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進去多久了?」
「有一個晚上了。」
我靠在牆壁上,鄒亦挨著我,嬴錦廷就在對面,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們兩個。
我知道,從我進來,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我,有好幾次,我都好像跑過去,撲到他懷里,可是每每念頭一起,又硬生生地被自己給壓下去,我如此眷戀他,卻只能拼命克制著自己。
我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偶爾讓視線放肆地游離到他的腳上,然後在快要失控前,馬上拉回來,如此反復,等到手術燈一滅,手術室門一開,我的精神已頻臨崩潰。
「沁羽,我爸爸怎麼樣了?」走在前頭的醫生一摘口罩,我立刻迎了上去。
「情況不容樂觀,人是搶救過來了,但是能不能醒還不一定,你要做好長期入院的打算。」
我的心放下又拉起,看著父親被護士從門里推出來,剛剛經歷了一場與死神較量的中年男子顯得很憔悴,眼楮緊閉著,臉上死灰一樣白,整個生命就靠一個氧氣罩維持著。
我上前,拉起他瘦骨嶙峋的手,喃喃著︰「爸爸,你要勇敢點,快點醒過來。」
許沁羽拍拍我的肩,將我拉開︰「先讓她們把他送到加護病房。」
病床越駛越遠,我的心跳得很快,就像父親馬上要消失一樣。
「小絮,我先過去,照顧你爸爸。」安姨對我道。
我點頭,整個人綿軟無力,硬是撐著一口氣站在那里,嬴錦廷過來,將我拉到懷里,什麼話也沒說,帶著我往外走。
我拉著他的衣袖制止︰「我要留下來。」
「不需要。」他很果斷地拒絕。
「那是我爸爸。」我幾乎要向他乞求。
「有安姨和沁羽在,你大可以放心,讓你爸爸好好休息,你一個孕婦,不能幫忙反而還要給人添亂,給我回家待著去。」
我還想反駁,在對上他充滿血絲的眸子時噤了聲,他在這里待了多久,一整夜嗎?
經過鄒亦身邊的時候,空置的手臂被他拉住,嬴錦廷停下腳步,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鄒會長這是想干什麼?」我置于他的懷中,能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冷氣,他在生氣,我知道。
「絮絮,跟我走。」他將視線對向我,見我不語又道,「你還想跟著他嗎,到現在你還要跟著他!」
嬴錦廷重重扯了我,鄒亦的手拉的很緊,他這一扯,我疼得頭皮都在發麻。
「鄒會長管太多了吧,呆了兩個晚上還不夠,還要來糾纏,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來操心。」說完,還不等他有反應,箍緊我疾步步出醫院。
人就被他塞進了車里,我看著他疲憊的側臉,撫上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說︰「我來開吧。」
「不用。」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將我放到家里後,驅車趕去了公司。
我睡了個午覺,醒來後,手機充滿了電,上面有一個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
嬴郁郁問我是不是害怕知道真相,所以才沒去,我沒回她,直接將短信刪了,握了會兒手機,又順便給許沁羽打了電話,確認一下鄒亦的病情。
「是胃低分化腺癌,惡性,印戒細胞癌對放化療都不敏感,病人會比較痛苦,術後三到五年的存活率很低,痊愈的幾率是十萬分之一。」
「真有那麼難?」
「主要看病人,病人要是消跡抵抗的話,神仙也救不了,他以前一直當胃病在打理,等發現是已經到了晚期,癌細胞分化得很低,要治愈,真得不太可能,只能靠藥物維持,但也撐不了幾年。」似乎也替他感到惋惜,她在那端很輕地嘆了口氣,「你還是勸勸他,多活幾年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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