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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懷小貓的時候阮小七大部分時間都不在身邊,當時也沒覺得怎樣,但這次有了他陪,譚雅卻變得嬌氣了不少,不是頭暈就是腰酸,反正各種狀況頻出——

你想,夜里腳抽筋有人揉,渴了有人喂水,心情不好有人逗開心,阮小七應酬全推掉,只要有空就窩在家里,不是陪她散步就是哄小貓玩耍,除了身子沉重行動不便,譚雅甚至覺得這大肚子能帶一輩子才好呢。

這次產婆給算過日子,說是大概七月初就能生。譚雅高興起來,孩子如果與自己生辰在一天可不是有趣,便是早點,能與阮小七一天也是好。

到了六月中旬,譚玉又派人送了東西過來,都是給孩子準備的,吃的用的玩的。

看著這些精心準備的小玩意,譚雅撅嘴嗔道︰「我小時阿爹可沒這般用心過,最多也就年節生日才有東西得。再說北關又不是沒有,何苦巴巴地那麼遠送來。」不過嘴上雖這麼說,心里卻是極為妥帖的。

還是老規矩,一封私心專門給的阮小七。阮小七哄著譚雅說是懷孩子不能費腦傷神,心里卻得意非常。

岳父現在有事能告知自己,就是知道當初自己幫著處理了那知府一家,而且對這一舉動十分贊賞,真正開始把自己當做半個兒看待了。

譚玉在信上說,崔家大哥兒近來又惹了禍事。

這次卻是因為要強一個俊俏小郎,關鍵那小郎不是貧民下人之流,乃是個六品小官家的嫡子,在學堂里讀書,回家途中被崔家大哥兒看上了。

不忍受辱卻反抗不得,被侮之後羞憤交加,趁人不備吊死在崔家祠堂。

這事鬧得極大,拿銀子擺不平,那戶人家有禮部尚書在後頭支持,就是要告的崔家大哥兒賠上條命才算。崔家無法,于是只能又求到崔太後那里幫著做主。

趕上春夏交接時節,痰癥正是厲害的時候,崔太後見娘家如此不爭氣,一怒之下引發舊癥,昏迷了幾夜之後薨逝,舉國哀喪。

聖上這回算是徹底惱了崔家,擼了崔家的安心侯位不算,又取回其在京中的府宅,還將崔家大哥兒依法治罪,至此,崔家徹底敗落。

阮小七將那信翻來覆去看了幾回,心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這還是聖上的娘舅家,說完也完,這是岳父告誡自己要退步抽身早,只何時退步卻不好掌握。

