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隨著一句「尸體在減少」的話,一直在冒冷汗的眾人,眼里頓時充滿了戒備。都警戒的盯著門口,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成了刀下亡魂!
弓箭手更是被安排到前面擋住。他們緊張的拉著弓,只要有一樣,好隨時把箭給射出去!雖然沒有動,但他們能感覺到自己手上、因為緊張而冒出的汗。他們想擦手上的汗,卻又不敢放開弓箭。
「噗!」
不知道說的手滑了,一支箭射了出去,扎在那些死人的尸體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精神過于緊張還是什麼的。有第一支箭射出去,就會有第二支、第三支……
人在精神緊張到接近崩潰的時候,手哪里還是腦袋可以控制的?這個時候,都是恐懼在支配著他們的行動。
賈赦他們在外邊,眼見里邊不斷射出箭。看著一具具被他們拉開的尸體身上都扎著箭。讓他們外邊看的人覺得對不起那些被無辜箭射到的死人。
他們覺得,那些人都已經死了,竟然還讓他們在死後還受到這樣的折騰*!他們不能為那些尸體做什麼,反而是那些尸體為他們做了很多。
于是,突發善心的賈赦決定,等事情結束之後,他要分別給他們撫恤金給這些人的家人,就當是積德吧!
里邊的人什麼消息都不知道。被困著也就罷了,還時不時的听到一些不好的聲音。熬得他們那是一個心慌,人一慌亂,就不是那麼容易鎮定的。如果能換個環境也就許還有可能。可這個時候,怎麼換環境?
慢慢的慌亂變成了恐懼?
大皇子並不覺得後悔。成王敗寇,自古就有。只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手里的人都是那麼沒膽的孬種!所以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等、等父皇給自己一個結果。
弓箭手呢,只要看到門口有東西在動,就忍不住會發出一剪。這個時候不發,要什麼時候發箭呢?等外邊的人把尸體都搬完,里邊的箭也已經發完了。沒有箭,他們還有什麼優勢呢?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賈赦是個好運的,里邊的人還真如他想的那般,自己驚慌起來,那亂射的箭,沒多久就因為他們在外邊誘惑給射完了!手上只剩下彎弓,沒有開工箭又有什麼用呢?
大家在賈代化的帶領下沖了進去,里邊的人都到了這個時候,垂死掙扎的跟沖進來的人打起來。武官還能拼兩幾個,文官?有些直接就給嚇得腿軟了!有些是能站,卻也被嚇得夠嗆的。
冷兵器的時代、又沒有武俠世界的那種高深的武功。大家又或多或少都習過武,賈赦、賈代化帶來的人還是戰場上活出來的,身上還含有煞氣。再加人多力量大。該抓的抓、該綁的綁。至于大皇子,人家的身體還是金貴的,他們不敢怎麼他,但也把人給綁了手,以免他動手傷了自己,就不好了!
賈赦去側殿把聖上給請出來,聖上才坐下,還沒來及開口,外邊就傳來不少的腳步聲。宣康帝便直接對賈赦說︰
「賈愛卿,你幫忙把那些綁著的人都拖到側殿。」
「臣遵旨。」
賈家伯佷一起,把人都拉到了側殿,賈家軍的人也都隱到了側殿。外邊很快的就只剩下聖上、戴權和活著的侍衛。
那些侍衛這會兒在戴公公的要求下清理門口……
沒一會兒,就看到三皇子帶著他府里的侍衛沖進了大殿,看到聖上好好的坐在那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才都沒想,馬上行禮問安。在低下頭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
而宣康帝就那麼看著自己的兒子,半天都沒吭聲。他也不想說什麼,看看這三兒子的樣子,難道是看到自己沒死心里太失望了嗎?這把椅子的重量,高過自己這個父皇了嗎?自己這個父親做得真是失敗啊!
三皇子見父皇半天都不吱一聲,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起來。卻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一路走來,明明看到不少的死人,大殿的外邊死的人更多。為什麼、為什麼父皇卻一點事情都沒有?還有,他身邊也就那麼幾個侍衛和戴公公,怎麼還能安全的度過呢?他可是知道今天大皇兄要做的事,還想著能不能當個得利的漁翁……
三皇子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心思就已經轉展萬千。不過,他早就練就了不露聲色,臉上的表情都和平時沒兩樣?
