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號正好也看見了何敖,見他向十六號走過來,連忙走到紀雲秀的身邊,低聲說道︰「自己小心點。舒愨鵡」
紀雲秀明白二十六號的提醒,因為她們和另外一個三十二號是夜色里面唯一的三個始終不肯跟客人出去的dj公主。紀雲秀微笑著沖她點點頭,然後相互揮揮手道別。
何敖走到她身邊時,紀雲秀抬頭望了他一眼,見他只是擋著她去路不說話,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繞過他,想離開。
「站住!」
在紀雲秀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何敖突然低聲命令道。
紀雲秀怔了一下,然後俏臉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沒有搭理他。
「我叫你站住!」何敖急了,干脆拉著她的手。
「何先生請自重,我已經下班了。」沒有慍怒,紀雲秀只是淡淡的甩開手。
何敖也怔了一下。曾經,不管他願不願意,她都只喊他一個字︰敖。現在一個字的稱呼卻換成了三個字︰何先生。
「我明天要跟李玥結婚了。」
听到這個消息,紀雲秀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強忍住內心的苦澀,然後挺直脊梁繼續往前走。曾經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男人結婚,這將會是怎麼樣一番風景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沒想到紀雲秀的反應會是如此的平靜,何敖想追上去,卻被兩名女子纏住,「老板,十六號不陪客人出去的,您看我們姐妹二人也長得不錯的,比十六號年輕漂亮多了,你長得這麼帥,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嘛。」
纏住他的女人的正是十四號和十五號,她們最看不慣的就是表面一副清高的十六號,總是喜歡跟她對著干,平日里客人叫陪唱時,也總是暗地里的挑釁她,可十六號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無所謂的樣子,這讓她們感覺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有力沒處使,難受。
尤其是現在看到這麼一位年輕帥氣的老板居然放段等她下班,十六號居然還不領情,覺得更加生氣。她們姐妹倆比她年輕也比她漂亮,為何她比她們運氣好那麼多,今晚讓她釣到一個年輕帥氣的金主還不懂得好好享受,清高個毛呀。
何敖的手臂比這兩名濃妝艷抹的女子拉住,一時竟沒掙月兌出來,眼看紀雲秀越走越遠,干脆沖這兩名女子怒吼出聲︰「滾!」
「老板……唔……」十四號還想說什麼,卻被十五號迅速捂住她的嘴。
「哎,姐,你拉著我干什麼呀?」十四號跟十五號是親姐妹,被姐姐拉著,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何敖上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心里更是羨慕嫉妒得不行,若是能坐一坐這輛車該多好啊。
十五號雖然也是羨慕嫉妒得很,不過她比十四號年長兩歲,尤其是善于察言觀色,剛才從何敖駭人的眼神她就看出來了,這名男人不是她們姐妹二人能夠肖想的,如果繼續糾纏下去,很可能連工作都會丟了。
何敖的幻影在紀雲秀的身旁停下,不耐煩的語氣響起︰「上車!」
紀雲秀連腳步都不曾停下,事實上她的心很亂,有一種想要窒息的感覺。她以為已經痛到淋灕盡致、她以為已經收回了她的愛情,可听到他要和李玥結婚的消息,盡管她不想承認,可她的心確確實實的又疼了。
「你干什麼!」
紀雲秀被嚇了一跳,因為讓她心疼到快要窒息的男人,居然不管不顧的連拖帶抱的把她塞進了他的幻影,並且按下了車鎖。
「紀雲秀,不要試圖惹怒我,對你沒有好處!」何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冷怒。
聞言,紀雲秀停止了掙扎,安靜乖巧的坐在車廂里,沒有言語,沒有看他,她不明白他用意何在。
何敖發動車子,車廂里靜謐了好一會兒,紀雲秀發現他開車的路線已經偏離了她住的那個小區,忍不住問說道︰「你有話不妨直說,如果你只是單純的告訴我你要跟李玥結婚,那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听到了。」
黑暗中傳來一陣緊急剎車的聲音,何敖停下車,打開車窗,抽出一根煙點燃,吐了一個煙圈才悠悠的道︰「紀雲秀,你到底想怎麼樣?」
紀雲秀以為自己听錯了,詫異的望著他,道︰「何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嗎?」何敖覺得心里異常的惱火,見她一臉無辜,更是把心中近來的煩躁都推到她的身上,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干什麼工作?好女人會干這個嗎?你到底想怎麼樣?!」
