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有了力氣,老太太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與君澈這樣僵著,她是吃力不討好的。舒愨鵡在君家,除了她出嫁的女兒君無憂之外,就數君澈的性子最烈,其實就是最暴。
她要花時間去理解一下安悅剛才的話,安悅是否真的失憶了?她和孫子是什麼時候重逢的?如果安悅是失憶的,怎麼還會和孫子那般的情深?
還有……
麗麗!
老太太首先就想到了被君澈命令屠夫丟出去的文麗麗,她趕緊站了起來,往屋外走去。
屋外空蕩蕩的,什麼人影都看不到。
老太太微微地攏了攏眉,繼續往外走著。進來的時候,一路而入,都有人指路,出去的時候,一個人影都看不到。有主人接待和無人接待的區別便在于此。
老太太知道君澈成立了夜梟帝國和精密集團,也知道夜梟帝國在a市屬于亦正亦邪但絕對不干殺人放火越貨之事的組織,算是有名氣,又讓警方愛恨交織,沒想到總部思悅山莊如此的森嚴。她忽然間很想知道精密集團現在發展得有多大了,是不是僅頂著集團之名,其實就是一個傳說?
不了解夜梟帝國成立史,不了解精密集團成立史的人,誰都會把精密集團當成一個傳說。或許就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才會覺得精密集團當家總裁很神秘吧。
「外婆。」
被屠夫拎出山莊的文麗麗一直試圖著重新進去,但是兩名黑衣守衛就是不讓她進去,氣得她一張臉漲得通紅,張口想罵人,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鳥她,就算她罵人,也是白費勁兒的事。雖然在車上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可是一氣之下,她頓覺得肚子餓得呱呱叫。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在君家生活了,衣食無憂,標準的千金小姐生活,何曾試過餓肚子的滋味?
看到老太太走出來了,文麗麗委屈地叫了一聲,差點就要哭起來了。換作在君家,她也真的會撲進老太太的懷里哭了。
剛才君澈開著車,載著安悅出來,還有一個小男孩,她眼睜睜地看著君澈的車從她的面前開過,不管她怎麼喊,怎麼拍車門,極力追趕,君澈就是不理她。
在那一刻,她忽然又想起了君澤,覺得君澤對她真的很溫柔了。
或許她犯賤,偏偏她就覺得能克制她,不怕她和母親吵鬧的君澈更讓她心動。
「麗麗。」
老太太看到文麗麗那委屈的樣子,心疼極了,急步而來,正想走出去,其中一位守衛忽然對她說道︰「君老夫人,君少不在,如果你走出去了,你將不能再進來,必須等到君少回來了,他願意再見你,你才能再次進去。」
老太太黑臉!
但邁出的腳步生生地止住了。
她雖是剛來,也感覺到這里的人都對她有偏見,哪怕客氣有禮,也掩不住他們那顯而易見的疏離甚至是厭惡。厭惡?真想不到她也會有被人厭惡的一天。這里不是君家大宅,不是她說一不二的地方,她要想好好地和君澈僵下去,就必須忍,忍,再忍!
恨恨地,老太太看向了那名守衛,吩咐著︰「我不出去,讓她進來,她是你們君少的表妹。」
「對不起,君老夫人,屠夫說過,她是君少吩咐丟出來的人,君少不同意,我們是不會再放她入內。君老夫人,你請回屋里歇著,我們要先關上山莊大門。」那名守衛硬著臉說著,老太太的吩咐在他們的面前,如同放屁一般,不起絲毫的作用。
說完,兩名守衛便把山莊的大門關上了,一扇門,硬是把老太太和文麗麗兩個人分隔開來,兩個女人都氣得要暈倒。
大門一關,兩名守衛就走了,老太太連乞求的機會都沒有。
「外婆,外婆,我怎麼辦?外婆,你快點想辦法呀?我不想一直站在這里,澈表哥又出去了。外婆……」門外傳來文麗麗氣極的叫聲。
老太太頭痛地隔著門對文麗麗說著︰「麗麗,你先去找間酒店住下來,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說,現在外婆也沒有辦法,你澈表哥還在氣頭上,心里的怨完全未消,外婆都得不到他的尊重,更別說你了。」想到這一點,老太太就覺得心如刀絞,她這樣全心全意地為了孫子好,孫子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她就不相信了,全天下那麼多的女人,就只有一個安悅適合君澈嗎?