「父皇,呼、兒臣來、來遲了!」
就在三皇子和聖上誰都沒吭聲的時候,四皇子滿頭大汗的自殿外一邊跑進來、一邊說著。或許是太累了,快喘不過氣來、話都說得不那麼利索了。
就算這樣,他帶來的侍衛,也沒有跟他進了大殿,而是他自己進來的。四皇子進殿後,看到自己三皇兄在、行跪禮?還是?
他不敢想象,連自己進來,父皇都沒有讓他起來。難道,三皇兄做錯事情了?眼里閃過一絲疑問。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跟著一起行跪禮。
宣康帝看著地上的兩個兒子。每個人進來都什麼表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至少四皇兒那是真情流露,兩個小兒子、還小……
「起來吧!」
「謝父皇!」三皇子嘴里說著心里是不平的。他能感覺到,要是四弟沒有來,自己估計還有得跪。
四皇子則是真心的感謝。他知道,他和弟弟要是沒有父皇在,不管是大皇兄還是三皇兄上位,都沒有他們兄弟倆的活路!而他之所以來得那麼晚,只因為他的皇子府離皇宮是最遠的!
他可是拼了命的趕過來的,不然哪里會如現在這般氣都喘過來?呼——看到父皇沒事,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暗暗拍拍胸口,就當給自己順口氣,跑了那麼久才見到父皇就跪下去,剛才還差一點點就起不來了!
宣康帝有些憋悶,自己兒子是多了幾個,可哪個兒子不是把那把椅子看得比他老人家重。後宮的事情他不知道嗎?怎麼可能。
那一個兒子的身邊都有自己人,活得最透明的就是老四和老六兄弟倆。老大和老三,都仗著娘家和自己的幾分喜愛,活得很高調。
老大和他那個娘一樣,腦子不是那麼夠用。這不,被幾個別人插在他身邊的門人激將挑幾句,不顧真正為他著想的人的勸,就做了那麼沖動的事情。這孩子,以後還是關在府里好了!
想想自己會看中賈代善的兩個兒子,人兩個孩子都能干啊!就算能干,也為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情,可兄弟倆從來都沒有要自己給的官位、提爵什麼的。難得有兩個真性情對待自己的,不如就讓下一任給他們提吧!這樣也能讓賈家承情于新帝。
兩個兒子的明爭暗斗,他不是沒有看到。
幾個僅剩的孩子中,也只有老四的條件是最差的!母家無權勢,也不富裕。活得是最艱辛的就是他們兄弟倆。可也沒見他們抱怨過,只是盡量的隱藏自己,不讓自己暴露在眾人面前。這樣的他,不僅護住了自己、還護住了他的弟弟。
可以說這孩子的意志是最堅硬的!日子也過得很樸實……
不管他現在心里想些什麼,他都不想別人知道。
把兩個兒子給打發走了,三皇子走的時候是不滿的;四皇子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父皇讓他們走,他就算擔心點什麼、也只有走了。
兒子是給趕走了兩個,這會兒該到那些個大臣到了。大臣們還真會等,當然,他們的家里皇宮是比較遠……
見到一些大臣們衣冠不整的跑來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安慰的。當然那些個衣冠整齊的——、看來是不能重用了!
在宣康帝覺得安慰的時候,戴權的臉變了好幾變,到底還是沒有噴笑出來。
平時他看到的都是衣冠整齊的各個大人們,這會兒一看,那多數的衣領沒翻好、官服歪斜、還有拉壞一個袖子的、官帽戴反的、還有一個官服都沒來得及扣……最讓戴權忍不住噴笑的是,其中一個鞋都穿反了——左腳穿右腳上、右腳穿左腳上。站在那衣衫也沒能擋住,那個別扭樣,實在是讓人噴笑。
戴權看到聖上的嘴角在抽啊抽的,估計也……于是對下邊的大人說道︰
「嗯——各位大人,請先互相整理儀容。」
戴權的話音剛落,那些個大人看了同僚的衣冠,就想到自己的。趕緊的找熟悉的互相幫著……
宣康帝,听到戴權的話,莫名的就覺得額頭滴下大汗。至于咋回事兒,他一時也理不清。不過在大臣們整理好衣冠,才開口說道︰
「各位愛卿為了趕來救駕,衣冠不整的跑來,朕、很感動。」
「臣等羞愧!」
這些人是真的算第一時間出來,他們也是帶了人的。只是,在路上被打散了,馬車什麼的,就更不用想了!他們能跑來就不錯了!
