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昨天斷更的章節,今天的11點更新)
天黑了,天亮了。♀
周而復始。
第二天就是莊賢慧和詹玉堂成親的日子,鑼鼓鞭炮敲敲打打熱鬧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癩~呆在家里,因為郝柔若的一句,「喲,要洞房了。」給噎得死活睡不下去。
?癩~坐在凳子上,憤憤不平地一邊摳著腳趾一邊瞪著郝柔若,好像搶親的不是詹玉堂而是他眼前的這個辣妹子。
「看我干嗎,我又不是詹玉堂,要是不服氣自己去搶親去!」
郝柔若鄙視地看他一眼,低頭繼續啃雞腿。
?癩~內心十分糾結,他不想自己的夢中情人嫁給別人為妻,也不想去搶親,因為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多大把握確定莊賢慧喜歡過自己。
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擋他依然焦灼的心。
于是,天隨人願,那天晚上詹玉堂和莊賢慧沒有洞房。
因為那天夜里發了大火,整個莊府的老宅子燒了一大半,那火勢極猛,蹭蹭蹭地往上直躥。整個蘇杭的天都燒紅了,看熱鬧的人、幸災樂禍的人、心地善良的人都燒出來了,搖著扇子站在自家門口遠遠看著,十分感概。
……
?癩~趕到的時候,莊賢慧剛剛被人拖著拽著弄出來,頭發亂糟糟的,一身鮮紅的喜服也灰撲稜稜的,顯得晦氣。
後面又抬出來一位,是?癩~見過的,已經燒得不成人形了,正是莊家的老祖宗。
?癩~不知道說什麼,站在那訕訕地瞟了幾眼,又哆嗦著手回去了。
第二天?癩~外出打獵的時候,遇上幾個大媽,在河邊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嬉笑著嘮叨,
「我說二嬸,你知道莊家的那個二小姐吧,她原來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呢,嘻嘻,真可憐!」
「是啊是啊,听說那個二小姐哭著鬧著不肯讓老祖宗下葬呢,可不是瘋了嘛……」
「我還听說啊,那個瘋子竟然抱著老祖宗的死尸睡了兩天兩夜,嘖嘖,真是造孽啊,幸虧被趕了出來……」
「也算詹少爺有情有義,竟然也還花錢供著那個瘋子……」
?癩~站在那些女人後面,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人將自己的心挖出來切碎了一塊一塊喂了狗一樣,生疼生疼的,還有氣憤。
等到?癩~終于找到莊賢慧的時候,她被關在那個失了火的房子里,窗子全部釘死了,門上掛著三把鎖,只露出一個碗口大的小洞,能透進一點光。
莊賢慧的手從里面伸出來,手上緊緊握著那個?癩~送她的定情信物。淡藍色的光,那只蝴蝶也還在撲稜著翅膀。
?癩~將手伸過去,握住莊賢慧的手捏了捏,心里一熱,眼楮微微有些濕潤。
那一晚上,?癩~想不起來他到底有多興奮,他只知道他看到莊賢慧第一眼的時候,他覺得心里翻江倒海般歡騰,那種感覺就是扔到油鍋里去炸,也覺得是喜氣洋洋。♀
那一晚上,他招來了深山老林里的所有的會發光的飛蟲,將那些飛蟲全部都聚集到莊賢慧身邊,施展靈術,讓那些閃閃發光的小伙伴們全都一個一個的沖著莊賢慧喊,「娘……」
「娘……」
「娘……」
莊賢慧看著自己身邊那些飛來飛去的小可愛們,眼楮都笑彎了,拍著手跳起來。
她的笑容,就像是暗夜里的曼珠沙華,美麗炫目。
那樣
的笑容,
?癩~,此生此世,
一百年,
五百年,
一千年,
一萬年,
都難以忘記。
?癩~摟住莊賢慧的肩膀,將自己的洗得干干淨淨的衣服給她披上,陪她看漫天的一閃一閃的星光,陪她听那麼多的孩子一起叫娘。
他說,
「慧丫頭,以後我們也生一大堆孩子好不好?」
「嘿嘿。」
……
那天晚上?癩~很開心,因為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娶過老婆,也從來沒生過兒子,他覺得這一切無比新奇,無比令他興奮。他摟著莊賢慧滿腦子開始籌劃他們以後的孩子應該叫什名字好,什麼名字比較霸氣,還是說是男孩就叫?襠佼~,是女孩就叫?襠倥??牽?峭蛞簧?巳?鱸趺窗歟?p>他的思路盛放得像夜空中的煙花般絢爛,美麗得猝不及防。
……
那天夜里,他們下山的時候遇到一個老大爺,身邊一把斧子,頭上裹著爛布條,要死不活地斜躺在一棵歪脖子樹下。