「外婆。」文麗麗委屈地叫著,卻無可奈何,連外婆這般強勢,如此精明的人,現在都無計可施,又處于人生地不熟的a市,她能怎麼辦?「外婆,那你先自己照顧自己,我先去找間酒店落腳。」順便把這些情況告訴母親。
「放心去吧,外婆現在沒事,澈兒再怎麼怨我,氣我,也不會拿我怎麼著的。」這一點老太太還是有把握的,君澈怨她,氣她,也就是離家出走,不見她,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外婆,我剛才看到澈表哥的車上還有一個小男孩,那是誰的孩子?」文麗麗忽然想起了君澈載著的孩子,忍不住問著老太太。
老太太沉默了一分鐘,在文麗麗再次叫外婆的時候,她沉沉地說著︰「澈兒說是他和安悅的兒子,六歲了,現在叫安愷。」君澈說明天之後就會幫安愷改回姓君,為什麼要等明天再改?
老太太深思著。
「什麼?」
文麗麗在門外听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隨即也嫉恨萬分,在心里狠狠地罵著安悅︰無恥的安悅,竟然早就和君澈發生關系了,怪不得君澈對她死心塌地的,原來是被安悅用身體套住的。
文麗麗還想問什麼,老太太因為想事情,沒有再回應她,她以為老太太回屋里去了,便揣著憤恨,恨恨地離開了。
再說君澈載著安悅母子離開思悅山莊後,便往郊外開去,安悅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很專注地開著車,但專注中還隱隱夾著怨怒。想到老太太那些觀點及強硬的口吻,安悅忽然覺得自己嫁了君澈之後,將會有無數的仗要打。
打仗她不怕,她擔憂的是自己失憶了,對那些「敵人」並不了解,斗起來的時候,前期時間,她估計會吃點虧。
安悅也想不到自己忘記了君澈後,連帶地把與君澈有關聯的人和事也一並忘掉。
別人選擇性失憶是最痛的便忘記,她倒搞了個特例,最愛的忘記了。
甩甩頭,安悅現在不想去想那些事情。
安愷看到父母都在沉默,他也乖乖巧巧地坐著不說話。但聰明的他也明白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那個他素未謀面的曾祖女乃女乃來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僅僅有一個爹地,還有一個曾祖母,而且曾祖母看樣子並不喜歡他,也不認可他。
君澈在一處懸崖邊上停了下來。
安悅听到驚濤拍岸的聲音,才知道懸崖下是海。
她在a市生活了七年,竟然不知道這里有海。
車停了,君澈並沒有馬上下車,只是定定地望著遠方。懸崖的遠方便是藍色的天空,一望無際,給人一種廣袤的壯觀。
一只溫柔的小手忽然伸來,輕輕地握住了他還放在方向盤上的大手,安悅溫和的聲音帶著關心,輕輕地問著︰「君澈,你還好嗎?」
君澈偏頭看著她,反手便把她的小手握住,神情放柔,盡量不讓自己的怨怒嚇到她,溫聲說著;「我沒事。安悅,這里雖是懸崖邊上,但風景不錯,我帶你下車欣賞一下大海的波瀾壯闊。」說著,他松開了握住安悅的手,自己先下車,又拉開車後座的車門,探身入內把安愷抱了出來,安悅在這個時候下了車。
把安愷放下,君澈改為拉住兒子的小手,父子倆一同繞過了車身,由君澈拉起安悅的手,一家三口朝前方走去。
他們並不能走到懸崖的最邊緣,有人在最邊緣造了欄桿,還豎著一塊大牌子,提醒所有到這里來的游人小心,懸崖下雖是大海,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生還的希望很緲小。
風很大,撲面而來。
頭頂上開始往西偏移的太陽變得軟綿綿的,溫溫柔柔地落在他們的身上。
君澈和安悅並肩站著,君澈還不忘緊拉著兒子的小手,害怕兒子因為好奇而跑去觀看崖下的大海。
「安悅,你听听海浪聲,多麼驚心動魄。」君澈說了一句。
安悅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放任撲面而來的風吹散自己的頭發,輕輕地應了一聲︰「風浪再大,總有風平浪靜之時。」
君澈感動,偏頭深深地看著她,低啞地問著︰「安悅,我很愛你,這幾天的生活是我三十年來最幸福最快樂的,可我現在忽然覺得