其實,他們的衣服除了急急忙忙之外,並不是沒有穿好,而是在路上東拉西扯什麼的而凌亂的。至于穿反鞋的吳大人,也是半路被人絆倒、鞋子被拉掉,等他搶到鞋子再穿的時候太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至于穿戴整齊的大臣們,他們只是更加謹慎的多想了一會兒,出門晚了一步。路上基本上已經清理了,所以,他們跟那些用雙腳跑的人才能同時到達。不過,他們不知道,這多想一會兒,也是會讓聖上不喜的。
林如海站在人群中,想找賈家的人,只是他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賈家的兩個舅兄。他是知道大舅兄和聖上的關系的,所以,他不相信大舅兄他們沒有來。他們只能比自己來得更早才是!可是,人呢???
宣康帝不知道低下的那些個大臣在想什麼,就直接安排他們去處理後事。沒事的那些人,直接讓他們回去了。把人都請走了,他這才有時間去處理坐下這等事情的大兒子。
養兒什麼的,宣康帝覺得自己和自己的父皇一樣的不合格。家丑不可外揚,但他相信賈家的人。
讓侍衛把原先的那些個弓箭手和跟大兒子一起來逼宮的大臣關押天牢。然後把賈赦請進來,讓戴權把兵符給了賈赦,讓賈赦帶人秘密把大皇子送回府里圈禁。
賈赦是在他父親那見過兵符的。只是,他從來都不會想自己一個空頭將軍,能拿到兵符是!手拿兵符,他竟然覺得如烙鐵一般燙手,這東西在誰的手上都有用,唯獨到了他這兒、是沒什麼用處的!那種感覺很怪異。他是看了一會兒兵符、又看了一會兒宣康帝。然後認真的說︰
「聖上,這個,在微臣的手上,似乎不妥——」
「給你、你就拿著,什麼妥不妥的。好好給朕辦事去!」
「可是,微臣沒帶過兵——」
宣康帝听了他的理由,嘴角抽搐,恨鐵不成鋼的說︰
「給你兵符,不是讓你去帶兵去打仗,是讓你去兵營里要人容易!」
「嘿嘿……」
「行了、行了,趕緊的走去辦事,別在這里礙朕的眼。」
賈赦就算離開,也不忘行禮,這才走出來。
賈政是一看賈赦出來,就緊張的問︰
「大哥,聖上怎麼說?」
賈赦漫不經心的抖抖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
「你緊張個啥?聖上不過是讓咱們悄悄的把大皇子送回府里。」
「怎麼才能悄悄的送啊?」
「坐轎子唄,簾子一放,誰知道里邊坐著誰?」
「怎麼做錯事了還有那麼好的待遇啊!」
「再錯,人家也是聖上的孩子。」
兄弟倆和侍衛把大皇子送回府,緊接著,就來了兩對士兵、把大皇子府給圍了一圈,還有一隊巡邏。
把聖上交代的事情做完了,兄弟倆就回家了!
至于賈代化?賈赦出來的時候,聖上把他給叫進去了……
見自己家人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亂世什麼的,他們是一萬個不願意發生的。
兄弟倆一邊進家,一邊讓人去通知了寧府,給他們報平安。
老太太也知道宮里事情是不能亂說的,直接讓女人、孩子先回各自屋里好好休息去。她老人家總要知道一些才能安心的。
其他人走了,賈璉、賈珠卻沒走的,他們都已經有自己的事做了,只是他們這種七品小官是不用面聖的。
待大家都坐定,大管家才開始說︰
「老爺走後,來了四撥人敲門。第一撥人自稱是大皇子府的,奴才沒讓人開門,而是讓大家搬來石頭把門頂好;第二撥人說是什麼軍爺,來找老爺的……第三撥說是三皇子的人……第四撥……後來姑老爺也差人過來了。」
等幾個管家、管事分別說了將軍府里發生的事情後,賈赦對于他們的忠心,給予肯定,說道︰
「你們做得很好,府里每個人都賞一個月月錢!」
「謝謝老爺!」幾個管家、管事很高興能跟著這樣的主家。
管事、管家得到主子的肯定,興高采烈的走了。
賈赦才簡單的說了他們的經歷︰
「好在母親讓我們跟著武師傅習武了,不然我們還沒進宮就給累死了!宮里發生的事,本來就差不多了。等我們去到那里,很快就解決了,所以我們才能那麼快的回來。」
至于兵符什麼的,母親可以知道,但其他人,賈赦並不想讓他們知道。他知道,聖上會把兵符放在自己這里,並不如聖上嘴里說的那般。這兵符,不僅是聖上的保命符、這是一種出其不意的隱藏。讓別人找不到這兵符、不知道兵符在誰的手上最好。
這、也是聖上對他的一種信任。這種信任,讓賈赦感動,也讓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這個空頭將軍,其實、還是很有用的!
