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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譚玉一行人,譚雅回正廳坐好,越想越氣,吩咐青枝將琉璃喚來。

早在她剛回河曲府之際就已跟琉璃提過,將其許給侯慶做妾。當時琉璃未見不滿,滿口答應,這些天來一直在房里悶聲繡嫁妝,譚雅見她听話,還打算陪嫁點東西給她撐面子。

結果前天崔氏才到這,她就鑽空子想找崔氏哭訴,要不是綠葉警醒,幾乎被她得了逞去,如真是那樣,豈不是將阮家的臉面丟光?

當初阮小七說侯慶必是樂意,果真這麼一提,真就高興得不得了,連著謝了譚雅幾次。

其實若非侯慶喜歡,譚雅也不願意將琉璃嫁過去。在譚雅眼里,一個侍女不忠心那就是沒用了,現在能討了阮小七兄弟的喜歡,譚雅倒覺得還算有點兒用處。

但現如今竟然生出了小心思,想借著崔氏的手月兌離自己掌控,不要說崔氏不會為個侍女得罪出嫁的小娘子,便是崔氏真開口要了,譚雅也不能同意。

阮小七說的有理,這般不忠心的侍女放出去才是後患,誰知道哪天在背後刺自己一下,所以譚雅打定主意,只將她嫁在身邊。

琉璃一見青枝來找,就知道大事不好,自打從別人口中知道譚雅在元洲殺了人,還得了個辣手觀音的諢號,這個原本自己不大能瞧得上的大娘子瞬時可怕起來。

所以青枝還沒開口,琉璃就先軟了腳,以前譚雅還在崔氏手中掌控,就因她背主厭煩了她;現在譚雅自己當家作主,那夫妻倆都是狠人,還不知道會怎樣處置她。

琉璃害怕,心中卻也十分不忿︰自己低聲下氣忍了這許久,就盼著大娘子能忘掉以前種種不好,別將自己胡亂配人。

哪知道去了一趟元洲就給自己配給侯慶做妾,那是什麼人?便是正室她都不願!現在人模狗樣的叫什麼爺,誰不知道就是個匪頭子出身。

本打算趁著崔氏來這里奮手一搏,誰知道還被綠葉壞了好事,如今怕是沒自己的好了。

待到了譚雅面前,琉璃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淚汪汪地哭道︰「大娘子,饒了奴家吧。」

她倒是慣會作態,譚雅被氣笑了,抿口水問道︰「哦?那我問你,為什麼饒你?怎麼饒你?」

琉璃拿著帕子擦拭眼角,順便偷瞄上面一眼,見譚雅只是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桌上的擺件,小聲地試探道︰「奴家從小在京城長大,一直能盼著回那去……看看。」

譚雅冷笑起來,放下手中的擺件,「呲」了一聲低頭看她道︰「哦?我竟不知道你還能給自己做主了?」

琉璃一听這話頭不對,趕緊低頭請罪道︰「奴家不敢,奴家只是听到老夫人來,想過去問好。」

譚雅不耐煩跟個下人分辯,沖著綠葉吩咐道︰「你看好她,我看她這心野了。我既然答應給了侯兄弟,在咱們家弄出丟臉的事就不好了。」

綠葉瞪了琉璃一眼,朗聲道︰「夫人放心,我一定將她看緊!」

譚雅點頭,那綠葉向來心細,交給她管束十分穩妥,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琉璃,來了一句︰「既然將你嫁過去做妾你不樂意,那只好送你做妾去了。」

琉璃拼命掙扎,大聲哭道︰「大娘子,便是奴家從前有何不好,您也不能如此狠心,生生將人往火坑里推啊!」

譚雅止住綠葉,示意她先將琉璃放下,問道︰「火坑?我是賣你去了暗門子還是怎麼了?」

已然說到這個地步,琉璃也就放開了,擦干眼淚道︰「那是什麼好人家,比火坑又強到哪里?我是老夫人送的陪嫁,您怎麼能隨便將我許給這種人?」

譚雅冷笑起來,厲聲道︰「現在還敢做夢,拿夫人名義壓我嗎?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我費心思一回。說句心里話,若非侯兄弟中意,我還覺得你配不上他!」