我有點自私,我只想著能與你一起,而忽略了我的根。b城君家是我的出生地,等于是我的根,那里有我的親人,現在我不怕他們,可他們都會出現在我們的世界里,制造各種麻煩,嚴重干擾我們的生活……」
「君澈。」安悅阻止他說下去,又很認真地看著他,「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我既然答應了和你結婚,不管婚後要面對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她失憶,忘記了君家所有人和事,這樣更好,讓她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為了她和君澈的未來幸福,她可以無所顧忌地面對著君家人。
「安悅!」擁緊她,君澈低柔地說︰「謝謝你!」
安悅淺笑,回摟著他。
在懸崖站了一段時間,君澈和安悅也談了很多話題,安悅通過君澈,了解到君家的現在家庭成員情況。既然要面對故事中拆散鴛鴦的罪魁禍首,安悅便要先了解清楚,免得自己吃虧太大。
太陽西沉入海了,君澈才帶著安悅母子回思悅山莊。
老太太還在想著君澈那句明天之後便讓安愷改回姓君的話。
如果安愷真是她的曾孫,以君澈深愛安悅來看,應該早就讓安愷改回君姓了。為什麼非要等到明天之後?還是兩個人才相逢幾天?
老太太想在思悅山莊里打探一下,君澈是什麼時候找到安悅的,可惜她再也見不到一個人,自然無法打探。她知道思悅山莊里很多人,可人家不想見她,她便一個人都見不到。當下她開始重視起這個由自己寶貝孫兒建立起來的夜梟組織了。
如果這些人都能為君家效力,那君家將何等的強大?
思及此,老太太在心里暗自發誓,一定要把君澈的心從安悅身上拉回到君家,她要壯大君家!
驀然,老太太茅塞頓開,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君澈與安悅青梅竹馬十幾年,相愛多年,感情深厚,但兩個人還處于戀人階段,並沒有結婚,不屬于合法的夫妻。君澈說明天之後便會讓安愷改回君姓,是說明天他要和安悅去登記領證,結為合法夫妻嗎?兩個人一結為合法夫妻,安愷改回君姓便名正言順了。
想到這里,老太太坐不住了。
她絕對不能讓君澈和安悅結婚!
她做了那麼多,可不希望到頭來還是回到了原點!
老太太趕緊走到電話機前,拿起了話筒就打電話給君寶,等到君寶接听電話後,她問著︰「君寶,你們的戶口本可在?」
君寶不知道老母親為什麼會這麼問,還用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電話給他,便答著︰「媽,你問這個做什麼?戶口本一直都在她的手里保管著,我哪有這個閑心去管那種閑事。」
戶口本竟然在君母的手里?老太太暗自叫糟,沒好氣地對兒子說著︰「沒事了,你快活你的去。」然後就掛電話,轉而打君家的電話,吩咐佣人讓君母听電話。
「媽。」
很快地,電話那端便傳來了君母柔中帶怯的聲音。
「我問你,你們一家四口的戶口本在哪里?」
老太太連名字都不叫,直接就質問著。
君寶對結發妻子也是連稱呼都沒有,母子倆就是一個德性。
君母愣了愣,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
「媽,戶口本,嗯,在我這里呢。」君母硬著頭皮扯著謊話。
老太太冷笑著︰「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如果是謊話,我回去後,你小心你的皮!」
君母唯唯諾諾的。
老太太重重地掛了電話。
那一端的君母因為這一驚而虛軟地坐下,甚至忘了問老太太現在哪里,為什麼一天不見人影,不過她也不敢問。要是問了,鐵定會招來老太太一頓罵。
「媽,怎麼了?」君澤在這個時候進屋,看到母親那又驚又懼的樣子,快步走過來,擔心地問著。
君母一把抓住君澤的手,低低地說著︰「快,跟媽上樓去,媽有些事要和你說。」
