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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蠢婦

鸚鵡洲頭,上午還稍稍有些涼意,不過太陽已經從東天那邊跳出雲口了。

「其實我跟這些妓子們也都不熟,所以我也不知道支持哪個,這樣,待會兒娘子看著哪個姑娘順眼咱們就支持哪個!」柳雲瀾站在車前,笑眯眯地說了一句,隨後感覺身上有些涼,便回頭吩咐丫鬟︰「白鷺,去車里把少女乃女乃的披風拿來!」

白鷺應了一聲轉身走回馬車挑起簾子把里頭的披風取了出來。

柳雲瀾親自幫蘇瑾系上,嘴里說著︰「這鸚鵡洲地處空曠,三邊是水,沒年這個時節都會有些涼,要我說這花魁賽選的時間就不對,應該放在煙花三月那等暖春才好!」

「要我說這當初籌劃舉辦第一屆花魁賽的人卻是個人才,選在十一月遠比三月要好,十一月之後就是十二月,是年末春節,人們經過一年的勞作,手里大部分都攢了一些閑錢了,這樣花魁賽上買花的人才更多一些,舉辦方拿到的好處也就更多一些,而且,這時節慢慢變冷了,人們辛苦一年也該歇歇了,所以便也人多熱鬧一些,倘若放在三月……呵呵……恐怕這花魁賽的影響力和熱鬧程度會差一些!」這些有關商業運作的事情,蘇瑾簡直一看就明了。

這生意上,講究的方面多了,資本,人才,產品,地域,時節,都得考慮,就拿時節來說,你總不能大冬天賣冰激凌,那銷量肯定沒有酷暑炎夏來得好。

柳雲瀾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剛要說話,突然自身後響起一個男子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想不到蘇娘子不但精于詩詞一道,對著經商方面也是頗有見解的啊,實在讓溫謀佩服,溫某實在是有兩大憂慮啊,一者,蘇娘子這般優秀,讓其他女子可怎麼活?二者,我等見了如蘇娘子這般優秀出眾的女子,其他女子焉能再入眼?往後這江南府要是突然多了光棍漢子,那這筆賬必定要算在蘇娘子身上了,不過溫某也有一點慶幸,慶幸如蘇娘子這般的女子到底只有一個,若是天下女子皆是這般優秀,我等男子恐怕也不要活了!」

蘇瑾聞言心說這人好會說話,自稱溫某溫某的,莫非是煙雨樓上那位?

她和柳雲瀾回頭去看,果然認出是那位煙雨樓的少東家溫公子。

對方一身華麗錦衣,左右手兩邊還各有一位姿容嬌媚的女子相陪。

此時那兩名女子似乎听了這位溫公子的話對蘇瑾心生嫉妒,雙雙盯著蘇瑾,眼神里透著敵意。

柳雲瀾沖溫有方拱了拱手手笑道︰「原來是溫兄,幸會!」

「雲瀾兄稱呼我溫兄就有些見外了,如果雲瀾兄不覺得溫某唐突,就稱在下有方兄或者有方都行,溫某在這里能見到賢伉儷,實在是榮幸!」溫有方很會說話,一個稱呼直接將兩家的關系拉近了許多。

蘇瑾在一邊看著,心里暗忖,這個人在交際方面倒是很有一手,很會說話,親和力又強,這種人往往不可小覷。

「有方兄過獎了,有方兄也是來觀看著花魁賽的?」柳雲瀾懶散地問道,這男人永遠都是那副慵懶的樣子。

對于溫家這位公子識得自家娘子,他倒並不覺得奇怪,那日在煙雨樓上的事情紫鳶可是講得很詳盡細致的。

蘇瑾便也沖著溫有方斂衽輕施一禮,卻並沒有開口,這種場合就應該交給男人,老公在場的情況下多嘴多舌並不明智,只需在一旁看著听著就好。

右邊的翠衫女子抱著溫有方的胳膊,得意道︰「溫公子可是花魁賽的貴賓,知府衙門里親下的帖子!」

溫有方輕輕掃了旁邊說話的女子一眼,搖了搖頭,多嘴多舌,一點都不懂得禮儀和大體,在看看靜默站在柳雲瀾身邊面上始終保持著淡笑的蘇娘子,高下立判,心里暗罵一句蠢婦,活該在青樓做皮肉勾當。

嘴里卻笑呵呵地說道︰「原本溫某還對此次花魁賽興致缺缺,不過現在單只一見到賢伉儷,便覺得此次來得值了!怎樣?如果賢伉儷不介意的話,一起前往?」

蘇瑾看了柳雲瀾一眼,柳雲瀾會意,婉拒道︰「怎麼好意思打攪有方兄呢……」其實是他們夫妻兩個不想被別人打攪,如此良辰美景,一起邊看風景邊聊天,這就跟約會似的,哪里需要個燈泡?

