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雲山莊外,燈籠又起。♀
阿鼻大帝抬頭,忽然看見梁灼身後的對岸,紅通通的燈火之中,有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在這等我。」阿鼻大帝輕輕說了一句,與梁灼擦肩而過,在茫茫夜色中朝對岸飛去。
對岸,蒼綠成林,紅光閃爍。
阿鼻大帝輕輕躍到一脈枝椏上,斜倚著,撫過一旁的橫枝低身朝下看,眼眸驟然一緊,心髒猛地停跳了一拍,只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背對著他,青絲如瀑,赤足縴縴,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雪白嬌女敕的玉足如同蓮花開落,漸次層生,一點一點在岩石上迂回反復。
怎麼是她?不應該是梁灼嗎?阿鼻大帝腦中轟地一下炸開了。剛一恍惚,突然眼前紅光一閃,一道極其陰狠的光劍直直逼來,幾乎是貼著阿鼻大帝的臉劈過去的,阿鼻大帝頭一轉,回身將光劍用眉間的靈力頂住了,再一回頭,卻見手持光劍之人正是方才紅衣紅舞的女子——紅豆!紅豆一身紅衣飛身懸在半空,阿鼻大帝微微一怔,指尖運力推開光劍,看著紅豆問,「你為何在這跳舞?」
紅豆並不答話,夜色蒼茫中只見她面容沉郁,眸色凶狠,反手又是一道光劍,極快極狠,刷刷刷動作迅速的朝阿鼻大帝刺來,阿鼻大帝一時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想著紅豆又是個啞巴,必然問不出什麼,便雙手一攬,指尖輕輕掠過紅豆眉心,點了一點,只見紅豆眉心處便生出一點梅花似的淡淡印痕,緊接著人全身一松,朝樹下倒了下去。♀
阿鼻大帝躍下樹枝。借著月光將紅豆慢慢的抱到一邊的草地上,心里面疑竇橫生︰紅豆為何無緣無故會半夜在這林中跳舞?而且所跳之舞還和當年梁灼跳得有幾分相似?她為何要殺自己?難道是鐵血將軍暗中指使?可是如果真是鐵血將軍,以他現在的靈力又怎麼會用如此不堪的招術呢?
阿鼻大帝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這個鐵血將軍一定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也不會像表面上那麼好心!
正想著。突然一股特殊的氣味撲鼻而來,是陌生人的氣味!阿鼻大帝身影一閃,連忙向旁邊的樹叢中躲去,凝注全身力量形成一個強大的光圈,將自己的氣息全部封閉在光圈之內。那股特殊的味道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熟悉……
風在林中刮得嘩嘩直響,阿鼻大帝看清了來人的臉。是鐵血將軍!
是他!鐵血將軍!阿鼻大帝心底咯 一下,不知為什麼有點頭皮發麻。♀
鐵血將軍的玄色長衫在夜色中黑得發亮,他手上拿著一支長蕭,慢慢走近。走到紅豆身前,停了下來,將蕭放至唇邊緩緩吹奏了起來。
那簫聲極其哀怨婉轉,其中似是藏了說不盡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阿鼻大帝雖然屏住了所有氣息躲在光圈之中,也忍不住心底發涼,彌漫起淡淡的憂傷。
簫聲時而低緩時而沉郁……
起起伏伏……
如絲如縷……
緊接著,躺在地上的紅豆慢慢站起身來,眸中紅光閃耀。臉色清冷,一步一步朝鐵血將軍走去,嘴中念念有詞,「定不負相思意,定不負相思意……」
原來紅豆不是啞巴!
阿鼻大帝微微皺眉,只見此刻的紅豆眸色渙散,看上去根本是毫無意識,想必已經被簫聲奇特的靈力所控制了。可是,梁灼當年為郡主的時候,怎麼也會跳那樣的舞呢?她那時候還是活生生的人呢,怎麼會這樣呢?
鐵血將軍簫聲不止,紅豆腰肢輕扭漫舞在旁,一遍一遍,無盡妖嬈……
不知過了多久,阿鼻大帝躲在光圈中氣息全閉大腦發暈,已經怔怔的發困了,再一抬頭,卻已不見了鐵血將軍和紅豆。阿鼻大帝揉了揉眼楮,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劈開光圈,跳了出去,轉身往對岸飛去。
「娘子……」淡淡月光中,阿鼻大帝見屋子前的光圈依然安然無恙放射著幽幽紫光,不由得心口一松,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娘子,為夫這就帶你回去了……」
往前再走一步,「娘子……」
「我…………」阿鼻大帝突然說不出話了,慢慢的走過去,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仔細的盯著困在屏障之中的梁灼。
梁灼雙手抱膝縮在屏障的一邊,眼眸微閉,已經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睡著了……
潔白的月光下,梁灼如玉的臉龐變得更加透明白皙,長長的睫毛映在臉上閃動著淺淺的光影,如同蝶翼。
……
總是大呼小叫的唇瓣輕輕閉合著,唇色紅潤鮮麗,月光中淺淺的笑著……
「一定是做了什麼好夢吧,傻丫頭……」阿鼻大帝心底一軟,搖搖頭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走過去,用手小心翼翼的掀開屏障,紫光消失,梁灼緩緩的、緩緩的,飄到了阿鼻大帝的懷里。
「怎麼還是這麼輕呀,像根小羽毛似的……」阿鼻大帝低下頭深深的凝望著此刻安然恬美靜謐乖巧的梁灼,心中一動,將唇印在她的眉心,呵呵一笑,搖搖頭,小聲的責備著,「都怪你,平時那麼挑食……自己做飯又太難吃……」阿鼻大帝笑著,慢慢往屋子里走去。
剛推開門,七寶就一下跳了出來,見到阿鼻大帝懷里的梁灼,「啊」地一下張大了嘴巴,小尾巴蹭蹭蹭豎起來,眼里冒桃心,激動的唔唔直叫。
「噓——」阿鼻大帝看了七寶一眼,又嘴角輕揚的望了望懷里的梁灼,示意它不要將梁灼吵醒。
「嗯嗯~~」七寶眼楮一眯,使命地點點頭,滿頭滿腦的壞笑。
阿鼻大帝來到梁灼床前,將懷里的梁灼輕手輕腳的放到床上,動作輕柔緩慢,像是在放置一樣稀世寶貝。
……
房中的燭火早已經點亮了,他知道她怕黑,偏偏又記性死差,死要面子,總是會忘記關窗,總是會在大半夜睡醒之後發現蠟燭熄滅了,總是害怕的躲在床腳下一個人咬著被子瑟瑟發抖也不肯開口叫他……
無奈,他只好暗中偷偷將蠟燭換了,現在梁灼房間的蠟燭是受阿鼻大帝靈力控制的,若非天亮,一夜長明……
「傻丫頭,你這樣為他,值嗎?」阿鼻大帝坐在梁灼的床前,臉色溫柔,指月復輕輕摩挲著梁灼發間依然挽著的青玉簪子,心中揪痛,其實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根本就毫無意義,感情,從來都沒有值不值一說,就如她對許清池,自己對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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