君澤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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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倆上樓後,進了君澤的書房,關上了書房的門,君母焦急地問著︰「澤兒,你女乃女乃去了哪里?她是不是去找澈兒了?她剛剛打電話回來質問我,戶口本在哪里了。」
君澤臉色一沉,但還是點頭,答著︰「女乃女乃和麗麗一起去找澈了,瞞著我們所有人,如果不是澈打電話給我,我還被女乃女乃蒙在鼓里。女乃女乃怎麼會問戶口本的事?媽,戶口本在哪里?」
君母靜靜地听著房外的動靜,確定房外沒有任何人時,她才小聲地說著︰「三年前,我偷偷地把戶口本給了澈兒,是希望他找到安悅後,可以和安悅登記領證。」
君澤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以全新的眼神看著母親,他沒想到一向膽小軟弱,怕女乃女乃,怕姑姑怕得要命的母親,竟然敢偷偷地把戶口本給君澈帶走,如果君澈找到安悅,便能沒有任何的阻力結婚,這一招對于老太太來說屬于先斬後奏,老太太知道後,母親的處境堪憂。
「媽只希望媽的兒子能幸福,安悅是個不錯的孩子。」君母輕輕地說著。她再膽小,再軟弱,再怕婆婆和小姑子,她還是一位母親,一位很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力求自己的孩子將來能幸福。所以她把戶口本給君澈帶走,希望這樣能幫到痴情的兒子謀取幸福。她也知道婆婆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的日子會更加的難過,更有可能招來丈夫的毒打,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媽。」君澤重重地把母親擁住,贊著︰「你做得很對,不用擔心,澈很快就會回來的,有我們在,我們絕對不會讓女乃女乃報復你的。本來我就是自由人,婚姻由我們自己作主,女乃女乃要管我們的婚姻,那是**。」
君母輕點一下頭,現在兒子大了,能當她的靠山了,她澀澀的日子應該快要熬到頭了吧。
「你女乃女乃去了a市,估計也會見到安悅了,真讓人揪心呀,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松開母親,君澤冷笑一下,「媽,在澈的地盤里,女乃女乃是斗不過她的,不管女乃女乃再怎麼強硬,再怎麼**,那里畢竟不是君家大宅,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放心吧,澈和安悅一定沒事的。女乃女乃找去了,也好,那樣澈也不用再瞞住安悅找到的消息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帶著安悅母子回來。」當然了,那也代表他們的調查或許變得更加的困難,或許會更容易。
「那我不是能見到我的孫子了?」君母一想到自己當了女乃女乃,就開心起來。
君澤重重地點頭。
他也當大伯了。
a市。
君澈回到思悅山莊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萬家燈火了。文麗麗找到酒店,淺淺地休息了一下後,又重新回到思悅山莊,等著君澈回來,而在屋里的老太太也是一直坐在大廳里等著。
君澈看到了在門口等著的文麗麗,眸子只是沉了沉,並沒有停車,直接就把車開進去,不管文麗麗怎麼叫。
安悅想說什麼,看到君澈神色有點森冷,便識趣地什麼都不說。
她對文麗麗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文麗麗現在留給她的印象非常的不好,她感覺到文麗麗恨她,猜想著過去兩個人說不定就是死對頭呢。
「君少,可以吃飯了。」
進了屋,大媽每天都是這一句話。
她在忙著晚餐時,並沒有和老太太說過一句話,老太太骨子里頭瞧不起當佣的人,也不會放段去和大媽說話。
「曾祖女乃女乃。」
安愷看到老太太還是淡冷地叫了一聲,老太太冷冷而高傲地哼了一聲,不理睬安愷。
「君老夫人。」安悅也禮貌地叫了一聲。
