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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雪娥身邊埋下一顆如此深的釘子,又對王家的各種秘晦了然于心,能如此手眼通天地、一步步將王雪娥掌控在手上,曾念薇第一個想到的是王家那位夏氏。

若是她猜得沒錯,當年王雪娥仍待字閨中之時,與夏氏之間應該不會平靜得哪兒去。就連王雪娥嫁到王家這件事,恐怕也有夏氏的手筆在里頭。畢竟,當時王雪娥下嫁曾家這件事,讓世人都大大地吃了一驚。可這件事對夏氏來說卻是最好不過了。只有她嫁得不好,才沒這份閑心,跟沒這個資格對王家的事指手畫腳。

只是不知道,在魏敏河、王雪娥兩人的關系,還有王雪娥與父親的婚事當中,夏氏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想到如今將季氏擠兌得已經被送到了莊子上的夏氏,曾念薇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極有手腕的女人。

就連王雪娥的乳娘都是她埋下的釘子,那麼,這次來看過那小二子的,想必也是夏氏的人了。

夏氏,這是斬草除根來了。

有時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這件事上,夏氏動手解決了這些余瘤,也免得了她動手。

曾念薇將事情想通之後,就沒有再講精力花在這件事上。

程氏已經去了江州,南安也跟了過去。對于二舅舅雲文的事,曾念薇現在只能做的,就是等消息。

可有的時候,最是令人煎熬的,莫過于只能干等著,什麼也幫不上忙。

許天一倒是來過一次。他是為了江州白家事情來的,他的意圖很簡單,就是過來安撫曾博遠的。

江州白家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許天一自然也听說了。

相對于其他人的揣測紛紛,他倒是知道一些內幕。

他悄悄對對曾博遠道︰「你放心,你舅舅肯定會沒事兒的」

「我曾听我祖父說過。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很大的可能是有人故意要害你舅舅的你放心,我父親已經去了江州,很快就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為你舅舅洗刷罪名,到時候,肯定還你一個毫發不損的舅舅。」

許曾博遠有些訝然。

許天一口中的祖父,自然是當朝的首輔許老太爺。

曾博遠原本還為二舅舅的事擔心不已,如今听許天一這般說倒是稍安不少。

許天一壓低聲音道︰「我大哥也去了,我特意跟他說了,到時候讓他好好修理一番那背後之人,好為舅舅出口惡氣!」

曾博遠吶吶地沒有說話。

許天一的大哥,他不是第一次听說。在許天一眼里,他這位大哥就是個聰明絕頂、無所不能的存在。不過。許天一平日卻是很怵他這位大哥,如今許天一卻能夠為了自己舅舅的事情去求了他的大哥。

曾博遠對于許天一這種無條件毫無保留地就站在他這邊為二舅舅著想的行為,很是感動。

他非常感激。

許天一這是撓著頭,嘿嘿地笑了兩聲。

他捶了一下曾博遠肩頭,甕聲道︰「誰叫咱倆是好兄弟呢!」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這個道理,曾博遠深諳。

這個時候許天一沒有急于與他劃清界限,反而願意幫他,他仍是深深感于心,他正欲再說什麼的時候,許天一就又開口了。

他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試探道︰「你若是真的這麼感謝我。不如,就將你那玄鐵弩箭借我玩兒兩天?」

曾博遠就要說出口的感謝之詞頓時就咽了回去。

許天一就嚷了起來,跟在他身後打轉︰「哎哎,就這樣啊?爺我可不是光憑兩句口把式就能打發了的,既然是感謝,那就得有誠意、誠意啊!」

曾博遠瞬間就更加懶得理他。

話雖如此。可許天一最終還是抱著那把玄鐵弩箭喜滋滋地走了。

臨走前,許天一一再地保證了,只要有消息,他必定第一時間就傳過來。

曾博遠怕兩位姐姐擔心,便挑了些話出來安慰她們。

雖然遠哥兒沒有明說。可姐妹倆自然也知道這話是從許天一那傳過來的,代表的,自然是許家對這件事的態度。

曾念蘭听了之後稍稍地松了口氣。

曾念薇心神倒是有些復雜。

許老太爺果然是在朝堂上浸泡了多年的老人,總是比旁人更通透些。

可是,曾念薇卻沒有想得這麼樂觀。

這些話畢竟是許天一偷偷听來的,不能完全代表了許家的態度。有些事情,許家知道是一回事,可許家願不願意為二舅舅背書,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上一世,在許家的慘案沒有發生之前,許家後來是站到了牧王那一邊,從這來看,許家應該不會在這件事上故意為難二舅舅才對。畢竟外祖父征戰在外未歸,如今的牧王想必是不願眼睜睜地把雲家推給福王的,而牧王若是想贏得雲家的支持,現在的檔口上,要做的,就是想保住二舅舅。

曾念薇想到這次被派過去協助牧王調查此事的欽差,若是單就許家大老爺許而言,光憑他,恐怕查不出什麼來了。

許家大老爺雖在刑部任事,可憑得大都是許家老太爺的庇護。若非許家大老爺資質真的很一般,許家老太爺如何又會越過兒子一輩,直接為大孫子許天柏請封世子?

