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畫家出來,又回到了學校,照舊上課。
周二下午,畫世林又給她打電話,「微微,今晚回家一趟,菁菁生日快到了,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辦生日聚會。我讓姜助理去接你。」
畫微容皺眉,這個父親,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把她給綁在畫家的戰車上啊。
「不用了吧,我對這些沒用意見的。到時候也不會忘了禮物。」畫微容直接說道。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禮物不禮物的,不過是一份心意,你有這個心就行了。都是一家人,菁菁說想听听你的意見,回來一趟吧。」畫世林言辭誠懇地說道。
畫微容不由得眯起了眼楮,是畫菁菁想要讓她去的?
畫菁菁又在搞什麼鬼!
不過,去就去,她會怕麼,真是可笑至極。
下午上完課,四點半,姜學文又來接她,態度相當恭敬。
「微微小姐,請跟我來,車子在外面。」
畫微容點頭,跟著姜學文往外面走去。
這一幕,恰被學校的一些學生看到。
名車接送什麼的,在b大也不少見,不過,擱在不同的人身上,味道也自然不同。
回到畫家的時候,才五點多一點。
畫世林和曹南晴不在家,畫菁菁也不在家,就只有畫俊逸,提前跑回來了。
看到畫微容的時候,畫俊逸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從前的尷尬,很熱情地打招呼。
「微微姐,來坐,跟我聊聊你們b大有什麼好玩的?微微姐你可真厲害,h省的高考分數線可是最高的,你竟然都能考上b大。」畫俊逸故意找話題。
畫微容淡淡地看了畫俊逸一眼,「智商問題。」
畫俊逸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笑了起來,「微微姐你可真幽默。」
畫微容並不搭話,畫俊逸沉默了一會兒,又笑道,「微微姐你這麼漂亮,在學校很多人追吧。」
畫微容挑眉,「不需要。」
「不需要?這是什麼意思?是沒人追你?不可能的吧,你這麼漂亮,學習又好,絕對是b大的校花,追你的人肯定多得很。」
「……無聊。」
「也對,是很無聊,微微姐這麼漂亮,哪是他們那些**絲鳳凰男能配得上的。微微姐這種,一般男人是別想吃天鵝肉的。」
「……」畫微容干脆不想說話了。
見她似乎是不喜歡這個話題,畫俊逸也乖巧地轉了話鋒,「微微姐,你這皮膚是怎麼保養的?」
畫微容很無語,「男人皮膚保養那麼好做什麼?變性當女人嗎?」
這句話是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的,可是畫微容卻在一瞬間想起了游戲里的青雲峰主,他那絕色容顏,還有那細膩得讓她都有些嫉妒的皮膚……
畫俊逸卻是一笑,「跟微微姐討個妙招,也好有個獨門絕技追女孩子啊。」
畫微容看了畫俊逸一眼,這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兒而已,竟然就過著這樣混亂的生活。
不說別的,畫俊逸這小小年紀,元陽已泄,而且身體還未長成就過度消耗,呵呵,等到歲數再大一點點,只怕是想要,都無力了。
這跟景溶的情況不同,景溶的問題是經脈堵塞引起的,可不是縱欲過度。
看看這奢華的畫家別墅,再看看從小就生活混亂不知節制的畫家少爺畫俊逸,一點兒都不難猜出,這畫家,就算是沒她來當推手,也必然無法長久屹立不倒!
「微微姐,周末一起去唱歌好不?我也帶我朋友們給你見見。」畫俊逸笑道。
畫微容直接搖頭,「不必。」
「微微姐,這麼不給面子呀。咱畫家集團那麼大,以後我一個人肯定也管不過來,不免有些東西要交到大姐和微微姐手上幫我管的,我現在也只是提前謝謝微微姐,微微姐都不肯?」
畫俊逸的話,簡直是好笑。
他說這些話,本意是為了告訴畫微容,以後畫家都是他畫俊逸一個人的,如果畫微容給他面子,跟他打好關系的話,以後說不定會把畫家的一些產業讓畫微容打理,反之……就不用說了。
這樣的話,對于其他任何想要成為畫家小姐,繼承畫家財產的人來說,都是絕對正確的,也是值得追逐的。
只可惜,對于畫微容來說,畫家不過是一個即將被推到的大廈,她還要站在大廈的另一側,防止被傾倒的大廈給砸中呢,又怎麼會答應進入大廈之中?那不是在自找苦吃麼!