老太太先是哼了一聲,然後推推老花眼鏡,定定地打量著安悅,七年不見,安悅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唯一變的便是安悅現在戴著眼鏡,有一股斯文的氣質,看上去也成熟了很多,不復當年的稚氣。在她打量安悅的時候,君澈緊握著安悅的手,那種相護的樣子像千支針一般,刺激著老太太的眼球。
「女乃女乃,吃飯吧。」
君澈淡冷地叫了一聲,自己便拉著安悅走了。
「澈兒。」
老太太低叫一聲,在君澈停頓腳步的時候,她放軟
了語氣,請求著︰「麗麗陪著我一起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表妹,你就讓她進來吧。」
君澈沉默,安悅看他一眼,他卻再次拉著安悅進餐廳去。
老太太氣結,但也無奈。老眼一轉,她計上心頭,看到安愷還沒有跟上父母的腳步,便叫著︰「小鬼,來,扶我一把。」
安愷順從地走到她的面前,卻是淡冷地仰起臉看著她,那烏黑的眸子,竟然射出了一抹讓老太太頗為不自然的眼神。他淡淡冷冷地開口,聲音清脆,但听不出太多的情緒,「曾祖女乃女乃,我叫安愷,你可以叫我小愷,請不要叫我小鬼,那是不尊重的叫法。」
老太太一塞,小小年紀竟然也敢反駁她了。
安悅是怎麼教育孩子的?連尊老愛幼也不知道嗎?佣人的女兒就是低賤,也教不出好孩子來。
曾祖女乃女乃?她都還沒有承認呢,叫得倒是好听了。
她又推推老花眼鏡,微繃著老臉,也淡冷地說著︰「我還不承認你,請叫我老夫人。」
安愷撇她一眼,眼神變得沉冷,擠出話來︰「我不需要你承認,我是爹地的兒子便是爹地的兒子,誰承認不承認都改變不了事實。如果你讓我改叫你老夫人,可以,不過是一個稱呼,兩片唇瓣一張,稱呼便改變了。但以後你再想我叫你曾祖女乃女乃,對不起,我不會叫的。」
安愷本就是個相當懂事及早熟的孩子,也極為敏感。老太太那一句話重重地傷了他的自尊,他冷冷地擠出一句話後,昂頭轉身便走,那傲氣,簡直就是和君澈如出一轍。
老太太不過是在口頭上想污辱一下安悅母子,在見到安愷的相貌時,她心里已經有八分相信安愷是君澈的種了。此刻听到安愷冷硬的話,她心里微驚,這個孩子看上去不過六歲,城府就這般的深沉,而且散發著一股倨傲,明知道她是長輩,他也敢把他的不悅表達出來。如果好好地培養,將來絕對不會比君澈兄弟倆差。
「小鬼,回來。」
老太太趕緊叫著,心里也真的擔心,以後她喜歡上這孩子了,這孩子真的不肯叫她曾祖女乃女乃,不管怎麼說,都是她第一個曾孫。
安愷頭也不回,只淡冷地說了一句︰「我說了,我不是小鬼。」
還真倔,像他老爸!
老太太在心里月復誹著,她的強勢在君澈父子倆面前起不到絲毫的效果,讓她極度郁悶。「小愷,曾祖女乃女乃年紀大了,自己走路怕摔著,你讀書了吧,知道尊老愛幼吧,回來,扶我一把。」
安愷轉身,稚女敕的聲音駁了老太太一句︰「尊老愛幼是相互付出的,你愛幼,我尊老。」末了,他還問一句︰「請問我叫你老夫人還是曾祖女乃女乃。」
老太太微抽一下老臉,暗暗地磨了磨幾顆老牙,才不情不願地說著︰「你都說你是你爹地的兒子,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爹地是我的孫子,你便是我的曾孫,你說你該叫我什麼。」
安愷這才重新走回到她的面前,扶著她往餐廳走去。老太太哪里需要人扶,她身子骨硬朗得很,她不過是想奴役安愷,報復一下君澈不讓文麗麗進來。
吃飯的時候,老太太又故意讓安悅侍候她,不是讓安悅幫她夾菜,就是讓安悅幫她盛湯,要不就是故意弄掉刀叉筷子等,讓安悅撿拾。
君澈看得黑臉。
老太太瞄到君澈變臉了,便慢吞吞地說著︰「澈兒,女乃女乃習慣了被人照顧,年紀大了嘛。所以我才會帶著麗麗一起來,原本就是想讓麗麗照顧我的。」她停在這里沒有再說下去,君澈是個聰明人,哪有不明白之理。
說完後,老太太定定地看著君澈,那眼神帶著威脅之意,仿佛在說︰你不讓麗麗進來,我就奴役你的安悅甚至是你的兒子。
君澈掏出手機來,以為君澈要通知守衛,放文麗麗進來,老太太心里暗喜,想著這一招有用。誰知道君澈卻是打給莫問的,莫問被沈小依惡整了一天,氣得要命,剛回山莊,還沒有喝口水便接到了君澈的電話,他忍不住大吐苦水︰「君少,那個沈小依簡直就是個魔女,我真想扒了她的皮。」
「你要是敢的話,盡管去做。」君澈淡淡地應他一句,隨即吩咐著︰「幫我安排兩個人到主屋來。」