事情是過了,但留下了不少的教訓給世人。一些人家隕落了,好在聖上沒有跟他們計較太多,沒有禍及九族和家人。只是逐出京城永不錄用!
聖上還在想著那些護衛皇宮而死去的侍衛,要給多少的撫恤金???
罪臣的那些空房子,不是原來的家主不想賣,而是不能賣!聖上沒抄家都算好了,還想要房子?滾遠一點!
于是那些個關進天牢的大臣,房子直接充公,錢財家具什麼的,可以讓他們的妻兒自己帶走。這已經是最仁慈的處罰了。那些人知道後,就算是在牢里,也是很感動的。
就算讓他們馬上去死,他們也甘心。沒有禍及家人,自己是愧對聖上、愧對先祖。死有余辜。
而賈赦,看到那麼多的空房子,又想到了買房。璉兒是要繼承爵位的,可琮兒也是他的兒子,成年後琮兒是要出去的。雖然之前也買了幾處房子,到底不如現在那幾處的好。
有一處,離將軍府不是很遠,要是能買下了那當然好了。不過,想買這麼好的房子,不容易啊!那些房子就算要賣,也是內部先消,不好的才對外。
他都不認識幾個大人,這房子就不一定能落到他們家的頭上。不過,他要是去求聖上的話,聖上應該會給的吧?
想個什麼辦法,讓聖上在賣房的時候多賺點錢……聖上一定就會同意了吧?畢竟,他都沒有求過聖上什麼呢!
賈赦是想到就去做了,誰讓聖上讓他隨時可以進宮呢?這不,他就進宮去了……
「聖上萬安!」
宣康帝也知道賈赦的,雖然不是每次有事情才進宮,但多數時候還是有事情的時候才來的。
這會兒看他一臉獻媚的,就想給他兩拳。沒好氣的問道︰
「起來,坐一邊去。你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啊——?」
「聖上,微臣這不是給你獻計策來了的。」
「什麼計策?」
「這不是那些個下天牢的大臣,房子已經充公了嗎?聖上可以留一些當賞賜,賞給有本事的大臣;剩下的一些,就拍賣。」
「拍賣?」
「是這樣的……」
賈赦個宣康帝普及了怎麼拍賣,那些可以拍賣。
宣康帝想了想,覺得可行。又想了一會兒,才說︰
「這樣吧,你跟戶部尚書、趙侍郎一起去、拍賣房屋。」
「聖上,那個,微臣是不是可以買其中一座?」
「你買房子干什麼?」
「這不,我那個庶子總要長大,他長大了,當然要出去住……」
「怎麼,他不能在家里住?」
「也不是了。母親說,總要有個長幼、嫡庶之分,不然遇到哪一個不知足的,家里不就亂套了嗎?目前他們兄弟的感情很好,但誰也看不到以後會怎麼樣不是?分開了、有了距離,或許感情更好也不一定呢!」
「隨你吧,要買就跟戶部說一聲。」
「謝聖上!」
「你想買哪一處?」
「就離我們家最近的那一處。」
「行了,你跟戶部尚書訂好哪一天,要跟朕報備一下,到時候朕讓戴權隨你們一塊兒去。」
「誒,微臣知道了。這就去戶部找人做計劃。」
看著賈赦離開,戴權回來給宣康帝稟報。
「戴權。」
「奴才在。
「你說,那賈赦,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啊?」
「奴才不知。」
「罷了……」
賈赦呢?得到聖上的允許,樂滋滋的跑去戶部找人去了。
「賈大人,您這是?」
賈赦笑眯眯的說︰
「我來找你們尚書大人。」
「您稍等。」
過了一會兒,那小童再一次出來,對賈赦擺了一個請,嘴里也跟著說︰
「賈大人,請。」
「賈將軍來找本官何事?」李尚書對于賈赦這樣的空頭將軍,是有些看不上的,只是人家在聖上面前能說得上話,他自然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賈赦才懶得看你的臉色呢!直接說︰
「是聖上讓我來找你和趙侍郎的。」
李尚書一听是聖上讓來的,不由得皺眉,聖上怎麼會讓他來找自己呢?
「聖上?什麼事?」
賈赦看著李尚書說︰
「這個要等趙侍郎來了再說。不然我還得多解釋一次,太浪費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