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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雲飛揚與陸天遙簽下書面契約,朝廷將六盤山還給岑家莊,六盤山作為朝廷的管轄之地,需遵守以下幾點︰一、將每年所種的部分藥材作為賦稅上繳給朝廷;二、廢除血腥的人血祭祀,改為牛羊祭祀;三、岑家莊的人百年之內不許踏出六盤山一部,若有違抗格殺勿論。舒愨鵡

朝廷同意將寶慶府西南以半之地成立古蜀轄區,由陸天遙管轄,契約生效後,朝廷派一萬精兵駐扎于此,協助陸天遙在五年內將福興會余孽鏟除。

契約簽下之後,陸天遙即刻派人送往寶慶府大軍駐扎之地,附上雲飛揚親筆信,里面叮囑了大軍必須即日起退兵。

接到雲飛揚親筆信的時候,領將徐齊昌只覺得自己被涮了一頓。寶慶府這麼屁大的地方,他統領十萬兵馬駐扎在此,先不論他們滿懷激情而來,想干一番大事的這種熱血情懷,就單說十萬人吃喝,他也不是件小事啊!

早知道是這種結局,他們還來干什麼?就來打個過場,告訴對面山上那群人,朝廷是有這麼多人的。

念及此處,作于軍帳內的徐齊昌忍不住破口大罵︰「他這個太子殿下當得簡直窩囊透頂,臣強主弱,內憂外患,徒有虛名啊!你說他放著好好的太子不當,非要跑到寶慶府來捉個小毛賊,賊沒抓到,反倒入了大賊窩里面。行,你一個人窩囊也就窩囊了,我們有十萬人來救你,給你出氣,這小子偏偏這個時候犯慫,要投降!

現在的情況,怎麼看都是我們佔了上風,他為什麼要投降,為什麼要認輸?就因為他是太子,十萬兵馬就能隨便調動?我看這麼下去,這大秦王朝就算不被福興會給滅了,也遲早會被他給玩沒了!」

副將馮綱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連忙小聲勸阻道︰「大人,您千萬要可小聲點說,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徐齊昌漫不經心的看著馮綱,滿不在乎的道︰「你以為就我一個人是這麼想的?我不說,別人就不會說?你拿著這封信去別人那里,你看看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馮綱自從跟了徐齊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是個沒頭腦的,不過這人勝在了心直口快,卻沒什麼壞心眼。徐齊昌對他有提拔之恩,馮綱自然不願意他往歪路上走,于是耐心的跟他分析當下的形式,「您剛才說,這天下內憂外患,那您說說內憂是何處?外患又是何處?」

徐齊昌看了他一眼,沉聲回答,「突厥人虎視眈眈,一旦大秦軍防松懈,他們就會如餓狼一般撲食過來,這是外患;魚子謙把持朝政,朝中老臣多有不服,多次想要將魚子謙趕下台。黨政之爭,這是內憂。」

徐齊昌說的確實都對,但他還沒有說到關鍵的點子上。大秦兵強馬壯,突厥人一時半會兒還不敢侵犯;黨政之爭,歷朝歷代都不少見,無論是誰主政,他們都是一心為朝廷著想,這也算不上憂患。

馮綱默然片刻,隨後才對徐齊昌道,「魚子謙和太子殿下,為何如此忌憚福興會,您知道嗎?」

徐齊昌放下手中的書信,哼了一下,說︰「福興會為禍作亂,擾壞朝綱,自然人人得以誅之。我就是不懂,福興會明明已經是我們手上的甕中之鱉,太子為何要輕易放過?」

馮綱看他又將話題繞回原點,也就不跟他繞彎子了,干脆就直截了當的跟他說︰「對面山上,住著的人,大半都是福興會的精英。陸家莊的陸天遙,就是福興會江湖暗殺部的頭頭,如果我們強攻上山,也許岑家莊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但是陸家莊的人我們卻是一個都抓不到。

這群人善于臥底、暗殺、易容,能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就潛伏在你周圍。

十年前,福興會最猖獗的時候,朝廷的大臣們,幾乎人人身邊都有福興會的人所在。當時,江寧蘇家和蘇州沈家,就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福興會滅了滿門。就憑這個,你可以想象,福興會的實力有多強大。

直到後來,太子殿下發現福興會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一個紅色楓葉,所以短時間內,福興會潛伏的勢力有些被鏟除,有一些則躲藏起來。

