顛醫能行了。在下才疏學淺實在無能為力。那些藥也只能暫時壓住毒性,只好夫人的傷寒,至于根除……恐怕還是得請顛醫他老人家了。」

听完後,金燦燦心事沉重。實話說,她現在是非常喜歡洛水的。雖然表面上總是作對,但心里其實很是喜歡。她猛的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前方,雙手緊緊攢成拳頭,銀牙緊咬。若是讓她知道是誰干的,她勢必挫骨揚灰!

房內,洛水無力的躺在床上,單手撫著額頭,輕輕的咳嗽。其實,她自己知道,這並不是傷寒……

「許海,坐吧。今日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嗯。」許海點頭。偷偷瞅了洛水兩眼,欲言又止。

「說吧,何事?」

許海踟躕了半天,最後才一咬牙說了出來︰「師父,小翠死了。」

「什麼?!」

聞言,洛水猛的坐起身,揪著被褥,滿眼不可思議。「你再說一遍!」

「小翠,死了……」

洛水慢慢放開被褥,心里空落落的。終究,還是抵不過那些人麼?終究還是死了麼?

洛水慢慢躺回床上,面對著牆壁,向外揮了揮手,「都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許海和柳伯正帶上門,站在門外互相看著對方,隨後一起慢慢出了門洞。

「知道怎麼死的麼?」

「被殺。」

「可查清凶手?」

「嗯。」

「走!」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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