溫有方也是有眼色的,了然地點了點頭,大笑道︰「明白明白,勿怪勿怪,是溫某冒失了!那就祝雲瀾兄和蘇娘子玩得盡興,溫某先行告辭了!」

「有方兄請!」柳雲瀾拱手相送。

蘇瑾也沖對方點了點頭,有眼色且又會說話的人自然讓人生不了惡感。

溫有方拱了拱手,攜著兩個美女離去,不過走了兩步又回頭笑著,頗為誠懇地說道︰「兩位不必有什麼顧慮,溫某是實實在在想跟兩位交個朋友,對于雲瀾兄對于蘇娘子,溫某都是心存感激的,坦白講,蘇娘子那兩首詩詞給我們溫家帶來了很大的益處,我溫家追求的一直都是這種風雅的事情,沒辦法,出身不好,為了自抬身價改變那種被人所說的銅臭味,只得干一些附庸風雅的事兒……無論如何,溫某對兩位都是真心結交的,歡迎雲瀾兄和蘇娘子有時間來我煙雨樓吃飯,一概免單!溫某先走一步了……」

溫有方攜著兩個女子走了一段路之後,左邊的黃裙瓜子臉美女好奇問道︰「溫公子,剛才那兩個人是誰呀?您對他們挺客氣的!」

右邊的翠衫女子撇嘴道︰「看著沒什麼了不起的!」

「閉嘴!」溫有方笑呵呵的臉色此時變得狠戾,冷笑道︰「沒什麼了不起的?剛才那位公子是柳家布行的掌家人,那位蘇娘子就是寫出明月幾時有和葬花吟的那位才女,他們沒什麼了不起?」

現在私下里都在傳咱們江南府的第一布商涂家被這位柳家大少算計,損失慘重,這個消息雖然還沒有百分百確定,但空穴來風並非無因。如果是真的,柳家現在論實力大概已經超越涂家和薛家而一躍成為第一布商,那個柳雲瀾能算計涂家那些老狐狸……呵呵……本身便說明其無疑是個厲害人物。

涂家那些老家伙溫有方以前可是領教過的,精明著呢,溫家甚至都在對方手里吃過好幾次虧。

但是就是這樣厲害的涂家,卻被柳雲瀾給設計陰了,這小子的謀算絕對堪稱驚人。這樣的人物自然要好好結交。

好在雙方以前也有些交集,這位柳大少曾經參加過幾次溫家組織的詩會,兩人雖然不算深交,但也說過幾句話,再加上那位蘇娘子的兩首詩詞的產生地點又都非常巧合且幸運地跟溫家有關,這無疑就是個良好的契機。

再說,那位蘇娘子,溫家對她感激確實是事實,無論如何,現在其他人提起溫家詩會以及煙雨樓都不會再用鄙夷的態度,甚至有不少才子每每遺憾感嘆,當日不在溫家詩會不在煙雨樓,沒有親眼于現場見證明月幾時有和葬花吟的產生,從這一方面來說,溫家確實欠了蘇娘子一份人情。

而讓溫有方折節相交的當然不止這些,他同時也看重了那位蘇娘子的潛力,對方以後定然還會有不少好詩佳作,名聲只會越來越響亮,如果溫家詩會以後都能邀請到這位名聲鵲起的才女出席,如果以後她的那些詩都是在溫家詩會上做出的,那到時候溫家的聲望……將達到怎樣一種高度?溫家的詩會必將成為江南府的第一詩會,這樣的事情想想就讓溫有方激動不已。

是以,在溫有方看來,柳家這一對夫婦絕對值得他千方百計地去交好。

而這兩位女子听到溫有方的介紹也有些吃驚,對于柳家布行什麼的她們倒不是很在意,身為青樓里有名的妓子,雖然不是頭牌,但往日了結識的富商巨賈也不少,是以,柳家大少這名頭對她們起不了多大的震動,跟她們也沒有多大的利益關系。

只是想著,原來剛才那位英俊溫柔的男子就是那個號稱從不進青樓妓院的柳大少啊。

但對蘇瑾卻由不得她們不在意,畢竟明月幾時有和葬花吟她們都听過,而且也親口唱過,身在青樓,這幾天自然也沒少在才子們的言談間听到他們對這位蘇才女的羨慕和贊嘆。

青樓女子要出名其實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難,往往就是某位才子寫首好詩贊一贊捧捧場,或者填首好詞給她唱一唱,然後得到大家認可,就一下子被捧起來了。

普通妓子和花魁頭牌之間的區別,其實更多的就是這種被才子賞識送詩送詞捧著的機遇,當然長相修養也是一個方面,不過青樓里長得美麗的很多,從小被悉心培養熟知琴棋書畫修養好的也不少,看家本領,也就是床上功夫大抵更是差別不大,花魁們並不見得就比普通妓子更干那事兒更能讓嫖客們**了,其實最最重要的還是那種機遇。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這些妓子們就好比後世的那些歌手,要是偶然拿到一首好歌,自然就能一炮而紅,反之就默默無聞。

而才子們就是那後世的歌曲詞曲作者。

歌手可是仰著詞曲作者的鼻息生活的,妓子們自然也仰著才子們的鼻息,所以對于蘇瑾她們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她們剛才竟然還對其怒目而視。

「你們兩個都回去吧!」溫有方沉吟了一下揮了揮手,道︰「另外再告訴你們媽媽,如果你們雲樓里都是你們這種蠢婦,那以後本公子就再不去了,還有此次花魁賽原本答應支持你們樓雲伊姑娘的事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黃衫女和翠衫女聞言臉色變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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