正兀自感嘆,譚雅在那邊叫道︰「快過來,快,你看,他又動呢。」

果然,譚雅的肚皮上有個地方慢慢突起,夫妻倆不錯眼盯著,一會兒在左側,一會兒在右側,阮小七就把手放在上面,柔聲道︰「來,兒子,踢,讓阿爹看看你有沒有勁!」

這時小貓剛從外面野回來,玩得渾身都是泥,見爹娘都在,也跑過來模肚子,咿咿呀呀說著誰也听不懂的話。

譚雅犯愁,吩咐下人帶小貓去洗漱,嘆口氣對阮小七道︰「你說小貓什麼都懂,也百精百靈的,怎麼就說不清楚話呢?要不要找人看看,難道是她舌頭短不成?」

阮小七扶著譚雅站起身,笑道︰「怎麼會?大了自然就會說了。還是太小。」

譚雅搖頭道︰「小,一歲半了,人家二嫂家的四小子,八個月就會說好多詞了,姑姑生的吳家兄弟也不過這麼大就說的極清楚了。

咱們家小貓還是個小娘子,按理說應該開口更早才是,到底怎麼回事啊。」

阮小七小心護著她在院子里散步,听她說女兒不好,極其不滿道︰「要你那麼說,那走得晚的就是腿短了?再說,你看那兩小子哪個在小貓這麼大,有咱家孩子走得穩當?」

譚雅深吐了一口氣,哭喪著臉看阮小七道︰「那更完了,隨你,四肢倒是靈活,就是頭腦不夠,原來不是舌頭短,是不開竅!」

阮小七氣得眼楮瞪老大,又不能拿譚雅怎樣,只好湊過去用力親了一口,順便捏捏她胸前的飽滿,恨道︰「哎,我才弄明白,你這是轉著彎想罵我啊。」

小貓洗完澡,一見阿爹正與阿娘親親,十分嫉妒,跑過去隔在中間,不讓兩人再挨著,夫妻倆直搖頭,都埋怨說小貓這個霸道護食的脾氣隨對方。

譚玉信上寫的乃是宅外之事,而這後宅瑣事任誰就算手腳通天也打听不到了。

京城里的李太傅怎肯在崔太後剛死就落人口實,讓李家得個趨炎附勢的名頭?所以對待崔四娘更是用心,宮內外的名醫都請了不少來給她醫治。

要說也確實有效果,可這崩漏之癥最是難愈,崔四娘現在也就是看著好些,底子虛了,動不動還要暈上一暈。

而李太傅雖能給請大夫,後宅小事卻照看不到,當然更多的是他不想。

李瑾阿娘看周圍和李瑾相當年紀的人都當了阿爹,便是那極不著調的張數都有了兒子,再見崔四娘病病歪歪的,這嘴里的話就越發難听起來。

便是能治得了身上的病,可這心病又怎能治的好?李瑾再沒只言片語給崔四娘,加上婆婆又隱晦透露早給他看好了下家,

娘家不要說給自己做主,如今不拉後腿就算不錯,看出了李家的打算,崔四娘心灰意冷之下,再沒了醫治的心思。

六月初,崔家決定舉家回祖籍。崔家自顧不暇,娘家已好久沒人來,崔四娘久臥在床,得到了崔八娘的信,說要過來看她。

一見崔四娘瘦的這樣子,崔八娘哭道︰「四姐姐,你是最明白的人,如今怎糊涂起來?為了個男人,至于這樣嗎?四姐夫靠不住,你把後宅管好也是一樣過日子,再有人也越不過你去呀。」

崔四娘遣開下人,掙扎著起身,長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吃了這麼多苦,怎會還不知道?只是,哎,女子嫁人,遇上郎君不喜,再沒了娘家支撐,哪個婆家肯讓你當家?

再說,我這身子也實在不爭氣,病難除根,早知道……哎,八娘子,你可記著姐姐的教訓。算了,不說了,家里東西都收拾好了?」

崔八娘點頭道︰「嗯,聖上雖然惱了咱家,收回了宅子,東西卻給咱們都留著。以後家里的日子就是艱難,銀錢上也不差的。」

崔四娘模模崔八娘與自己相似的臉龐,可惜自己現在手中無權,李家也就表面親和,根本幫不了娘家,只能點頭道好。

崔八娘看崔四娘骨瘦如柴的雙手,本不想告訴讓她難過,猶豫半天,還是俯在她耳邊道︰「娘娘已經給我訂了親事,我,哎……定的是人家的繼室。」

崔家一倒,崔四娘就擔心連累崔八娘的婚事,果然如此,崔四娘用力握住崔八娘的手,氣喘吁吁道︰「聖上再不喜,家里底子還在,哪里就至于將你嫁給那種人家?」

崔八娘輕拍她的後背給崔四娘順氣,低聲道︰「不是娘娘的緣故,我自己願意。

找個年輕郎君又怎樣,就算郎君能拿捏住,還要受婆婆氣,哪有這個自在?沒有公婆伺候,我過去就當家。四姐姐,你別管了。」

崔家離京沒幾日,油盡燈枯的崔四娘靜悄悄地沒了。死前李家無一人在其身邊,死後倒是都出現了,婆婆甚至口口聲聲都道可惜,葬禮也是極盡哀榮,六月中旬,崔四娘風光下葬。

譚雅這回生的果真是個兒子,只是漠北這里女子生產卻不像中原,竟是被架子將兩手吊起來站著生,說是好生。

譚雅後悔當初沒听劉氏的話,在京里帶個穩婆跟過來。

一見這玩意,譚雅嚇得都不敢生了,阮小七在旁邊勸道︰「入鄉隨俗,這漠北的女人生孩子真像是母雞下蛋一樣,一會兒工夫就生完了。你別怕,我就在旁邊守著,實在不行我給你接生。」

自己著急害怕的,他還有心思說笑,譚雅臉氣得通紅,瞪著他道︰「胡說八道!」

阮小七忙拍胸脯保證︰「真的,我給母馬接過生,好幾次,都順順當當的,有次那母馬要不行了,我上去都給接下來了。你就放心生吧!」

旁邊的青枝綠葉捂著嘴止不住地笑。不管再怎麼害怕,六月三十上午,譚雅的陣痛開始了。

東西是早就備下的,阮小七趕緊把小貓讓下人帶出去哄著玩,自己站在窗外等著。

按說譚雅這次是二胎,比頭胎好生,應該快的。可能是有阮小七在旁邊,就算不是特別疼,譚雅也覺得受不了,上次生小貓還能硬氣的讓人夸,這次卻哎呦哎呦,叫的那個慘。

阮小七在窗外將腳下的地都磨出兩個坑來,雖明知看不到,也抻著脖子往里瞧。

听見譚雅的慘叫,他在外頭使不上力氣,也急得滿頭大汗,就哄道︰「娘子,還早著呢,你省省力氣,這麼喊還生什麼孩子?」

譚雅被吊在那里,本就疼的心情煩躁,再被他這麼一說,想到自己受這苦頭還不是為他的緣故,氣得大喝︰「你給我閉嘴!」

阮小七雖看不見里頭的情形,听得卻是清楚,不敢硬辯,只能小聲嘀咕︰「我看那母馬都不出聲,站著走兩圈一會兒也生出來了。」

被阮小七一氣,譚雅不自覺使力,到底生過一次,骨盆已開,折騰一番下來,穩婆低頭查看,說是那里已經開了十指,可以生了。

果然,沒過多久,阮小七的長子哇哇大哭來到了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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