是?癩~第一個發現他的,估計因為那天晚上太興奮了,?癩~帶著莊賢慧走到那個老大爺身邊,很是關懷地問了問。
原來那個老大爺是被人追殺,好不容易爬上來,實在跑不動了,哭著喊著求?癩~救他。?癩~一向是路見不平繞道而行的性格,不知怎麼了那天晚上突然發了善心,不僅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揮退了那些追上來的壞家伙,而且還順道略施小技治好了那個老大爺陳年的頑疾,樂得那個老大爺興奮地涕泗橫流,「少俠啊,謝謝你妙手回春啊,不然我老頭這一輩子也體會不到魚水之歡了,我,我真是太……太……」
「算了算了,區區小事。」?癩~看著那個老大爺欣喜若狂的表情,嘿嘿一笑,轉身拉著莊賢慧就要走。卻是被那老大爺攔住了,他跪在地上頭如搗蒜,連連道,「恩公此番大恩大德如同再造,懇請到寒舍小聚一番,如此天黑路滑也可喝喝茶暖暖身。」
?癩~和莊賢慧看著那位老大爺滿臉夸張的表情,俱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于是便跟著那老大爺一起往他家走去。
那老大爺走路一拐一拐的,身量是又瘦又小,偶爾扭過頭沖?癩~他們笑笑,核桃似的臉上,胡子稀稀拉拉的,頗為滑稽。
老大爺的家也不算遠,走進去,兩個大院子中間滾著四五個隔開的廂房。?癩~拍了拍那老大爺的肩膀,開玩笑道,「大爺,你這家產可是不少哦,打不打算給恩公分一點?」
「可以可以。」那老大爺弓著腰桿子低低一笑,用手攏著嘴,對著?癩~鬼鬼祟祟道,「實話告訴你,這大半生對于娘們的興趣全轉移到賺錢上來了,能不留點底子嗎?」
「呵呵。」?癩~看他那直竄直竄的瘦小身板,想著那樣的病大抵是害苦了他大半生了,微微一笑,拍了拍他,「所以要感謝恩公我吧?」
「那是那是」
「行,等我和我娘子成婚的時候你就貢獻一間屋子來吧。」
「好說好說。」
「喲,死鬼,這是——」一個大嬸搖搖晃晃地擠了出來,上下看了看?癩~和莊賢慧,拐過那個老大爺,兩個人在一邊嘰嘰咕咕了一會,復又扯開笑臉拉著莊賢慧的手,邀請?癩~他們進去。
「老身剛才不曉得,怠慢了恩公,還請恩公莫要見怪。」
「沒事。」
「呵呵,那就好。」那位大嬸笑眯眯地看了看?癩~和莊賢慧,將他倆帶進一間廂房里,似笑非笑地看著?癩~,揚聲道,「這個房間既寬敞又安靜,你們晚上就睡在這吧。」說著又拉起莊賢慧的手朝屏風里面走去,搖搖笑道,「這是湯池子,姑娘趕緊換了衣裳洗個澡!」
?癩~立在那,看著映在屏風上若隱若現的身體,覺得血脈膨脹,喉結直打結,他覺得嗓子很干很干,立在那,越發一動不能動,像個木樁子。
「恩公,你還杵在這干嘛?」那大嬸走出來,飛了一眼?癩~,看他還是呆頭鵝似的立在那,撲哧一笑,走過去朝?癩~身上使勁掐了一把,尖聲道,「還不快去給你的娘子拿著衣裳?」
「啊」?癩~愣了一下,人已經被那大嬸咯咯笑著推進了屏風里面。
門也呼哧呼哧關上了,連同大嬸那一連串咯嗒咯嗒的大笑聲。
……
彌漫的水霧中,?癩~第一次看見莊賢慧的*。
?癩~杵在那,覺得不能呼吸,眼楮腦子全都暈乎乎的,被那水池上熱乎乎的水汽給噴得越發燥熱,他連著咳嗽了兩聲,木木地問道,「慧丫頭,你渴不渴?」
「不渴。」
「那……那你……那你……」?癩~低著頭,臉紅紅的,站在那搓著手,醞釀著現在求婚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啊,哥哥——」
「怎麼怎麼了?」
「我的蝴蝶、蝴蝶不見了。」
「我去給你找。」?癩~站在那血嘩啦啦地全部往腦子里流,听到這話,連忙屁顛屁顛地往外跑去。他想蝴蝶肯定是剛才走得急落在山上了,要是找到蝴蝶了,再好好謀劃一番,說不定自己還是有機會的,想到這他忍不住撓了撓頭嘿嘿嘿傻笑了一聲。
「嘩」一聲,水花四濺。
莊賢慧一絲不掛地走下湯池,用玫瑰花瓣細細的沐浴著。
……
?癩~在下山的時候,遇到一個人,滿臉橫肉十分剽悍。
?癩~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被他撞了一下,腳陷在旁邊的泥渦里,一時拔不出來。等?癩~彎下腰去拽那只腳時,在地上撿到一塊玉佩,上面寫著「牛大壯」三個字。
牛大壯、牛大壯、牛大壯
?癩~的腦袋里忽然劈過一道閃電,那是一個頭頭的名字,剛才?癩~幫那個老大爺趕走那些人的時候,他們就喊過這個人的名字。
?癩~臉上的肉猛地一抽搐,連忙向老大爺家的方向跑去。
