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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撥開,曾念薇出現在眾人之中。♀

她一身月白底色繡梅枝百褶長裙,外披烏墨色的妝緞狐 褶子大氅。烏發半挽,頭上只插一支胭脂白玉的流蘇簪子,朱顏初綻,容色明媚。

她緩緩而來,步至人前,頷首側身施禮。

王雪娥一言不發,她緊緊地盯著曾念薇烏黑的發頂,想要從眼前這個人身上找出一點曾念薇的影子。

曾念薇顏容平靜,任她打量,直到王雪娥允禮,她才淡然起身。

王雪娥心中像是被什麼給堵上了,壓抑煩悶。

「薇姐兒,你這是作甚?」她臉色很是不好看。

滿院子的丫鬟婆子,交頭接耳,看著院子里的那一捆粽子,指指點點。

曾念薇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淡聲道︰「青禾院出了幾個賊子,不巧被我撞見了,所以捉了來,讓母親處置。」

「小賊?」

王雪娥眼角一跳,目光掃過被綁的幾個人。

院中的青石地上,薄薄地結上了一層冰花,空中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著,撲撲簌簌地落在幾人身上。李婆子和巧兒被綁了手腳,渾身瑟瑟發抖,染紅面色發白,癱軟在雪地上,身下的白雪漸漸地滲出絲絲血色。

劉嬤嬤再也忍不住,她尖叫一聲,掙月兌扶著她的丫鬟,哭喊著染紅撲去︰「我的兒啊我的兒!你怎麼又遭了這罪啊!」

劉嬤嬤伴在她身邊多年,見了此景王雪娥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薇姐兒,你可調查清楚了?可不要又無故拿人撒氣。」

她厲聲道︰「你可不要被那豬油蒙了心,總做些令人寒心的舉動。染紅跟了你多年,你卻三番兩次地找事兒,今日這事兒,你若是不能給個妥當的說辭」

她目光冷峻︰「那你可真是令母親寒心了。♀」

她話一頓,道︰「堂堂一個侯府嫡女,竟然如此是非不分?俗話說,三歲看老,你如今也六歲了,言行舉止,也該注意注意了。」

曾念薇聞言,不羞不惱,反而點頭︰「是啊,這偌大的侯府,規矩是該整頓整頓了。」

她目光迎上,淡然如水,道︰「母親,你連緣由都不曾過問,就直接指責女兒了嗎?」

眾人似是听到什麼不該听的,一個個縮著肩膀,噤若寒蟬。

「你!」王雪娥一噎,深吸一口氣,生生壓下心中的怒氣。

她讓人搬了黃花梨細雕花圈椅,又厚厚地鋪了幾層蜀錦墊子。她坐上去,接過身旁遞來的熱茶,飲了一口,目光才瞟過來。

「我倒是想看看,這次她們犯的又是何罪?」她道。

「綠意。」曾念薇喚道。

一個身著淡綠棉襖羅布裙的丫鬟從人群中走出來施禮,她吐字清晰︰「回大夫人,昨晚婢子看見李婆子言行鬼鬼祟祟,一時起了疑心,便跟著她到了染紅的屋子,可沒想到,竟然听見了她們兩個謀劃的驚天秘密。」

「婢子听了一耳朵,听得她們倆說什麼銀票,說什麼要好好收著讓人發現。」

綠意看了看地上李婆子等人的臉色,接著道︰「于是婢子便稟了姑娘,姑娘讓人綁了她們過來。」

王雪娥听得眉頭緊皺,道︰「這麼說,你們連話都沒問清楚,就綁了人?」

曾念薇不做聲。

倒是地上的李婆子瞪大了眼楮,吱吱嗚嗚地發出聲音。

「松開她的嘴。」王雪娥道。

李婆子嘴巴的手巾被拉了出來,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用腦門一下一下地磕著地上的青石板,道︰「夫人!夫人明鑒啊!她們她們說的不是事實,是假的是假的!」

王雪娥眉毛一挑,余光撇了過來。♀

李婆子腦門都磕出血來了,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慌的,她急急道︰「夫人,是真的!老奴要是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她睜大了眼楮瞪著綠意,道︰「你個賤蹄子!為何誣陷我老婆子?老婆子我根本就沒見到染紅姑娘,更別提說什麼話兒了!」

「為何?你為何要誣陷我!」

綠意不慌不忙,「你說,你若是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此話當真?」

「自是當真。」李婆子心里一動,仍梗著脖子道。

綠意一笑,她等得就是這句話。如今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什麼話也敢說。做了壞事的人,心中有鬼,對因果報應天譴這一說,最是深信不過。

「好。那我問你。你可到過染紅的屋子?」綠意目光炯炯,似是在提醒她剛才起的誓。

「當然沒」李婆子月兌口就要反駁,可驀然住了口,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梗脖子道︰「雖然我去過染紅屋子,可你說的那些話,我根本沒說過。什麼銀票,我根本沒拿過!」

