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面孔
杜氏口中舅公老爺，指是曾老太太兄長長子杜大老爺，同時亦是杜氏嫡親大哥，而所謂亦哥兒，自然就是杜亦。】
曾杜兩家來往密切，杜亦也是常常曾家走動。
曾念蘭還不確定，杜氏這麼一描補，曾念蘭臉色頓時刷了下來。
杜亦還曾家住過一段時日，曾念蘭對這個人自然不陌生，然而杜亦卻沒有給曾念蘭留下好印象。
說起來，她和杜亦之前是有淵源。她和顧子弦初次不愉見面，撇開各種緣由不提，當中少不了杜亦幫襯。後來顧子弦能偷偷跑到蘭苑，這里頭也少不了杜亦功勞。
曾念蘭之所以接受顧子弦，除卻顧子弦心意之外，曾念蘭多少有些听從父命意思里頭。可反過來，曾念蘭能接受顧子弦，並不代表她看好杜亦。
無論杜亦出自何種原因與顧子弦交好，她看來，一個能幫著外人打自家姐妹臉面，並且毫無顧忌姑娘家名聲，這樣一個人，就不是個拎得清！
這樣一個人，怎配為良人？
曾念蘭自知不能硬著來，她好不容易才忍著沒有翻臉，望向上頭曾老太太，道︰「依此來說，二嬸嬸意思，亦是祖母意思？」
曾老太太眯了眯眼，半響才道︰「亦哥兒確是個好，人孝順又體貼，重要是，還知根知底。」
這話說，也不知道臊！
曾念蘭心中冷笑。
大房無主母，曾老太太作為內院掌家人，自然也**括操持兒孫婚事。按理來說，這自然是無可厚非，可曾老太太作為祖母，可曾為她們思量一二？
杜氏都能當著姑娘家面。毫無顧忌地直言她們婚事，而且對方還是杜亦！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杜亦自身條件極好，品行端正。可杜亦母親卻不是個好相與。杜家到底如何，說句大不孝話，光從曾老太太和杜氏這兩位杜家女身上，就也窺探一二。這麼說還是好，如今狀況是，就曾念蘭一個深閨之女都知道杜亦品行拎不清，曾老太太等人又豈會不知？
曾念薇垂了眸不語，不知道想些什麼。
一旁默不作聲李氏就道︰「亦哥兒性子好，是個好相與，他又是長房嫡子。以後這整個杜家都是要交到他手上。薇姐兒是個有成算，亦哥兒也有本事，這以後日子呀，自會越過越好。」
曾念薇就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
若是曾老太太和杜氏是為了杜家而同意這門親事，那麼三夫人李氏動機又何？有些事她不願攙和。就真當她不知了？前些日子，蕭七姑娘給曾家下了帖子，曾念蘭沒去，曾念薇也留了家里，可曾念秀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就出了門。
斜陽西落，燦黃燦黃霞，似紗幔。輕輕裊裊地覆泄進來。
時辰恰好，恰平日里眾人暮省時間，可這偌大廳堂，除了曾老太太、杜氏和李氏，再有就是她們姐妹，別無他人。往日此時。眾人都會過來請安，今天卻只余她姐妹二人。想必其他人，早就得了叮嚀，不會此時闖進來。
倘若上頭是嫡親祖母，她們母親亦不曾早早而逝。眾人亦不會欺她至此！
曾念薇半響才開口，道︰「敢問祖母，這事兒，父親是何態度？」
曾老太太眯了眯眼楮沒開口。
杜氏扯著臉皮就笑︰「我兄長昨日才到京，想派了人來與我們知會一聲，這事兒，還不曾來得及與大哥提。」
「原來如此。」曾念薇道，「二嬸嬸這般說，祖母也贊同，那亦代表，祖父也同意這樁親事了？」
杜氏一滯，面色訕訕，她沒說話，轉頭去看曾老太太。
曾老太太深深地審視曾念薇，面色不悅︰「你祖父身體不好，大夫都說了要好好休息。這等內宅小事，怎去勞煩他？」
曾念薇神色平靜，如琉璃般澄透眸中亦是平靜如水。
她面無波瀾地掃視了眾人一圈，淡淡道︰「祖母教訓是，不過是孫女婚事罷了，此等小事，怎能叨擾祖父安生？」
她話一落，杜氏面色就有些怪異，可她這話是順著曾老太太話說下來，杜氏一時又尋不著理由來反駁她。
曾念蘭從和樂院出來時候，面沉如水。」簡直欺人太甚！」曾念蘭恨恨道。