說完,一邊端詳自己染的指甲一邊道︰「你覺得我狠心嗎?跟你明說了吧,要麼老實嫁過去,要麼自己想法死了去。再給我來這一出,我讓你看看我狠心的手段。」

不顧琉璃的哭號,擺手讓綠葉將她帶下。青枝听她哭得淒慘,不由有些心軟,面上就露出幾分猶豫來。

譚雅見青枝那個樣子,就知道這個爛好心的侍女又可憐起別人了,不由笑了,道︰「你別擔心,我不會將你胡亂嫁人的,必是要問清你們姐妹心思的。」

這話說得青枝滿臉通紅,嘟噥道︰「夫人我還小呢。」

譚雅點頭道︰「嗯,所以我現在把話放到這了。不過,可不能做出沒規矩的事。」

青枝十分感激,便是爹娘為了兄弟,說賣了她們姐妹也就賣了,更別提這婚嫁一事,自然跟小娘子無關的。

譚雅待她們隨意,青枝也就敢說話,問道︰「夫人一向好心,強扭的瓜不甜啊,既然琉璃不願意,何必非讓她嫁給侯爺?」

譚雅一听,「水猴子」侯慶在她們嘴里成了侯爺,不由笑起來,道︰「你覺得這樁婚事怎樣?」

青枝想了想道︰「侯爺是條好漢,琉璃能嫁給他做妾也不錯。只不過……」

譚雅追問道︰「只不過什麼?」她以為青枝看不上侯慶那般長相的。

青枝看著她,小聲道︰「寨子里其他夫人都說他不講究呢。」

綠葉進屋來時听了個正著喝道︰「別瞎說!」

青枝嘟囔道︰「我才沒瞎說,人家說侯爺在外頭養的那個女的,兒子都快一歲了。」

譚雅點頭,攔住綠葉要罵青枝的話,道︰「那要是讓你嫁,你不願意嗎?」

青枝「嗯」了一聲,道︰「那倒沒有。我們是夫人買的,你說讓我們嫁誰就嫁誰。」又補了一句︰「我姐說的,不能自己瞎起心思。」

雖然譚雅打算讓她們自己選個可心的,但阮小七早就定下主意在家里身邊選人,所以這姐倆能這麼想,倒是省了譚雅不少力氣,她低頭想了一會兒,叫綠葉留下說話。

綠葉回譚雅道︰「就是哭,別的倒也沒什麼。」

只要不出事,譚雅懶得理睬,沉吟一會兒道︰「我剛給青枝說了讓你們姐妹自己挑個可心的,她心思淺,還不甚明白,你現在可有人選?」

綠葉雖然穩重,但提到這婚嫁一事還是局促起來,譚雅笑道︰「終身大事,你有什麼想法現在說好,別我給你們定了又後悔,那時候可晚了。」

綠葉強忍羞澀,小聲道︰「真沒有,我們姐妹都沒有。」

譚雅點頭道︰「既然真沒有,那你們打算過什麼日子?」

綠葉奇道︰「這日子還能自己打算嗎?」

譚雅道︰「怎麼不能?你選了怎樣的人家,自然就是選了什麼樣的日子。比如你想過富貴日子,就要找個商戶,家里有銀錢的;打算過舒坦小日子,就找那家里和睦又無妾室的……」

綠葉想也不想就道︰「我要過舒坦日子。」又低頭道︰「當初七爺買我們時講好了一輩子伺候夫人,我們就嫁在夫人身邊。」

譚雅有些感動,在娘家就伺候自己的琉璃還總想著走人,倒是這半路的侍女忠心許多。

再想到阮小七的意思,她便決定早定下來,以免以後真生了別的心思,自己不忍掐斷也添煩亂。

細數了一遍阮小七身邊的幾個親兵,還有家里幾個不錯的小廝,然後道︰「這幾個人你們倆好好想,早些定主意。別到時候你們心里沒人,他們心里有了人,嫁過去日子可不好過。」

綠葉點頭稱是,自回屋與青枝相商。譚雅才打算歇個午覺,老管家遣人通傳,說是小阮夫人來訪。

譚雅頭疼起來,這小阮夫人,乃是阮家大哥的娘子,那阮夫人千挑萬選的官家小娘子。

不過只是個致了仕的小官,家里敗落,就將小娘子嫁給商戶人家換幾個錢用,一個求名,一個求財,倒也各得所需。

只是這位小阮夫人家里雖然敗落,但架勢擺的實在是足。

她自認為身份高,這河曲府的新貴都是泥腿子出身,沒根基不說,家里夫人也都談吐粗俗、舉止不雅,實在不好來往。

河曲府誰不知道譚雅阿爹乃是京城三品大員的譚侍郎,所以才從元洲回來時,立刻就被這小阮夫人纏上了。

譚雅心道︰「口口聲聲講別人沒規矩、談不攏,你自家來我這里拜訪,都不知道先送了拜帖過來?倒是不知你這是哪家的規矩。」

心里再不滿,阮家大哥畢竟跟阮小七交好,還得要熱情相待。

分主客坐定,小阮夫人開口了︰「妹妹真是的,家里人來了也沒告訴姐姐一聲。」

譚雅又頭疼起來,這位小阮夫人,次次都要從她這里論親戚,雖然不耐,還是糾正她道︰「弟妹,我說過我們之間要在郎君這里排序的。」

那小阮夫人心中不滿,面上依舊笑著道︰「哎,知道了,明明比我小,還非要充大。行了,小七嫂。」

兩人閑話,小阮夫人話里話外都問譚家什麼時候再來河曲府,說要來拜訪,譚雅道︰「家父乃是回鄉祭拜,事畢就回京城了。哪有去出嫁小娘子家的?」

此話也有道理,小阮夫人難免失望之色,又道︰「我家里有個妹妹,長得比我還好些。因她愛詩書,這些年就希望能嫁個讀書人,最仰慕的就是甲午馬年的探花。都說……」

沒等她說完,譚雅變了臉色,喝道︰「弟妹慎言!我們交往還是看在郎君面上,這等不知所謂的話還是少些說吧。

都說弟妹是最講規矩的,難道不知道不言父母之過的道理嗎?更何況這種事,弟妹真是讓我開了眼,實在是聞所未聞!」

從認識以來,譚雅都是斯文有禮,待人客氣體貼,便是對待那些鄉下出身的夫人也不見一絲怠慢,這小阮夫人就以為她是個柔和性子。便是後來听說譚雅在元洲的經歷也只道是以訛傳訛,並不當真。

如今頭次見譚雅發火,那眉眼架勢嚇得小阮夫人立刻噤聲,唯唯諾諾賠禮道自己魯莽了。但譚雅再也不肯開口,素來傲氣的她便也失去了閑聊的興致,草草告辭去了。

譚雅立刻吩咐老管家,以後阮家婆媳,無論哪個再來拜訪都說自己去了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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