「你真的沒拿?」綠意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低聲道︰「難道是我听錯了?」

綠意說的小聲,可她站的與李婆子近,李婆子一听這話,心里一喜,道︰「當然是你听錯了,我都說了,我與染紅姑娘根本就沒來得及說話。」

「沒來得及?」綠意抓住她的話由,反問道︰「沒來得及,你是說你與染紅已經籌劃好了,只是沒來得及通氣,是嗎?」

「不不不,不是。」李婆子搖頭,「沒有,我們根本沒踫銀子。」

「沒踫銀子,那就是踫了其他東西了?」綠意緊咬不放。

「沒,沒,沒有!我沒有。」李婆子滿頭大汗,又急又怒,道︰「你不要隨便給我們扣帽子!」

「好。」綠意道︰「那你說說,你三更半夜,偷偷模模地跑到染紅屋子,作甚?」

「我我我」李婆子臉色醬紫,卻又說不出話來。她偷偷瞥了王雪娥,見她已經耐煩了,更是心急。

「是不是去拿汗巾子?」綠意提醒她。

「對對對,是汗巾子,我正要找染紅,讓她去香草房里看看有沒有留下汗巾子,可還沒見到染」李婆子下意識地就接道,話說一半,驀然住了口,她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綠意。

綠意得了想要的話,便隨手拿起地上的手巾,重新塞住李婆子的嘴。李婆子則死死地瞪著眼楮,滿是不甘。

綠意朝曾念薇點點頭,後者則是微揚了嘴角。

王雪娥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薇姐兒,不要故弄玄虛。」她臉色沉沉,「這說了半天,到底想表達什麼?就算李婆子去了染紅屋里,那什麼ど蛾子汗巾子,也不能代表她們有何意圖。」

她目光瞥向綠意,目露警告︰「何況這奴婢,滿嘴狡辯。」

曾念薇淡然一笑,「母親別急,事情很快便水落石出。」她本就沒奢望能一棍打死這些鬼魅,綠意這番話,只不過是讓對方自亂陣腳罷了。重頭戲,還在後面呢,現在就急了?

綠意走到曾念薇身邊,拿出條汗巾子,伸手揚在空中,道︰「巧兒,你看看,這可是你的汗巾子?」

一旁瑟瑟發抖的巧兒聞言抬頭一看,本就蒼白的臉色霎時連最後的一絲血色也盡然褪去。

她看了看身旁滿目絕望的娘親,猛地拿了腦袋磕地面,用力太大,一下便見了血,鮮血和了眼淚,很快糊住了臉。

曾念薇示意婆子拿開她口中的手巾。

巧兒得了空,驚恐的哭聲立馬響遍了榮青堂。

她大聲哭道︰「夫人饒命啊!四姑娘饒命啊!饒命啊是婢子一時迷了心竅,才會拿了翡翠玉鐲放到香草房里的夫人、四姑娘,饒命啊!」

李婆子拼死地掙扎,竟然硬是被她甩開了口中的手巾,她砰地一聲,腦袋扣在地面上,「夫人饒命啊!四姑娘饒命啊!老奴和巧兒都是逼不得已的啊!」

她手一指,對著已經昏迷過去的染紅,大聲道︰「是她!是染紅!是染紅她逼得我們巧兒拿了翡翠玉鐲放到香草房里的!」

「是她,是她!是她逼我們的!」

話一落,所有人驚住了。大家都清楚,染紅傷病期間,正是巧兒照顧的。

王雪娥臉色更是黑沉,恨不得叫人馬上堵住這賤蹄子的嘴,叫她再也發不出聲音。賤蹄子就是賤蹄子,被人一嚇,連句話都收不住,這些賤人,盡毀了她的事兒。

這下,她還有什麼不明白?曾念薇這是擺了她一道!讓人故意傳出汗巾子的消息,然後連恐帶嚇地唬弄了李婆子一番,亂了眾人的心防,逼得巧兒吐了實言。

她哪里是不在乎那兩個賤丫頭?她是不吭不響地,暗地里謀算著呢!如此深的心計,哪還是以前那個橫沖直撞沒大腦的曾念薇?這分明就是一個魔鬼!專門來跟她作對的魔鬼!

王雪娥心底像是燒起來一把火,憤怒至極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

劉嬤嬤這才反應過來,她抱著昏迷過去的染紅,尖聲反駁︰「胡說!胡說!」

她瞪著曾念薇,又瞪著李婆子母女,失聲尖叫︰「你們早就通了氣,要陷我們染紅于不義之地!」

曾念薇不予理睬。

「劉嬤嬤說的對,不能光憑這對母女的一面之詞。」

王雪娥回過神來,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道︰「如今,染紅昏了過去,也問不出什麼。」

「先把這對母女關柴房里,等明日染紅醒來再對質。」

想施緩兵之計?曾念薇正要開口,阻止王雪娥,忽然傳來一道揶揄的聲音。

「哎喲!我是不是錯過什麼了?」

一個身材高挑,容貌艷麗的盛裝夫人走了進來,她身後跟著個神色懊惱不安的小丫鬟。

來人正是二夫人杜氏。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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