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單純的心。♀
在金錢報酬的催動下,私家偵探的效率極高,當天晚上吩咐的事,到第二天晚上,槙島聖護便收到了從私家偵探處傳來的資料。
如他所料,在他忽視櫻木桑的這一年內,櫻木桑確實是在一夜之間突然轉變了性格,更加聰明,更加勇敢,在孤兒院不再是受人欺負的存在,而是敢于跟欺負她的人對抗,像是一棵挺直的小松樹。
有點愚蠢。槙島聖護這樣想著。
如果那個穿越者真的知道櫻木桑的情況,就不應該在孤兒院做出這種事,與其他孩子站在敵對面上,只會讓別人更不願意收養她。
至于小孩子們那點所謂的「仇恨」,根本不用在意。
而資料中匯報的另一點情況,讓槙島聖護確認了這個穿越者和他的情況相同,並沒有得到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因為那條白布裙子。
在孤兒院里,只有一個人從始至終對櫻木桑很好,也不害怕她能夠看到妖怪的體質,那就是已經去世的孤兒院的原院長。
那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將櫻木桑撿回孤兒院長大,對她很好,其他孩子會討厭櫻木桑,可能也是因為院長對櫻木桑更加憐愛。
那條白布裙子正是院長在櫻木桑的生日時送給她的禮物,而在那之後不久,院長就因為常年操勞以及病痛而永遠地陷入了沉睡。
盡管裙子已經很舊了,櫻木桑還是小心收著,大概也正是因此,穿越者會以為那條裙子很重要穿在了身上——比如說是櫻木桑當初救了槙島聖護時身上穿著的裙子,想要勾起槙島聖護對當日事情的記憶。
這種做法不能說不對,但是在注意到槙島聖護對這條裙子沒有任何印象時,干脆地將它舍棄的行為……槙島聖護沒有繼續想下去,只是放下資料,起身下床,打算去客廳里倒杯熱茶來喝。
冷冷的月光從樓下大廳的落地窗里透進來,將室內照亮卻不會顯得刺眼,就在下樓的時候,槙島聖護察覺了坐在落地窗前的人影。
說是人影並不正確,因為那是一團虛幻又朦朧的光。
那團光散發著溫和又柔軟的淡青色光芒,像是被柔化了無數倍的螢火蟲的光,模糊地展現出人類的輪廓,只是那麼坐著。
槙島聖護走了過去,在光團旁站立,這才看清楚了。
月光和光團自身的光線交織在一起,卻很協調。
靜靜地坐立著的是——櫻木桑。
應該是櫻木桑本人,因為她身上還穿著那條本應被丟掉的白裙子。
槙島聖護開口道︰「你是誰?」
盡管他知道櫻木桑的身份,也無法解釋為什麼一個被佔據了身體的靈魂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更不用提靈魂這回事了。
不過,想來也不會獲得答案。
女孩側過頭看著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可是槙島聖護的腦海中確實響起了一個帶著遲疑和怯弱的女聲。
「我是……櫻木桑。」
這種語氣更符合槙島聖護一開始對櫻木桑的想象。
對靈魂的好奇讓槙島聖護繼續問了下去︰「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不知道。」女聲斷斷續續的,好像隨時會斷氣一樣,「我很……難過,所以……我想一個人待著……我想哭……」
她眨了眨眼楮,但是眼眶中沒有出現水汽。
「哭泣是紓解壓力的一種方式,你大可以將自己的悲傷盡情宣泄出來。」槙島聖護淡淡地說著,說完便打算轉身離開。
他不想在一個脆弱的靈魂身上浪費時間,更不用提這個靈魂無法提供給他任何幫助了,也許用不了幾天這個靈魂就會消散。
「可是,我得笑才行。」話語突然流暢起來,「院長女乃女乃說,我要笑才行,別人才會覺得我可愛,才會願意收養我。」
「一直到睡著之前,院長女乃女乃都希望我可以被人收養,快樂安穩地生活下去,所以,我要笑,院長女乃女乃也就能放心了。」
「可是,不管我怎麼笑,院長女乃女乃還是在睡覺,她躺在一個黑色的盒子里,邊上放著很多白色的花,很漂亮啊。我也想給院長女乃女乃送上一朵花,可是其他孩子把我的花搶走了,還踩爛了,說我不配獻花,因為我在笑。」
「院長女乃女乃明明說要笑的……我想她看到我可愛的樣子……」