當時,福興會的運作方式是這樣的,他們用間諜之術壟斷大量的米行,茶莊、鹽運、銀號;然後潛伏在朝廷重臣家里,竊取各種國家-機要;再發動教會幫眾蠱惑民心。

魚先生暗中觀察福興會多年,慢慢掌握了他們的規律,那就是他們會將大量的錢財和米糧,運往某個地方,我們猜這個地方就是福興會的綠營部。

于是,朝廷嚴格

管理各州各府,禁止各地將米糧和錢財的對外運送,並對各大米行,茶莊、鹽運、銀號都派了暗衛監視。最後,強行取締了除佛家、道家之外的所有教派幫眾。

這才慢慢控制住了福興會擴張的腳步。

對面的兩千人,就是福興會在中原最後的精英。我們不知道福興會在中原以外的勢力是什麼情況,但是他們知道。如果一旦我們能收納這些人,就自然能找到對付福興會綠營部的辦法。

所以,魚先生這些年並非無所作為,他是在慢慢跟福興會耗,讓他們內部的人慢慢的失望,絕望,最後不得不對我們進行最後的反撲。

一直以來潛伏在黑暗中的他們,若稍有風吹草動,我們就能立刻想到鏟除他們的方法。

我跟您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您,這十萬人,並沒有白來。如果我們能把他們收為己用,比殺了他們要好一千倍一萬倍。我這麼說,您現在該明白了吧!」

徐齊昌愣愣的看著馮綱,第一次才認識到,他的副將並非如表面上那般,是個單純的膽小怕事之徒。相反,馮綱是個很聰明的人,懂得審時度勢,比自己要精明能干,想到此處,徐齊昌便如霜打的茄子,無力的說︰「我明白了,你們都看清了局勢,知道這次過來就是配合太子唱一出戲。只有我一個人傻乎乎的以為要大打一場。」

馮綱不拂他面子,矢口否認道︰「屬下也就是剛才听到將軍發脾氣,這才將心里的猜測給說了出來。您是主將,具體該怎麼辦,我們都要听您的,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您一聲令下,說要打過去,十萬兵馬必定立刻踏平岑家莊與陸家莊。」

徐齊昌對馮綱怒目而視,凶道︰「行了,你滾吧,去通知各部,各自留下五百精英在此等著迎接太子歸來,其他人即日起,撤離!」

「遵命!」

馮綱對著徐齊昌行了個大禮,然後朝拿著徐齊昌給他的令牌,去各將軍處下達命令。

大軍駐扎在寶慶府最大的一塊平原之上,徐齊昌駐扎的地方是平地上地勢稍微高一點山坡,他走出營帳,看見山頭下人影綽綽,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望不到盡頭。

火頭兵正在做飯,炊煙四起。

士兵們臉上都寫滿躍躍欲試的神情。

徐齊昌心想,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一次的興師動眾,不過是走個過場,大概他們都會跟自己一樣,不高興吧。

顧長順大概是第一個接到命令的,此刻他已經出了營帳,朝著徐齊昌走來。

「末將參見將軍!」

徐齊昌看著他,脾氣就不打一處來,「行了,有話就說吧,跟你們這些斯文人說話,我腮幫子特別酸。」

顧長順並不介意他說自己是酸腐書生,轉而一笑道︰「屬下有一事相求。」

「顧將軍請說!」

「我想留下來統御一萬精兵,協助陸天遙鏟除福興會余孽。」

顧長順話剛說完,徐齊昌便像看著怪物一樣,盯著他,「你有毛病吧,這次太子回朝,就是繼承大統的。你是他身邊的親信,回去之後,升官發財的好事肯定少不了你。這看不見模不著的福興會還不知道躲在他娘的那個地方,你在這兒守著干嘛?萬一陸天遙要是反悔了,你這一萬精兵就是他首殺的目標。你年紀輕輕,為何要如此想不開?」

顧長順輕笑,「將軍何出此言?屬下不過是想替自己掙個軍功罷了。」

徐齊昌掃視了他一眼,背對著他看向遠處,「我以前不過是覺得你這個酸腐,迂回,可我現在有點佩服你了。」

「多謝將軍夸獎,只是我認為,在這里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福興會,我是最合適留下來的。更何況,福興會一日不滅,我心里的枷鎖一日不能除去。十年前渮澤一役,我失去了很多兄弟,如果能親手滅了福興會,也算是給那些死去的兄弟報仇了。」

徐齊昌沉默了片刻,終于點頭同意了。

同為軍人,他能明白顧長順的堅持,就像他寧在戰場上奮戰廝殺,也不遠日日回朝面對著烏泱泱的一群文人,每天同他們浪費口舌。

看著眼前的顧長順,徐齊昌突然覺得太子也沒那麼討厭了。能親自培養出顧長順這樣一個冷靜、聰慧、敏銳的手下,他

自己肯定也不是個碌碌無為之輩。

那麼,這個太子這麼多年來究竟是韜光養晦,還是真就是個草包,徐齊昌突然有些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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