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哉秋之為氣也!
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栗兮若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
——宋玉•《九辯》
對于秋季,洛水一向是不愛的。雖然古往今來也有不少人為「秋」鳴不平,可她就是沒法改變對「秋」的一點點觀點,每每看到滿地的落葉還有遠行的大雁,她都不自覺的惆悵。曾經她想,想必不會再有什麼樣的天氣能夠如此影響她的情緒了吧?
時光輪轉,一場穿越後沒成想竟會遇見這些人,發生那些事兒,讓她漸漸愛上這里,這里的每個人。
她洛水一向痛恨離別,雖與童姥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感情卻不淺。死亡的突然降臨讓她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除了哭,洛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發泄心里的難過。所以連帶著討厭這寒寒冬季。
三天來,她只將自己鎖在屋里,哪兒也不去,除了偶爾吃吃粥外,她動不動就落淚。
一旁的人也非常難過,但看洛水的狀況,擔心又勝過難過。
「小姐,人死不能復生。若師公知道你這樣,他走都走的不安心。」
金燦燦平日雖不喜歡洛水,但現在也不禁替她擔憂難過,坐在一旁,也安慰道︰「小翠說的對。你就算哭死,那老頭兒也回不來啊!你平時不是強悍的很麼?遇見這種事兒就過不去了?!」
小翠不喜這句話,瞪著金燦燦,她繼續安慰道︰「小姐,你不是說過,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麼?小翠雖什麼也不懂,但起碼明白要開心的活著好讓死去的親人安心這個道理。小姐……」
洛水知道她們是為自己好。可心里的難過怎麼也止不住,那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般,說什麼也停不下來。加上,她獨自一人生活在這里,遠在另一個時空的父母,見也見不到,電話也沒有,連句話都說不上。想家的念頭和現在的情緒膠著在一起,自然難過至極。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沒事兒。你們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兩個人都默默嘆氣,隨後小翠將窗子打開,透透氣,才和金燦燦一起帶上門出去了。
這個時候,只有個人消化開才行……
听著呼嘯的東風,洛水愣愣的盯著竹桌子出神,眼淚無聲無息,她腦子中回憶著來到這里的一切。雖然看見過林月一次,也知道她可能就在六王爺府。可……如今的自己怎麼去找?現在相認只能帶給她麻煩,所以,還不是時候。而自己呢?追著的呆子突然消失,另一個男人又莫名其妙的出現,還奪走……自己的純真……這一切,她還沒來得及消化,如今童姥又突然離世。♀她,如何大度接受?
此時,她覺得累。只想好好休息休息。或者,一覺醒來後就能想通了吧。
這麼想著,洛水擦擦眼淚躺在床上閉上眼睡下了。
會做個好夢吧?她這麼想著……漸漸進入夢鄉,但眼角依舊掛著淚水……
窗外的落日漸漸西沉,明亮的月兒掛上了樹梢。夜風靜靜,細碎的雪花突然降臨,飄灑人間,將這個世界蓋上一層白,那白色白的純粹,仿若將一切的丑陋和愁苦都統統埋下。
窗外的雪地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襲白衣。他面上罩著銀白的面具,露著的下巴有了些清渣,性感的薄唇緊緊的抿著,能看出主人此時的情緒。