畫微容淡淡地說道,「我對這些沒興趣。」
此言一出,畫俊逸的臉色就變了。
他忽然收起了臉上的天真笑容,面部表情變得詭異起來。
「微微姐,就算是你對管理公司不感興趣,那你對未來找個什麼樣的姐夫,也不感興趣嗎?」
畫俊逸冷笑道,「b市的大家族,哪家也不會隨便跟普通人聯姻的。你是畫家的小姐,首先就具備了一個重要的身份背景。足以讓你邁入b市上流社會的婚姻圈子里。但是這還是有區別的。人人都知道大姐是我們畫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她在畫家的分量很重,那麼想要跟畫家聯姻的,肯定也會看重大姐的分量。而一個對于畫家來說不太重要的女孩……其他家族也不是傻子,娶一個無法影響到畫家決定的女人,根本就是浪費!」
畫微容有些驚訝地看著畫俊逸,「你想的倒是遠。你幾歲了?」
「……十四。」
畫微容點點頭,「十四歲就把b市這些聯姻啊什麼的搞得這麼清楚,很不錯。那麼我也想知道,你會跟誰聯姻呢?」
畫俊逸的臉色微微一變,「我還早著呢,到時候誰對畫家有用,我就跟誰聯姻唄。b市這些家族不都是這樣,結婚了各玩各的,只要保持面子上的一致,只要讓兩家的合作順利進行,不就完了。想要喜歡的女人還不簡單,外面一抓一大把。」
畫微容點點頭,「說的不錯。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婚姻也會是這種沒有感情的上野聯姻了?」
「那是自然。」
畫微容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听從畫家的指示,去跟我完全不喜歡的人聯姻呢?」
畫俊逸哼了一聲,「你是畫家人。」
「我是畫家人?呵呵,我倒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成了畫家人。」
畫俊逸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你回來畫家,難道不是承認自己已經是畫家人了嗎?享受著畫家給你帶來的地位優勢,自然要為此付出代價。這是最公平的交易,難道不是嗎?」
畫微容淡淡一笑,「那還真是抱歉了,我從未說過,自己是畫家人。」
「你——」
畫俊逸冷哼一聲,「是嗎?微微姐,我還真想知道,這句話你是不是能一直說到最後!」
畫微容的唇邊泛起一抹淺淡的微笑。
就在這時,畫菁菁和曹南晴一起回來了。
看到坐在沙發上,跟畫俊逸相談甚歡的畫微容,曹南晴母女倆的臉色稍稍一暗,隨即就笑道,「微微這麼快就回來了呀,看樣子,對你姐的生日宴會,還真是上心了呢?微微說說,什麼樣的創意比較好一點?」
畫微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寡淡,「我沒舉行過,不知道。」
畫菁菁的眼中閃過一抹鄙視,緊接著卻是笑道,「也對,微微以前在農村,怎麼可能辦過這樣的生日聚會呢。爸爸叫你來,也不過是想著你也是畫家人了,商量事情的時候,不能少了你。不然的話,又要說我們不把你當成一家人了。」
畫微容不置可否。
晚上吃過飯,就開始商討生日聚會的事情。
畫菁菁的興致很高,曹南晴的興致也很高。
兩人積極地討論著宴會要在哪兒舉行,哪里應該布置成什麼樣子,禮服應該做成什麼樣子等等的。
畫世林听了一會兒就借口還有工作,先去書房了。
畫俊逸倒是一直在沙發上坐著,听著媽媽和姐姐商討宴會的事情是不是地插上一句。
畫微容自始至終都沒吭聲,就只是陪坐,听著他們說話。
畫俊逸見自己母親和姐姐討論得很熱烈,畫微容一直沒說話,他不由得坐近了一點,低聲笑道,「是不是覺得自己被隔離在外了?是不是覺得自己跟畫家格格不入?是不是覺得他們討論的東西你完全不懂?」
畫微容連看都懶得看畫俊逸。
畫俊逸卻是不惱,繼續說道,「其實你知道為何大姐會這麼興奮嗎?很簡單,這場宴會,名字叫做生日宴會,但實際上卻是一場相親宴。b市意欲跟畫家聯姻的青年子弟,都會齊聚一堂。家里會挑選最合適的,跟姐姐交往……再然後就是訂婚。」
畫微容依舊不說話。
畫俊逸卻知道,這些話她听進去了,他又笑道,「誰都知道大姐在家里的地位,所以她嫁的,一定不會差的。不過你麼,可就難說了。如果讓你嫁得比大姐好的話,那媽媽的臉豈不是都要被扇腫了?」
畫微容有些奇怪地看了畫俊逸一眼,這人有病吧,這些話都告訴她,為什麼?