「那是葬禮,」他停止了動作,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呆呆的女孩,「是死去的人必須經歷的儀式,在葬禮上露出笑容是對逝者不尊重的表現。」
「會被院長女乃女乃討厭嗎?」櫻木桑的聲音很小。
「……不會。」槙島聖護不理解自己突然的心軟,「因為她喜歡你,她希望你那麼做。你的做法也沒有錯,只是你不懂,其他人也不懂。」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槙島聖護說。
沒錯,做好自己,貫徹自己的本性,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與追求展示出來,從而讓靈魂的光輝更加奪目,而不是被各種框架條理束縛。
如果不是被佔據了身體,這個靈魂應該可以讓他看到這一點吧?不過也只是想想,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他僅僅是感到遺憾。
「嗯!」櫻木桑用力點了點頭,露出笑容來。
那的確是個可愛的笑容,不過看著此時靈魂狀態的櫻木桑,槙島聖護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將手放在了櫻木桑的頭頂,隨即傳來的是異常的刺痛感,他甚至以為自己的手會被割裂,可是收回來看並沒有任何傷口。
示好的舉動卻遭受到了攻擊嗎?槙島聖護微眯起眼楮,看著閉上眼楮消散在自己面前的光團,最後是冷著臉回房了。
當晚他做了噩夢——或者說,他在夢境里觀看了一場「電影」。
如果要概括,那個夢就是櫻木桑所說的事情的經過。
醒來的時候槙島聖護的心情很復雜,將自己代入他人的記憶與感情中並不好受,尤其是那種明明悲傷得心髒都要被撕開卻在強撐著露出笑容的心情——櫻木桑都知道,她卻在裝著不知道,欺騙著自己,只是不想去面對那樣沉痛的事實。
太軟弱了,這種自欺欺人的舉動。
槙島聖護看著自己因為觸踫過靈魂而變成一片烏黑的手掌,臉色陰沉,隨便換上一身衣服就走出了家門,不想待在室內。
然後,他來到了一家店里,店主是個神秘的黑發女人,僅僅看了他一眼,便彎起嘴角︰「來自異時空的人,你想要什麼?」
壹原侑子。槙島聖護很快認出了她的身份。
看來這個世界比他想的要更加復雜,而他並沒有在壹原侑子身邊看到那個名為「四月一日君尋」的高中生,看來「劇情」尚未開始?
槙島聖護坐了下來,既然被次元的魔女認出了身份,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我想知道,我的身體里是否還有一個靈魂。」
壹原侑子掂了掂長煙斗︰「既然還在迷茫著,交易就延後好了。」她吩咐那兩個侍童去端酒過來,然後笑眯眯地說︰「聊天也不錯呢。」
在槙島聖護的身體里,確實還有一個靈魂,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槙島聖護」。在听槙島聖護說過櫻木桑的情況後,壹原侑子表示,櫻木桑的情況類似,不過兩人還是有著不少差別的。
「什麼差別?」槙島聖護追問道。
「比如說你的穿越是你的命運,那位小少爺確實該在那個時候死亡,所以你擁有新的生命是不合理中的合理。他的靈魂還停留在身體里,只不過是還有未完的心願,等到日後心願達成,也就會離開了。」壹原侑子說著,喝了一口酒,這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可是那個小姑娘不一樣,她是被強行佔據了身體,也無法離開自己的身體,遲早會因此靈魂消散,而不是往生。」
他想說那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卻听到壹原侑子的低笑︰「不管你是否在乎這件事,那個小姑娘都曾經救過你,你們的命運已經產生了聯系,不會那麼簡單斷開。你看到了吧?那孩子的記憶?」
槙島聖護看著自己仍舊一片烏黑的手掌,臉色平靜。
「不用去在意那點異常,那孩子還會出現的,到時候讓她把這個收回去就好了。」壹原侑子的視線也投向他的手掌。
