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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祁衡再次睜開眼來,看到的便是隱約在夢里才更熟悉的場景。♀

靜流崖之內。

他運氣調息,發現自己的內傷還要休養一段時間,但也就是一段時間罷了。祁衡早已成了先天之體,之後又以廣成子的《長生訣》為先鑒,鍛煉出來最適合自己的內功運行之法,其中復有道心之中的‘生生謂易’,故他內外兼養,損害不算太大,也還能夠彌補。

其實楚相玉的後繼之力本不應該將祁衡傷的如此之重,只是他三年走南闖北,並不主養生之道,而是以殺伐之道成就劍術,風霜割損一時之間爆發出來,才有這般嚴重的後果。

他去洞口,便看到了應當是葉孤城派人遣送的書信。

其中有葉孤城的,有花滿樓的,有獨孤一鶴的,甚至有蘇少英、陸小鳳的。

祁衡恍然驚覺,明白了為什麼不論身處何地,自己都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懷念。他已經不能算是個過客了,他也不只只是個常客。這並不因為這個世界的本身有多麼特殊,而是因為他在這里的的確確交到了很多朋友,很多知交。風土固然是一種聯系,但人情有時候,比所謂的風土還要長久,還要堅固。

祁衡將書信一封封拆開來看。

又在自己的石案上鋪開宣紙,備好筆墨,一一寫下回信,只等到了白雲城內,再托人送走。

祁衡放下筆後,又轉身,將爐子燒了起來。

這爐子已經冰冷了甚久,沒有一絲火氣。而若要開爐煉劍,自然需要五氣俱全。祁衡拿不準自己興許什麼時候就會鑄劍,所以便提前先把爐子的火氣弄得旺些。等到其中的煤炭燒盡了,爐子自然會熄滅,鑄劍室里也沒留下什麼可供燃燒的異物,祁衡便將回信收入懷里,帶著純淵出了石穴。

今日天朗氣清,祁衡吐出一口濁氣,提氣縱身上了崖頂,一路去了白雲城。

而他既然到了白雲城,除了將信件寄送出去,自然還要看看他的老朋友。

白雲城主府。

不僅是管事的葉拾,城主府的門人也大都知道祁衡的來歷,是以他上門拜訪,哪怕之前並未知會,也好氣地將他請到了府內,入座上茶。

葉孤城來的很快。

他並非任何時候都在海邊修行,事實上,身為一城之主,他待在府里的時候會更多些。

他望向祁衡,頷首算作告禮。

葉孤城早在收到祁衡到訪的消息的時候,便知道這個對手必定有所進境,否則以祁衡的性格,寧願隱姓埋名、放逐山野化外,也不會回達分毫的信息。♀他見祁衡目光平和,不復當年鋒芒銳利;又感受到他的氣機隱約近無,若非人就在他的面前,否則這種氣息還當真未必會引起他的注意︰因為太平常了。

「恭喜。」葉孤城由衷道。

看來祁衡的身法已經和心法同道,他的劍道能更從劍術上施展出來了。

恐怕這就稱得上是返璞歸真了罷?

葉孤城還是那樣孤高,但卻能讓人看得出他心里有些高興。他本是個喜形不于色的人,今日竟能夠讓人從他的神貌上看出他的心情,這自然是一件不平常的事情。

他的高興在于,他又有了新的對手。

祁衡是他的老對手。

但祁衡已不是當日的祁衡。

如今祁衡的劍,會比當日更可怕。

因為在上一場的比斗之中,祁衡是用別人的劍法破了那場比試,那並不能夠算作兩個人真正的比試。但祁衡的道心有能力將別人的道法承載住,這也是極為艱難的一件事情。如今,祁衡的道心和他的劍術,必然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才會來見他。

葉孤城孤高的劍法終于可以又不再寂寞了。

他和西門吹雪遙隔萬里,自然不可能時時論道。

而他二人的劍法又太冷,太尖銳,自有相克的地方。

但祁衡的劍法要中正平和的多,更妙的是,祁衡就定居在飛仙島,白雲城,靜流山。

葉孤城和人比試決斗的次數並不少,但能夠常常切磋的機會,卻並不多。

祁衡笑了,道,「客氣。」

他也能夠感覺到葉孤城的劍氣愈加凝實,哪怕他已經許久未見這位老朋友了,也能夠猜測得到,葉孤城的劍道必然也有所進益。問劍求道,豈非本就是個沒有終點的事情?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祁衡問道,「當日陛下將禍水引到了你這里,不知南王的動作可有什麼麻煩到你?我一個江湖野人,若能幫得上忙,絕不推辭。」

他還有些惦記著當日紫禁之巔決戰的事情。

皇帝將平南王世子的死不論明處暗處,都全然放在了葉孤城頭上,自然也算到了南王的心態。南王自知大位無望,也被皇帝盯上,能活到幾時,還不是看皇帝的意思?他如今的性命無非看在皇帝願意他活多久,他得知了皇帝放出‘世子在飛仙島走火入魔而死’的消息,自然會認為這是皇帝給他的暗示,從而更加瘋狂的反撲。

葉孤城點了點頭,神色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道,「一切尚無大礙,只是南王似乎暗中聯系了太平王。」

話音落下,他也露出了一抹冷笑。

皇帝能夠料到南王會對他葉孤城反撲,卻未必猜得到,在這樣大壓力的重迫之下,南王居然會更不甘心,更有怨望——他私下聯絡另一個藩王,還能有什麼意思?還會有什麼意思?

以皇帝的身份,對南王留下一條命,是個施舍,是天大的情分。

但南王可未必會如皇帝這麼想。

他會覺得丟掉了囊中之物,不僅如此,還失去了更多。不僅如此,還有一把刀懸在他的脖子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而未知更令人恐懼。

葉孤城只是一把劍。

皇帝才是那個下棋的人。

所以南王也明白,反撲葉孤城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皇帝死了,他才會安心,他才能安心。他自然不會將皇帝的舉措當成情分與恩賜,而是會當做哽在喉頭的毒藥,不知何時就會咽下去,就會斃命。

這就是人心。

祁衡見葉孤城甚有把握,恐怕暗中手段、人情周旋,都不需他的幫忙,也寬慰了許多。

葉孤城話音一轉,又道,「上次論劍,你我不甚盡興,不若再約?」

「你知道我必不會推辭的。」祁衡笑笑,卻轉口道,「但如今我卻不得不提議將再戰的時候推遲一二。」

「哦?」

「我已動了收徒的念頭。」祁衡微微皺眉,復又松開。

「原來如此。」葉孤城頷首,表示附議。想來,祁衡並無家室,更無子嗣,如今看來,也沒有那傳承香火的意思。既然如此,收下幾個門徒,傳下衣缽,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祁衡笑道,「多謝城主體量。」

「客氣。」葉孤城沉默了半晌,復又開口道,「既如此,不如在府里小住,以論所得?」

「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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