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給我發來消息的時候,我正下飛機,我有些精疲力竭地打開手機。♀屬于老王名下的未閱讀的短信已經積累到了七八條。我只是大概瞟過一下內容,並沒有精力點進去再看,這一次,他告訴我今天下午,古宇和房東在小樓前的樹蔭下聊天,兩個人相談甚歡。
古宇和小老太婆聊天聊得很開心嘛?我一面慢慢走出機場,一邊心中卻泛起了嘀咕,記憶中,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這兩個人在一起說過話,經常只是禮節性地說一說,並不會有所謂的相談甚歡。小老太婆有一陣子似乎很是喜歡古宇,對他也顯得格外熱情,可後來,那股熱情就莫名其妙沒有了,只有很疏離的客氣,在那客氣之中似乎還帶著一些不喜。
真的是這兩個人嗎?這兩個人大熱下午的,沒事干,坐在樹蔭下聊天?我覺得有些奇怪。
可一想到古宇,他的臉便啪嗒一下從我腦海的回憶中蹦出來,很是囂張。
你還囂張什麼呢?我看著他剛毅干淨的臉龐,明明知道不過是我讓那麼沉穩的他嬉皮笑臉的出現在腦海中,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便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
可他終究是在我腦子中的,並非是真正的古宇,所以他不會回答,只是一直笑而已,那種笑容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揣摩著自己的態度,突然發現,原來什麼時候已經不愛了,已經沒有任何感情,只剩下狼狽與尷尬了,看見他,不再慌張亦或快樂,而無邊無際的過去蠢蠢欲動的心老是提醒著我,那段曾經,那段美好。
我想什麼時候就不愛了,連一點漣漪也沒有了?
就像是我對付秉軒,也不再有愛,全然只有恨與默然。什麼時候的事情,是不是已經很久了?
久到我再也感覺不到古宇,再也不會在心中想起他,再也不會有那種頻率去思考有關他的事情,再也不會完完整整地看我老王的短信,再也不會心急火燎地等待老王的短信了他終究和玉樹一樣,蛻化成了一個人,而可笑的是,玉樹竟然比他更為具體,漸漸讓我給她貼上不同的標簽。
曾經,我那麼苦惱他與她的關系,總是在猶豫,總是在躊躇,總是拿不定主意,總是想著想著就覺得頭痛欲裂,不如明日再想吧,便一日一日這樣拖下來,其中也有完全下定決心的時候,最終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而付諸東流。而現在,我竟然已經無所謂你們的關系了,這種放開讓我覺得我自己成熟了。
我不再怕你傷向奕的心,因為你早就知道玉樹的行蹤,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小樓,沒有帶著玉樹,帶著這個你心愛的女人回到家里,也沒有告訴向奕有關于玉樹的事情,她不知道,然後越陷越深。這一點上,我已經是無法改變的。
可我現在明白了,如果害怕被傷害,那永遠都是這個城市里的羊,被人圈養,被人捕獵,被人啃食。
這是會令人作嘔的畫面的,想象自己一身**,卻沒有女性的美好,沒有生生涌動著女性特有的氣息,反而就是一團肉球,而上面流著幾滴血,也並不美好,更不用說性感了。
我就這麼思緒轉換,從一直讓我覺得有著深切安全感的古宇身上的焦點移到了玉樹這個女人上,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我感覺她就在一個離我很近的地方,又或者一個離我很遠的地方,就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總會在偶爾想到沈玉樹的時候,出來翻滾一下。
我對這個女人有著很奇怪很矛盾的感覺,既不是仇人之間的憎恨也並非朋友間的親近,似乎即使她對楚月是那般親切可人,而我總是和她親近不起來。她讓我感受不到忠誠,讓我永遠也不放心她,不像是向雪兒。
可奇怪的是,向雪兒也並不是一個小白兔白蓮花一樣的女人,而沈玉樹對楚月也真正算是推心置月復,可就是這樣,我總在懷疑,總在虎視眈眈。
一想到他們,一想到這些人,我便很想去見向奕,見見這個同時空的我自己。我開始害怕,開始感覺到恐懼,我怕她活著卻並非如我所想,就像是老頭子,並非生活著我認為的生活,並非活在我所想的世界中。
我覺得異常的擔憂,我竟然會擔憂我自己,會懷疑過去的自己,這一點很可笑也悲哀。
因為我漸漸發現回憶的可欺騙性,它總是有著極其強大的力量也有著極其高明的欺騙手段。有一些真實與現實埋葬在我的回憶當中,我知道它們肯定在一個角落,可我也很清晰地知道我找不到它們。
我隨手攔到一輛出租車,開出租車是一個平頭的青年,看上去卻異常的年輕,就像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孩子。
我要見到向奕,我該見到她,她是一個網絡寫手,她一直自詡為現實可從來沒有生活在現實過,她在網絡上編制著美好的愛情,同時她也生活在自己給自己編制的世界里。我愛死她這點,可同時又無比憎惡。
色彩斑斕的霓虹映照在車窗上,可車窗那般光滑的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東西,它也映照著楚月的臉龐,依舊也從未改變的年輕美麗,只有那雙眼楮里突然涌動著無限度的疲憊與憂愁。我想,向奕就從來不會有這種眼楮,即使她每天都覺得自己活在苦難里。
突然出租車猛然停了下來,楚月的長發也隨著這股力道,飄著遮住了眼楮,我撥開頭發,便看到那個決絕地從不留下東西的車窗外,一個巨大的被放大的車頭張牙舞爪。我愣了愣,很快我就反應過來,這不是被放大的車頭,而是因為那輛車頭離我很近很近。
四周的一切色彩開始往後退縮,我撇過頭,看著那個出租車司機,他剛剛的那個急停,是為了防止與前面那輛轎車追尾,而與此同時,他回過頭來看我,四目相對,陌生的出租車司機與陌生的女乘客,這一刻竟然感覺到了同一個震動,來自生命古老的密碼傳承。
在巨大的響聲響起的那一刻,我的腦海中閃過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發現,自從我成為楚月之後,我竟然從來沒有見過向奕,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她的生活,而我了解她的途徑僅僅是老王偶爾提及的胖女孩和月半子的小說。
「砰!」巨大的沖擊力如海浪一樣席卷而來,我不自覺地抬起來手
當我睜開眼楮的時候,我第一個見到的竟然是楚相彥,他高大的身子一半隱藏在黑暗里,只有病**上的壁燈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的半張臉,高挺的鼻子打下的陰影,讓他緊抿的好看的唇若隱若現一般。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不可勘測,一瞬間的時間,我仿佛在他眼楮腫看到了惆悵與枉然。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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