「好。」
君澈吩咐完莫問後,不久便有兩
名高大的男人前來報到了。
「你們兩個侍候,照顧好老夫人。」君澈吩咐著。
「是,君少。」
老太太拉臉,她以為君澈會讓文麗麗進來,沒想到……
接下來不管老太太如何刁難,君澈都不讓安悅母子撞上去給老太太當槍使,那兩個手下能化解老太太的刁難。
一頓飯下來,老太太幾乎沒有吃到東西,想整安悅,反倒累得自己餓肚子。
婆孫倆這一戰,老太太又輸了,輸在她在君澈的屋檐下。
老太太算是賴在思悅山莊了,不過文麗麗一直都無法再踏進思悅山莊半步。
晚飯後,老太太極力想和君澈單獨談談,但君澈都不給她這個機會。老太太後來用思悅山莊里的電話打給君無憂,她出門匆忙,並沒有帶手機,文麗麗帶了手機,但不在她的身邊。君無憂早就接到文麗麗的電話,知道了君澈找到了安悅,也知道安愷的存在。
母女倆沒有多說什麼,兩個人都是精明人,想到這里是思悅山莊,擔心電話安裝著竊听器,老太太只讓君無憂找君母要戶口本看看。
這樣一句話,就算被人听去,也沒有什麼**可言。
一夜無話。
隔天便是周一,對君澈和安悅來說,是他們的大好日子。
吩咐老沈送安愷上學後,君澈和安悅兩人帶上了戶口本和身份證,準備出門。
老太太顯得特別的緊張,她總有一股不好的感覺。
在君澈要帶著安悅出門之前,她硬是把君澈拉進了客廳里,說著︰「澈兒,女乃女乃想問你一件事。」
君澈淡淡地看著她,抿著唇不語,他的沉默又讓老太太心里難過了一下子,壓下了難過,老太太開門見山直接問著︰「你說今天讓小愷改姓君,為什麼?」
「小愷是我的兒子,改回君姓很正常。」君澈沒有傻到告訴老太太,他要帶著安悅去登記。
「你什麼時候找到安悅的?你真的確定小愷是你的兒子了嗎?你驗過了dna?確定他是君家的血脈?」老太太還是不太放心安愷的血統。
君澈沉眼,語氣轉冷︰「女乃女乃,如果我不是君家的血脈,小愷便不是。」
老太太又氣結,從她昨天來後到現在,這個寶貝孫子都不曾和她好好地說過話,每次說話,都刺耳得很,刺得她又氣又痛。
「女乃女乃,我有事情要辦,先走了。」君澈看看時間,將近八點了,便淡淡地撇下一句話,越過了老太太就走出了客廳。
老太太听到他說有事情要辦,一顆心莫名地緊張起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她一時之間又想不到哪里不對勁。她是猜到了君澈有可能會和安悅結婚,不過一想到君澈沒有戶口本,是辦不了手續的,又略略地放下心來。只要兩個人沒有辦手續,就算君澈比七年前要成熟很多了,她都有辦法再次把君澈和安悅兩個人拆散。
君澈載著安悅離開思悅山莊。
安悅手里拿著一只包,里面裝著她和君澈的證件。想到一會兒後兩個人便要辦手續,成為合法夫妻了,安悅覺得有點像做夢。一個月前,她還是和兒子相依為命,一個月後,她就要嫁人了,兒子就有爸爸了。
透過車後鏡一直留意著她表情的君澈,騰出一只手來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著︰「安悅,如果你後悔的話,我可以再等等。」哪怕他很想與她成為合法夫妻,給她光明正大的身份,但她要是不開心,或者還有點猶豫的,他都願意再等下去。
安悅淺笑著,搖頭︰「我不會後悔的。」
君澈握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留在思悅山莊的老太太,在兩個人出門之後,心里的不安更濃了,她在等著君無憂給她答案。
還好,她沒有等太長時間,君無憂就給她來電了。
「無憂,怎樣?」
老太太一拿起話筒,就緊張地問著。
「媽,我讓大哥找過了,大哥說沒有找到戶口本,不知道大嫂藏在哪里了,我懷疑戶口本也不在大嫂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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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老太太陰臉,冷哼著︰「那會在哪里?你沒有問你大嫂嗎?」