「這是什麼?」他詢問道。
「這是那孩子的痛苦哦,」壹原侑子微笑著,「靈魂的光團看起來很美麗對吧?可是那只是保留了她身體的形象。你會受到這樣的傷害,看來那孩子的靈魂里充滿著會傷害到別人的東西呢。」
那麼,讓那些東西產生卻還壓抑著的櫻木桑,靈魂又每天遭受著怎樣的痛苦?槙島聖護為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好笑。
他這是在同情櫻木桑嗎?可能吧,因為太不可思議了。
過了幾天晚上,槙島聖護又看到了櫻木桑。
他走過去,將自己的手掌在她面前攤開︰「拿走你的東西。」
櫻木桑只是愣了一會兒,然後將手搭在他的手掌上。有什麼東西從他手掌上流失,隨後他的掌心恢復了原本健康的顏色。
這一次的接觸,並沒有任何痛苦。
他收回手,然後問道︰「為什麼今天會出現?」
如果說上次出現是因為那個穿越者丟掉了白布裙子才會難過得出現,今天又是因為什麼?那個穿越者這幾天只是平常地生活著才對。
「今天?出現?」櫻木桑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我只是感覺自己丟了東西,所以出來找它,然後你出現了。」她松開眉頭,平靜地鞠了一躬︰「謝謝你撿到了我的東西並還給我。」
這句話說完,她便再次消散了。
「哦,不記得吧?」壹原侑子是這樣回答的,「她對自己被佔據身體的事並不知情,平時也只是在身體里沉睡。現在身體的控制者也不是她,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針對潛意識的感覺做出行動。比如裙子被丟掉,比如發現自己丟失了會對他人造成傷害的東西。」
「那麼,她的記憶是停留在孤兒院時期嗎?」槙島聖護皺起眉。
現在已經沒什麼會讓櫻木桑出來的事了,她會一直待在身體里直到靈魂消散嗎?一想到這點,槙島聖護就覺得心里有種不適感。
只見過三次——
第一次,睜開眼時看到的哭泣的臉。
第二次,忍耐著悲傷露出笑容的臉。
第三次,禮貌地道謝著的平靜的臉。
總覺得像是在成長一樣,真實年齡不過八歲的孩子,表現卻比有的成年人還要穩重,如果這是來自靈魂的真實表現,也太奇怪了。
「確實是停留在那個時期,」壹原侑子看出來他的奇怪,「她的表現並不奇怪,靈魂是不會作假的,經歷了那麼多事的她只是個孩子?」
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樣,壹原侑子笑了起來。
「她能看到妖怪,就能看到更多丑陋的東西,她比所有人都知道世界上的黑暗,就算她有著一顆天真單純的心,也不代表她不諳世事。」
那個時候,壹原侑子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等到有一天,這些被她控制著積壓在心底不願意表露出來的東西,打破了那層想要保持天真單純的心的屏障,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嗯,前面出現了一個bug,不過其實我可以圓過去……【←你夠】
寫這章的時候才覺得白毛不像是會去孤兒院接人的性格,所以干脆讓立花姐把穿越者接回來了。
那麼,034那一段白毛將穿越者接回家的對話就不可能存在……請當做穿越者的妄想。【←閉嘴】
啊哈哈毫不遮掩的靈魂太可怕了有沒有,所以說侑子女王早就認清櫻木桑的本質了。
其實我是個純潔的妹紙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4-3021:31:42
妹紙歡迎回來~也感謝地雷喲~麼麼噠~╭(╯3╰)╮
絡莎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5-0101:37:52
感謝絡紗的地雷,不知道有沒有看到這里的感謝呢,嘛,不管怎樣都很高興啦∼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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