他靜靜站在雪地,愣愣看著窗里床上的人,出神。想必除了雪花,誰也讀不懂他此時的心情吧。
須臾,他邁出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踩在雪地里,卻沒有任何聲音。只能看出他身後留下一串清淺的雪白腳印。他就像月神,踏月而來,御雪而行。風兒吹動鬢邊長發,撩在唇邊,顯得堅硬的線條也柔和萬分。
他輕輕一躍站在屋內,慢慢走到床前,低眸。
床上的人兒已經呼吸清淺,那一貫囂張霸道的嘴此時卻微微彎著,像是笑意。可……眼角卻明顯的淚痕。
他俯,輕輕的將被角掖好,隨後他坐在床邊,盯著床上人的臉發呆。
月色銀白,雪花翻飛。這樣的夜晚,本該飲酒賞月,賞人間美景,嘆人世無常。可此時,除了眼前人,他想不起任何人。
「到底……是個什麼夢呢?」瞅著她哀傷的睡容,他喃喃自語。
大概半柱香後,郝俊宇彎起嘴角笑了。雖然很小,他還是听見了洛水的囈語。
「你……別走……負責……負……」
「呵……想你多麼堅強,竟是如此倔強。」郝俊宇無奈,可心里卻溢滿寵愛。
慢慢的,郝俊宇盯著洛水的臉,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俊美無濤的面容,被那窗外的白雪和月色一映襯,越發好看。
只可惜,她睡著……
郝俊宇俯,在洛水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
「一切有我。別傷心。」
第一時間听說童姥的事兒後,他便星夜兼程趕了過來,盡管自己的事兒還沒處理完,他卻不能放著她不管。♀
看到她滿是淚痕的臉,他心疼。
降世以來,他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心。雖然並不傾國傾城,卻絲絲扣動他的心。所謂的一眼萬年便是如此吧。
想當初,他就預感,他此生難逃她的魔爪了。果然……
「你個磨人精,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我的身後麼?如此拼命又奈何?」
洛水砸吧砸吧嘴,撓了撓嘴角,翻個身對著床邊兒睡。郝俊宇心情大起大落,本以為醒了而緊張的心又瞬間落回,讓他無奈而笑,「你果然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
回頭看了眼窗外,郝俊宇一揮手將窗子放下,隔住了寒風白雪,屋內一片漆黑。
「如此良辰美景,若能與你賞月,多好。」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第二天天一亮,洛水就被一陣雞叫驚醒,猛的坐起身瞪著眼看著前方。
她環視四周後,有種夢游了的感覺。她怎麼覺得好像這一整晚都有人待在身邊兒看著她呢?看看床邊,哪兒有什麼人?難不成,她做夢?可夢里不是這樣啊……
奇怪的搖搖頭,她發現自己有些落枕了。于是起身做個早操,扭動脖子、,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雖然睡了一夜,她想明白了,也接受了。可難過還是難免的。所以,一看到童姥曾經用過的碗筷,她就傷心。
李一知道後,連忙把童姥用過的東西統統收了起來,放在了洛水看不到的地方。
又這麼過了兩天,洛水才嘻嘻哈哈又每天拿著驚鴻劍練去了。
日子仿佛又平靜了。可沒想到剛平靜下來兩天,新的問題又來了。
「洛水,洛水!」
金燦燦捧著鴿子跌跌撞撞的往林子里跑。那里,洛水正拿著驚鴻劍一陣亂舞呢。
「怎麼了?誰踩著你尾巴了?」洛水收好劍連忙迎了上去。
金燦燦沒好氣的瞪著洛水,一陣氣喘吁吁,「你才長尾巴了呢。真是……你看!」
洛水接過金燦燦手里的鴿子,不知所以。「什麼啊?」
在鴿子身上翻騰半天,才發現它後邊兒有個什麼東西。翻開一看,是個紙條!洛水愣了,這只知道鴿子腿上能綁東西,這上……還真是第一次見,高!