曾念薇現在只希望,這位後來把持了大半個朝堂、又將明陽公主迷得團團轉的許世子真的有些真材實料,能將背後黑手揪出來,可不要只是個繡花枕頭罷了。

千里之外,一襲玄色錦衣,神色清冷的少年無端端地打了個噴嚏。

他身旁的侍衛忙地轉過身來,擔憂道︰「江州近海,入了冬,這氣候就更濕冷些。世子當心,別著涼了。」

侍衛的聲音雖然不大,可還是被身旁的人听見了。

厚厚的車簾從里頭被掀起來,里頭的人露出一張臉,是個中年男子。他挑著眉頭望了策馬在旁的少年,咳了一聲,正色道︰「是啊,別逞強了,要是冷的話,就坐馬車呀,可別著涼了,還有正事兒要你做呢。」

少年面目不變,轉頭瞥了他一眼,裹在馬車里的人頓時就沒有了聲音。

相比江州的濕冷,京城一如既往地漫天飄雪。

天氣極冷,天地萬物都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霜花。寒風刮在臉上,刺骨地疼。

曾家上下,除了文青院仍是縞素一片,二房和三房多多少少都染上了些年關將近的喜慶。

青禾院的廂房里,地龍燒得正好,暖烘烘的,一片寂靜。

曾念薇一身素白,正在抄寫經書。

三個大丫鬟香草、香橙,和綠意則是搬了繡墩在一旁繡來年開春的衣裙。因為王雪娥的驟逝,曾念薇有好些衣裳都不能穿了,香草幾個就挑了些素色的料子,重新縫制。另外一個大丫鬟綠月不擅長針線活兒,曾念薇就讓她打理旁的事務去了。

冬日寒冷,下人們除了當值的,幾乎都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加上喪事期間不宜喧嘩,所以大房的文青院這邊,一派肅穆。

也正是因為如此安靜,就連在青禾院,也能听到朝陽院那邊的動靜。歇斯底里的哭鬧聲,夾雜著尖銳的怒罵聲,曾念薇隱約能分辨出那是曾博宇與曾念芳的聲音。

曾念薇皺了皺眉眉頭,示意綠意去看看怎麼回事。

綠意放下手中的陣線快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她就回來了。

「十姑娘不小心將十一少爺的兔子摔死了,十一少爺正在鬧。」綠意道。

綠意所說的兔子,是從前曾博遠從丘嶺獵回來的那只灰兔子,後來被曾博宇看上了,就要了去,一直養到現在。

誰都知道,十一少爺對這只肥兔子可是寶貝的很。

如今曾念芳將兔子摔死了,他不鬧才怪了。

自從王雪娥逝了,曾念芳就越發低調起來,輕易不出她的院子。好好地,她怎麼就到了朝陽院,還摔了曾博宇的兔子?

曾念薇雖然不想管她的事,可這動靜大得連她這里都听見了,若是再鬧下去,恐怕就得鬧得曾老太太那頭了。不知道怎麼的,曾老太太這些日子一直都沒好臉色,若是被她知道這件事,勢必又會大勢訓斥姐姐了。

長姐如母,如今姐姐曾念蘭也大了,自從王雪娥走後,文青院的事情大都是姐姐在打理。

曾念薇放下筆,淨了手,領著人就往朝陽院去了。

曾念薇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曾博宇癱坐在地上,懷里抱著那只肥兔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只灰兔子閉著雙眼,渾身軟綿綿的,一動不動,很明顯已經沒有了氣。

曾念芳則是立于一旁,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的好弟弟。

好些下人站在一旁,噤若寒蟬,都不敢上前。

曾念薇的眉頭緊了又緊。

曾念芳原本還想斥曾博宇幾句,她身旁的大丫鬟忙拉了拉她的衣角,曾念芳這才發現曾念薇來了。

她面上飛快地閃過一抹驚訝,似乎沒料到曾念薇會來,可很快,她的嘴角就彎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冷嘲。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四姐姐?」曾念芳冷笑道,「四姐姐怎麼沒在為你那舅舅抄經書好祈禱他平安無事,怎麼有空跑到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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