「問了,她就說她藏好了,問她藏在哪里,她又不說。」君無憂深思著,「媽,你懷疑澈兒會和安悅在a市辦手續對吧?那你先盯著澈兒,寸步不離,等到我完全確定戶口本還在家里再說。」
「寸步不離?」老太太氣結地說著︰「無憂,澈兒對我的怨太深,到現在都不曾好好地和我說過一句話,我怎麼可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他下面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像他,又冷又硬,絲毫不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里。現在澈兒和安悅一起出去了,澈兒說要辦事,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他去辦什麼事,看他的心情似乎挺好的,就是不肯給我好臉色,白疼他了。」
「壞了!媽,如果戶口本不在家里,有可能就在澈兒手里,澈兒和安悅一起出門,萬一他們去辦手續呢?」君無憂的腦袋及疑心也像老太太一般,轉得快。听老太太這樣一說,她低叫起來。
下一刻,老太太啪一下就掛了電話,顧不得自己的年紀大了,扭身就朝屋外走去,這一次守衛提醒她,她也要出門去。
文麗麗剛好坐著計程車而來,老太太吩咐文麗麗馬上跟著她走,兩個人重新坐上計程車。「司機,我們去民政局。」
「好的。」
司機隨口應了一句。
「外婆,我們去民政局做什麼?」文麗麗不解地問著。
老太太抿唇不語,但神情變得很陰郁,也很焦慮。
半個小時後。
民政局。
老太太才下車,就看到君澈牽著安悅的手從民政局里出來。
見此情景,老太太如同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腦袋轟一聲,炸開了,整個人都傻了。
文麗麗不是笨蛋,也猜到了結果,頓時她的臉就白了起來。安悅竟然搶在她之前,成了君家的女人!
該死的賤女人!
七年前怎麼就不被車撞死!
「澈兒!」
老太太回過神來,顫巍巍地叫了一聲,臉色卻是黑的。
君澈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女乃女乃這麼快就猜到了他的意圖,看來他有點輕敵了。不過女乃女乃追來了又如何,他已經和安悅辦好了手續,現在他和安悅是合法的夫妻了。
他愛了那麼多年,承受了七年的相思之苦,痛過,怨過,恨過,最終還是深深地愛著,才等到了今天這個幸福的結果。他娶到了他的安悅,是真的娶到了。安悅是他君澈的妻子了,一生一世都是他的,再也沒有人可以從他的身邊搶走安悅。
君澈拉著安悅走到老太太的面前,淡淡地叫了一聲︰「女乃女乃。」
安悅也叫了老太太一聲女乃女乃,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子就全黑了。
她千方百計要阻止的女人,竟然……
老太太氣恨地質問著︰「澈兒,你帶她來這里做什麼?」
君澈扭頭深情地看了安悅一眼,才看向老太太,眼神隨著他的脖子扭轉而轉變,他哼著,用著諷刺的口吻反問著老太太︰「女乃女乃,你覺得我和安悅到這里來做什麼?」
「澈兒!」老太太只覺得一團怒火直往腦門燒來,她指著安悅,手指都在顫抖著,「澈兒,你竟然……不用經過長輩們的同意,就擅自和她結婚,你……你氣死女乃女乃了。」
君澈冷冷地反駁著老太太︰「女乃女乃,結婚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們,我為什麼要經過你們同意?我們都是成年人,只要安悅願意和我結婚,我們隨時都可以結婚。」他傾過身子來,把俊臉湊到老太太鐵青著的臉面前,很好心地提醒著︰「女乃女乃,這也是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不是嗎?」
老太太︰……
她想吐血,行嗎?
「澈表哥……」
「你閉嘴,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文麗麗才叫了一聲,就被君澈冷冷地打斷了。
「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