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心中忍不住又泛起了一陣漣漪——
如果說,你可以無視一張以假亂真的臉,但是你又如何再有力氣去磨滅一個常繞心頭的聲音。♀
梁灼實在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這世上竟然會有第二個哥哥,第二個許清池。哥哥的臉,許清池的聲音。
「嗯?」
「這是我從一個水族結界中撿來的,當時是為了抵抗七寶的攻擊,結果順手就帶了出來。」梁灼微微低著頭,盡量不去看那張臉,因為至少這樣,光從聲音上來講,就好像許清池還在她的身旁。
「唔唔」「唔唔」,七寶一听梁灼說到它,興奮地在梁灼手里跳來跳去,但是大眼楮一對上黑袍男子的眼神立刻蔫了回去,灰溜溜灰溜溜地又重新躲回了梁灼的手心里,憤憤不平的直哼哼。
「這本是靈界歷任大祭司交接輪替之時所用的封印,今日這封印在你手上,看來許清池果真是未雨綢繆啊……」
梁灼一听黑袍男子這樣說,心里不禁微微一震,連忙抬眸直視著黑袍男子的眼楮,一字一句道,「何意?」
黑袍男子道,「你且取下來。」
梁灼自脖頸處取下那枚青銅吊墜,輕輕遞給了黑袍男子,眼神焦灼地看著他。黑袍男子接過吊墜,自掌中緩緩騰起一股黑色的光圈,那光圈罩著那青銅吊墜,靈力之強大,甚至于將梁灼硬生生地逼退到三丈之外。
黑袍男子目光炯炯地盯著青銅吊墜上的刻的那些文字圖案,怔怔看了許久,終于緩緩散去掌中的靈力,將青銅吊墜又送還到了梁灼的手里,無可奈何道,「當真是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梁灼見黑袍男子如此一說,不免心中疑惑,但又不便開口,只是接過青銅吊墜又細細看了看,接著又瞥了瞥陡然間一片悵惘的黑袍男子,不言一句。
黑袍男子低聲道,「這物叫風情,原本是天下第一劍客風泊畫佩劍上的一個掛飾,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徒留鏡花水月……」
「……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還是這麼看不開……」黑袍男子低嘆一聲,十分惋惜道,「難道真如世人所說,堪透躲不過!」
堪透躲不過,梁灼覺得好似在哪兒听過。還有風泊畫、風泊畫,梁灼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些畫面,卻又不甚清晰,只隱約記得是一個極是風雅的男子,梁灼模了模脖子上的青銅吊墜,原來這個東西就是他的,可是他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靈界呢?而且還是靈界大祭司交替換接時的封印?梁灼心里不禁泛起一連串的疑問……
「許清池必定在臨終前要你允諾他做靈界的大祭司對不對?」黑袍男子接著幽幽說道。
「嗯。」
梁灼心一驚,抬頭凝視著眼前之人,他穿著黑袍子的漆黑的影子映在地上,清晰無比,猶如大地般真實。
他終究不是清池,清池是霧里花水中月,永遠帶著不可逾越的茫茫白霧,那霧氣堵得心底疼了,堵得眼楮澀了,產生了荒涼塵世的感覺。
而眼前的人不是,雖然他有著和他幾乎一樣的容貌,幾乎一樣的聲音,但再多幾乎也只是幾乎,幾乎而已。氣質不同,黑袍男子的氣質在梁灼看來,更傾向與梁子雄,或者說,更傾向與許冰清……
「也難怪今日這個青銅吊墜非你不可……」黑袍男子輕輕念了一句,打量著看了看梁灼,微微一笑,「這個青銅吊墜幾經輾轉,卻終究難逃宿命……」
梁灼雖然對他的話,不是很明白,但隱隱約約也听出了幾分滄海桑田之感,一時之間也不願多問,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低嘆了一口氣道,「物是人非,似是而非……也許,這都是天意。天意讓生命注定要在日復一日永恆的時間里走向消亡,走向疲倦和懈怠。」
「天意?」黑袍男子微微一怔,眉毛一揚,目光如炬地看著梁灼,沉沉道,「我從來不信什麼天意!」
「哦……如此也好。」梁灼望著他輕輕一笑道,「我還有要事要辦,就此別過。」
黑袍男子一雙星眸凝視著梁灼,道,「姑娘體內靈力太過強大,還是早日將它疏散了才是。」
「無恙。」
「姑娘做事如此消極,難道就不怕家里親人掛心嗎?」
梁灼停下腳步,悄然道,「親人?我孤身一人,自己也不知道哪里還有親人。」
黑袍男子怔了怔,沉默不語,眼神看向別處,過了一會,回過神淡淡道,「這樣,我將剛才那首《落花如雪》教予你。」
梁灼茫然地看了看他,黑袍男子已經拿出先前那管黑玉洞簫徐徐吹奏了起來。梁灼愣了愣,也連忙在身上找來找去,找得七寶都沒地方睡覺了,瞅了瞅黑袍男子,又望了望梁灼,哼唧一聲撲到了蘆葦蕩中。
最後,梁灼也只找到那只青玉清笛,她看了看,終于放至唇邊……
砌下落梅亂如雪,拂了一身還滿,離恨恰如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
黑色大漠之上,冷月,殘沙、紅衣、黑袍、一笛,一蕭。
黑袍男子輕輕瞥了一眼梁灼手上的青玉清笛,道,「許清池他是……怎麼死的?」
梁灼遲疑了一下,那一段痛徹心扉的記憶不禁又重新在腦海里回放了一遍,過了片刻,她終于略略深吸了口氣,收起青玉清笛,緩緩道,「自化在清水墓中。」
黑袍男子听到梁灼這句話,臉色微變,極為驚訝,淡淡道,「頑兒執迷,執迷不悟……」
梁灼一听,詫異地看著黑袍男子,見他面容看上去與十五六歲少年無異,即使臉上威然內斂的神情令人知道他必然不止十五六歲,但最多也是和初蕊夫人等人平輩之人,難道他比許清池還要年長嗎?怎麼倒喊起許清池頑兒了?
黑袍男子並沒有注意到梁灼探尋的目光,負手立在冷風中,沉吟半響道,「看來,你是要去找阿鼻大帝了?」
梁灼淡然道,「是。」
黑袍男子目光從梁灼臉上略略拂過,皺了皺眉道,「可是如今三界大劫在所難逃,人妖鬼魔殊途同歸,即使你找到阿鼻大帝也是于事無補。」
梁灼說,「難道連阿鼻大帝也不行嗎?」
黑袍男子微微一笑道,「不行。」
梁灼一听,不禁沉默了下來,心中思緒翻飛……
就在梁灼愁眉不展的時候,突然听見大漠之上隱約有人飛過,梁灼側耳傾听,那人步履虛浮,御風飛行之時風波甚大,看樣子應該是剛剛習得靈力的三等弟子又或者是凡胎肉骨學習靈術之人。
天色已經隱隱露出一線曙光,大漠上的風也格外的輕柔了些,梁灼面朝著剛才那個女子飛過的方向,愣了片刻,又重新運行了一內的靈氣,覺得不似先前那樣炙熱了,于是轉身向那黑袍男子躬身拜別道,「告辭。」
「七寶,將面具尋來!」
「七寶!」
……
七寶圍著梁灼沒有戴面具的臉傻愣愣的看著,一個勁地唔唔叫,直到被黑袍男子的眼神秒殺回去。
梁灼從七寶手里接過那個面具戴在臉上,踮腳一躍,便朝前方飛去,七寶尖叫著在後面唔唔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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