京中適齡人家不少，無論出身還是品行，比杜亦好數不勝數。她們卻認定了杜亦，這讓曾念蘭怒從心起。妹妹又不是個拙，相反，縱觀京城，還真挑不出幾個能與與妹妹並肩！
將妹妹嫁杜家子弟，她們也想得出！
曾念蘭好不容易平息心中怒火，寬慰曾念薇︰「梅姑莫急，父親向來疼梅姑，自會為梅姑做主。」曾念蘭看來，杜亦絕對不堪良配，尤其是還有那樣娘，和曾老太太、杜氏這一票親戚。
「就算再不成，還有外祖父、外祖母呢！」曾念蘭為了安妹妹心，又道。
曾念薇微微一笑，頷首應是。
姐妹倆又說了些話，曾念蘭好生叮嚀了曾念薇一番，這才稍稍放心回了自己院子。
相對于曾念蘭怒火，曾念薇是真不著急，她只是對這一家人寒了心罷了。
她知道曾老太太對大房諸多不喜，可這幾年，曾老太太態度轉變不少，行事也收斂了。饒是如此，曾念薇對曾老太太也沒放松警惕。
她知道杜大老爺來了，對于他們沒有入府，而是住了客棧一事，她雖然覺得有些疑惑，可沒想到後頭這兒！
杜家本就是靠著定安侯府曾家這一棵大樹，可隨著曾老太太逐漸低調，權利下移到曾啟賢頭上。曾家這靠山，漸漸地也不穩了。想用姻親重穩固，杜家可真是打一手好算盤！
別看曾老太太和杜氏一心撮合此事，可曾念薇卻清楚，這件事，單曾老太爺那就過不了關！當年曾老太爺因何而娶曾老太太為填房且就不提了，單單就讓一個侯府嫡女，下嫁到杜家那樣門庭，曾老太爺第一個就不同意！
曾啟賢今日回來晚，入了夜才回來。
他是次日才知曉此事。
「薇姐兒也大了，亦哥兒也是個好，你舅老爺就有了這層意思。咱兩家又不是外人，這親上加親不是好？不過，你舅老爺做事向來妥當，對咱也敬重，所以就想著事先通通氣，這兩家要都說好了，不日就讓人來提親。」曾老太太道。
杜氏抿唇笑︰「蘭姐兒和薇姐兒向來孝順，這事兒，她們都說听大哥。」
听到這事兒竟先繞過他，跟兩個未出閣女兒先提，曾啟賢就皺了皺了皺眉頭，他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事兒，父親意下如何？」
曾老太太慈睦臉上頓時出現了裂縫。
她原想著將曾念薇和曾啟賢拿下了，哪怕曾老太爺心有不悅，也會勉強應下。熟知，這兩父女完全油鹽不進！
曾啟賢態度強硬，將事情捅到了曾老太爺跟前。
這是本就是瞞著曾老太爺進行，這些可好了，捅了馬蜂窩了。曾老太爺劈頭蓋臉地就訓了曾老太太一頓，杜氏和李氏是被罵得狗血淋頭。
曾老太爺本就中過風，不宜勞累不宜動怒。這幾年，他漸漸地放了權，幾乎都不怎麼管事了。誰知可好，他還沒死呢，家里就翻了天！這幾年來，曾老太爺越發看不上杜家人，如今曾老太太和杜氏還鬧出這樣事兒，連帶著二房幾個孫子孫女，曾老太爺也沒有給好臉色。
二老爺曾啟言知道這事兒後，特意來了心斥了妻子杜氏一頓，後又三申五令地讓她不要攙和到幾個佷女婚事之中。過了這麼一遭，杜氏才收斂不少。
曾家這番風雨，外頭是不知。杜大老爺還覺得憑著自家姑母面子，兒子與曾四婚事，十拿九穩。結果，他左等右等等來卻是曾老太太改口了消息。杜大老爺當即就坐不定了，帶著兒子就往定安侯府跑了一趟。
也不知道曾老太太跟他說了什麼，杜大老爺怒氣沖沖而來，出來時卻是面色如常，略一細看，眉梢還帶了些喜色。
關乎這些，曾念薇很也知道了。
曾老太太與杜大老爺說了什麼，不外乎又是曾老太太許了他哪些好處。不過，曾念薇卻是有些好奇，曾老太太還能許于杜大老爺和何樣好處？
這些年來，靠著定安侯府關系，杜大老爺也撈了個七品閑職，不過人心都是會變，杜家自然不會安穩于這麼個七品芝麻官。
親事沒成，杜大老爺倒也沒冷臉，反而，他還上門了。
曾念薇知道時候微微有些驚訝。這杜大老爺，不像是那般大度量人。當知道杜大老爺不但來了，還帶了個人來找父親曾啟賢時候，曾念薇沒有由來地就有些不安。
有時候，人第六感就是沒由來地準。
曾念薇遠遠地看見那張面孔時，何止不安，簡直是齜目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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