……
門「 」地一下被撞開了,整個湯池的水全部溢到了外邊。
莊賢慧的頭上被磕出一個洞,正支支吾吾地叫喊著。
……
?癩~簡直像瘋了一樣,要不是老大爺和天柱幾個趕過來,估計那個牛大壯就要活活被打死了。牛大壯的眼楮被?癩~用燭台上插蠟燭的錐子給活活插瞎了一只,牛大壯嘴里全是血,一條腿也被桌子硬生生地砸斷了,右邊的胳膊則是被?癩~沖進來時生生擰斷的。
「……嘶……嘶……」牛大壯和狗一樣躺在地上哀嚎著。
那個老大爺和天柱拿過來麻繩,左一圈右一圈地將牛大壯五花大綁起來,「這個畜生實在是太過分了,我這就去報官!」老大爺和天柱兩個擼起那個牛大壯就往外拉去。
莊賢慧也被?癩~的殺氣嚇住了,盯著?癩~手上咕咕流著血的血口子,低下頭直淌眼淚,大嬸走過來,瞅了瞅?癩~,又望了望莊賢慧,走過去小心地替莊賢慧穿上衣服,柔聲安撫她道,「別哭別哭了,他一個大男人那點傷沒事的。」說著拉起莊賢慧點了點?癩~,大聲道,「我去給她換身衣裳,你也快把手上的傷整整,害得姑娘看見了老哭!」
說完,便拖著莊賢慧走了出去。
雜亂不堪的房間,安靜下來,只剩下?癩~一個人坐在那,胸口劇烈地起伏,雙手仍然不住地在顫抖。
……
「牛大壯,你這次過分點了啊,那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老大爺將那牛大壯往地上猛地一撂,甕聲甕氣道。
那牛大壯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倒也不生氣害怕,嘿嘿一笑爬起來沖著老大爺道,「老頭子,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姑娘長得可是**蕭昏得很,何況人又是個瘋子,就算老子連著你這老頭子一起上了她,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當真?」
「當然,我牛大壯什麼時候騙過你!那丫頭就是莊府的二小姐!」
「真真真真,的?」
「真的,爹!」
「剛才爺正玩得盡興,都是你過來掃興,不然你就知道那丫頭到底有多削魂了。」
「到底有多削魂,比如香如何?」
「比如香那香女敕多了,人家莊府二小姐好歹還是個沒開過苞的黃花大閨女呢,嘖嘖,那滋味可想而知……」
「是嗎?」
「嘿嘿,試試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那恩人確實有兩把刷子,我怕萬一……」
「萬一什麼萬一,你個龜孫子,你過來,老子教你。」
……
廂房內。
「姑娘,你受驚了……」大嬸用毛巾輕輕給莊賢慧擦了擦身子,模了模她頭上濕膩膩的汗道,「那畜生已經叫我家老頭子和天柱給捆起來了,馬上就送去官府,你莫害怕。」
「娘——」
「天柱,你怎麼來了,那個牛大壯——」
「娘,姥姥快不行了,你趕緊去看一趟吧……」
「你姥姥她不是,不是——」
「噗通——」
……
……
「恩人放心,牛大壯已經被我兒天柱給捆起來了,馬上我爺倆就送他去見縣官老爺去,這有一碗茶,是我家內人煮的,你趁熱喝一口吧。」
「我要去看慧丫頭——」
「唉,她一個姑娘家遇到這種事多不好意思,有我家內人勸著就行了,你去叫人家姑娘的臉以後怎麼放?」
「也是。」
「嗯嗯,再喝一碗。」
……
……
「不要怕,不要怕!」天柱恬著臉騎在莊賢慧身上,厚顏無恥地狂笑著。
「啊,哥哥——哥哥——」
「哥哥——」
「他媽的賤人,再給老子跑一個試試,老子今天玩不死你!」
廂房內,充滿了天柱和一瘸一拐的牛大壯的笑聲,那笑聲里夾雜著莊賢慧越來越小的嗚咽聲,在暗夜里听來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
……
「不行,我要去看看慧丫頭——」
「別急別急!你現在去說不定人家都已經睡下了,明天再去吧。」
「不行,慧丫頭她——」?癩~剛想說什麼,突然看到房門口的那一灘明晃晃的,剛才捆綁牛大壯的繩子,腦子騰地一下全部空了,拔腿就向外面的廂房跑去。
「兔崽子,你別跑!」
「天柱,快出來,別讓這小子跑了!」
……
……
人影晃動,聲音噪雜,就像天未明時,鎮上殺豬的那些案板,那些案板上刀子咄咄、咄咄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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