紀雲秀淡淡一笑,剛才她還以為他……原來果然是她想多了。
「何敖,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你沒權利管我。」停頓了一會兒,紀雲秀又道︰「如果,曾經,因為我而給你帶來許許多多的不愉快,我現在已經為自己錯誤行為埋單了。對于害李玥失去孩子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在無心之下推她的。」
見她這麼平靜,何敖的心里越是煩躁,尤其當听她主動提起李玥時,更是煩躁得很,掐滅了煙頭,他才說道︰「紀雲秀,過去的事情算了,你回家去吧,別干這份工作了。」
見她一臉疑惑,何敖很想伸出手揉揉她的頭,直到這一刻他才直到,原來這個被他忽視了三年的女人,模樣早已經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腦海里。
良久,紀雲秀先找回自己的聲音,「要沒什麼事我先下車了。」
「等一等。」
何敖喊住她,他緊握了一下拳頭,放開,然後才道︰「我必須得跟李玥結婚,她為我付出了很多……」
「不用說了。」紀雲稀清清冷冷的嗓音打斷他,「關于你們兩個的愛情,我一點也不想听,也一點都不感興趣。」
「她在五年前救過我。」何敖卻無視她的抗議,繼續道︰「五年前在野狼酒吧,我被人下了烈性的迷藥,是她用身體救了我。所以,我不能辜負她,這些年我除了不恥你用你父親的權利逼我娶你之外,其實更多的是因為我的心中一直住著她,也一直在尋找她。」
「直到兩年前,我才知道,原來李玥就是當年救我的那個女人,所以我必須得娶她。」何敖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要跟紀雲秀說這些,也許是潛意識里想著明天他的老婆就是李玥了,他一心一意想的念的都該是李玥,而不該是這個已經離了婚的紀雲秀。
紀雲秀听完他的話,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原本想要打開車門鎖的手收了回來,死死的盯著何敖,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也沒什麼,我想我們的婚姻大概也不全是你的錯,所以就這樣吧。」何敖淡然道。
「呵呵~」紀雲秀呵呵一笑,又問︰「那麼,你確定了,李玥就是當年用身體救了你一夜的女人?」
「是。」何敖點點頭,一開始他也不敢相信,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就是她的好朋友李玥。
「是她親口跟你說,她當年月兌光衣服在黑暗的巷子里救了你?」紀雲秀又問。
何敖︰「是。」
「哈哈……」紀雲秀露出一個極其古怪的笑聲,聲音極其飄渺的道︰「何敖,如果我說,我才是當年那個救你的女人,你信嗎?」
「不可能!」
何敖立即否認,他的聲音徒然變冷,道︰「紀雲秀,你什麼時候可以有點出息?不是靠你老爸就是靠你朋友,你什麼時候可以靠一下你自己?」
「所以呢?所以我說我才是那個救你的女人,你就認定了我是在嫉妒李玥,千方百計想要破壞你和她的感情對不對?」紀雲秀第一次敢這麼質問他。
何敖︰「是!」
紀雲秀︰「很好!再見!」
打開車門鎖推門下車,紀雲秀心里默默的補充了一句︰何敖,但願我們以後再也不見。
多可笑,五年前她才是那個用身體救了何敖的女人,她當時不認識他。只知道巷子里很黑,她被人拖進來的,她想驚得大聲呼救的,可是男人卻捂住她的嘴巴,用炙熱的抱著她,哀求她救救他,也不知怎的,她居然答應了,再然後她主動月兌掉了身上的衣服……
由于黑暗,她也不記得那個人樣貌,不過她牢牢記住了他的聲音。所以,才二十二歲時她見到他,認出了他的聲音,可他卻不記得她。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只要能夠嫁給他,只要能夠再跟他同床共枕的恩愛一次,他就會記起她,可惜他從來就不踫她。
如今,她親口告訴他,當年救下他的人是她而不是李玥,他的回答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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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人生有多少個不可能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從今往後,她斷掉了心中最後的一點念想。
雖然她很想跟他說個清楚明白她就是當年救他的女人,她很想告訴她,在那巷子黑暗中跟他身體糾纏了一夜的女人是她,從那時起她一見鐘情上了他的聲音,才會在兩年後遇見他時她听見幸福花開的聲音。
可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的愛已經很卑微,如果再卑微下去,她怕連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