「哎呀,別愣了,快看看!是不是柳大哥!」
洛水展開紙條,一看。
【花都城,趙家堡主。】
只有這麼幾個字兒。洛水反過來又檢查檢查,還是如此。糊涂了。
「什麼啊?這誰來的信兒?什麼意思啊?」
金燦燦伸著腦袋,也是一臉莫名。她記得爹明明說過,這只鴿子絕頂聰明,跟狗似得,只要聞聞人就能知道往誰那兒送信,所以她一開始就只讓這鴿子聞了自己和柳伯正的氣兒,平時可都是纏著她腦袋不讓聞的。她想,這信該是柳伯正來的吧。可這內容……
金燦燦頓時興趣缺缺,怏怏的往回走。
洛水眨眨眼,看了看紙條又看看金燦燦的背影,一頭霧水。不過,她總覺得這紙條上的內容不簡單。而且,前些日子,她被追殺不就是因為趙堡主那什麼懸賞令麼?想必,此事應該也與自己有關。
想到這里,洛水趕緊收好劍也往回走。「燦燦,等等我!」
回到住屋,幾個人被洛水招來坐在了一張桌子旁,大家都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再看看洛水。
「都看著我干什麼?」
「這……師父,您不是有事兒說麼?」許海問的小心翼翼。
洛水努努嘴,眼楮盯著桌上的紙條,示意大家看看。
「你們倒是說說,這個什麼情況?」
各人傳著看了半天,都搖搖頭,不明白。
李一皺眉想了半天,最後說道︰「難不成與神符有關?」
洛水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可這就讓李一不明白了,「你不是已經宣告,神符不在你手了麼?」
「話雖如此,可江湖之大,想必還是有不明白的人。這趙堡主難不成只是沖著神符而來?我怎麼覺得不像?」許海雖然平日粗神經,但此刻卻思路清晰。
洛水听著有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听說,花都城有兩大江湖勢力。一個是北邊兒的虞家堡,另一個就是這身處花都城南邊兒的趙家堡。早年兩家關系還不錯,只是不知為何卻突然翻臉,而這趙家堡上下三百多人也一日間紛紛喪命,不知原因。趙家堡原堡主自刎謝罪,此後數年後趙家堡都銷聲匿跡。人們本以為不會再有趙家堡時,它卻又東山再起,而現在的堡主卻是個從未露面的人。听說武功高強,為人狠辣,只是從未有人見過。
「他從不踏進江湖,也不管江湖任何紛爭,哪怕朝廷下令想要親近,也從來不搭理。今番卻為了神符一事大動干戈,發動江湖懸賞令,這件事就不簡單了。想必,這神符與那堡主有何淵源?不然,他為何一定要得打手?
「再者,想必他已經得知神符不在師父的身上,那為何還不更改懸賞令,一味追著師父?」
分析到這里,許海不禁看向洛水問道︰「師父,你可曾招惹過他?」
洛水搖頭,一臉莫名其妙。她才穿越的好吧?那人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呢,誰知道他怎麼追著自己不放,說不定就是個心理變態的大叔。看上她也說不定呢。洛水這麼自戀的想著。
這麼一來,許海就更不明白了,「那就更怪了。那他為何如此?」
李一一直听著,此時卻突然插嘴問道︰「洛水,那神符你到底給誰了?」
洛水一听就炸毛,「我說了,不是我給的!是那個死呆子自己拿走的好吧!」說起這個,她就生氣。一是呆子的不告而別,二就是他還順走了自己的寶貝,三便是走後一封信都沒有,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她找到後,一定給他顏色看!
一直愣神的金燦燦此時卻突然說道︰「難不成,那人與洛水的先人有仇?」
洛水都想笑了。她先人?那都在二十一世紀好不好?!哪個認識那變態來著。真是!肯定是個死變態就對了!
「怎麼可能?!他才幾歲?!認得我先人?屁!我看啊,就是個精神病。」
金燦燦一听,立即撇嘴,「這可說不了。祖輩的事兒誰知道。」
洛水心想︰她還就知道了。反正自己一穿越人,在這兒哪兒來的先人。
這場討論沒有任何結果,最後大家只能散了。只有洛水,還坐在桌邊一個勁兒的想。
「洛水,柳大哥沒有給你來信麼?」
突然,金燦燦又進屋,輕輕的問洛水。
洛水回眸,看見金燦燦小媳婦的樣子,笑了笑。「沒有。要是有,我肯定告訴你。還有,柳大哥武功高強,肯定是有事兒絆住了,別著急。說不定等會兒就回來了。」
金燦燦點頭。
是夜,洛水剛剛睡下,一柄短刀便釘在了自己床邊,「??」的一聲,嚇了她一跳。
跑到窗邊伸頭看了半天沒發現任何人,于是她取下短刀,展開綁在其上的紙條。
【此地危險,速走】
洛水納悶,這到底誰?怎麼好像有人一直關注自己一般呢?
不過,洛水能感覺出,這紙條的主人是關心自己的,于是,當下也沒含糊。第二天一早便讓眾人收拾收拾,離開了九華山。
雖然走的時候,大家都舍不得,但洛水相信那紙條的主人。金燦燦更是哭的稀里嘩啦,說什麼要在這里等著柳伯正,硬是被幾個人給架著走的。
洛水說了,已經給柳伯正留下記號,不用擔心。
一入侯門深似海,江湖何嘗不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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