豈料,畫俊逸卻又接著說道,「微微姐,我是畫家的繼承人,如果你跟我親近的話,自然,上門求娶你的人,也會很多很多,說不定,你還真能嫁得比大姐好呢。」
畫微容緩緩轉頭,看向畫俊逸,他眼中的神色,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毫無掩藏的神色……
畫微容的笑容忽然就變冷了。
畫家,天不亡其自亡。
第二天一早,畫微容被畫世林的助理姜學文送去學校。
這次說是叫她回來討論,但實際上根本沒有人听她的意見,甚至也沒人詢問她的意見。
畫家母女之所以讓她回來,打著商討的名義,實際上就是要跟畫微容炫耀而已,要讓畫微容自己感覺到與畫家的格格不入。
畫菁菁的生日聚會,是在一周後舉行的。
一周的時間,都是在做準備。
周末,畫微容沒有回畫家,因為畫家正在為畫菁菁的生日宴會做準備,她回去了,也只閑人一個。
同時,還有一件讓畫微容稍微覺得有情緒波動的事情就是,顧雲修終于回來了。
看到顧雲修時,畫微容就忍不住有些驚訝。
因為顧雲修的狀態看起來,相當不錯。
「你這是……」畫微容非常疑惑。
顧雲修笑了笑,「這麼多天沒見,想我了嗎?」
畫微容的臉瞬間黑了,「發燒了?」
顧雲修輕輕一笑,「沒有,只是很開心。」
「……」畫微容眼神古怪地看著顧雲修。
顧雲修臉上的笑容卻是真的很明媚,好像真的很開心的樣子。
「容容,我很開心。」
他的聲音本來就好听,再用上沾染了喜悅的語氣,就更為好听了。
畫微容卻是一臉古怪,「你為什麼開心?」
「因為,我找到一個人了。一個我尋找了好久好久的人,所以,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很開心,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開心得甚至讓我覺得,即便是這世界坍塌,也無妨。」
顧雲修臉上的笑容很盛。
就好像是一片罌粟花田,開到荼蘼,好看得讓人心醉,讓人想要在他的這個笑容中沉迷,不可自拔!
畫微容承認,她從未見過如此美好得讓她心動的一個笑容。
可是……
心中為什麼會那麼不舒服。
顧雲修的笑容,他的開心,他的喜悅,全都是因為找到了一個人。
他說,這個人讓他覺得,哪怕是整個世界坍塌也無妨……
畫微容的嘴角動了動,半晌,才緩緩一笑,「嗯。」
顧雲修卻好像是一個找到了心愛之物的孩子一樣,拉著她說個不停。
「容容,我真的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開心,開心得像是要飛起來了一樣,真的很快活,你知道嗎?我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會如此開心……」
「是嗎?」畫微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嗯。原本我很恐懼,可是現在,我找到她了,終于不用恐懼了。我等待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終于等到她了。以前不確定,現在終于能確定了。」
顧雲修臉上的笑容,醉人心魄。
可這笑容看在畫微容的眼里,卻分外刺眼。
她笑了笑,「祝賀你。」
……
拒絕了顧雲修請她吃飯的邀約,回到自己公寓。
畫微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忍不住伸手摁住自己的心髒,那里,那顆心,跳得太過詭異,跳得有些讓她無法控制。
這是一種從未經歷過的感覺,說不出口,卻……很難受。
畫微容皺起了眉頭,拳頭緊緊地攥住。
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自己的情緒為何會有這麼大的波動。
顧雲修那麼開心,他的開心顯而易見。
可是她卻……
畫微容立刻就換了一身衣服,開始打坐。
功法運轉了一個周天又一個周天,生生不息。
可是,平日里只要開始修煉就立刻能夠入定的她,今天卻是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入定下來。
終于,把心底的那種焦躁之感祛除掉了。
終于,不用再承受這種難受之極的感覺了。
畫微容的心境再次趨于平和,把那些不安和躁動全都撫平,一切都歸于平靜……
這次入定,她整整入定了一夜。
清晨醒來,容光煥發。
心髒的跳動,也正常起來。
畫微容微微一笑,一切都沒變,看樣子昨天好像是有什麼地方出錯了,沒事沒事,一切都是她熟悉的,一切都還一樣!
洗漱過後,準備去教室上課。
可是才剛出門,對面的那間公寓門就也打開了。
顧雲修恰好也從屋內出來。
他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針織衫,露出精致性感的鎖骨,針織衫稍稍有些寬松,讓他看起來有些瘦弱。
是一條卡其色的休閑褲,精致的裁剪讓他的腿越發顯得修長。
手腕上戴了一串黑褐色的木質珠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木做成的,非常精致,還有淡淡的天然的木質幽香,饒是畫微容這個極其討厭香料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味道很獨特,淡雅,一點兒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這樣的顧雲修,看起來很清爽,很……很好看。
很顯然,他的心情很好,看到畫微容的時候,臉上本就掛著的淺笑,瞬間變成了濃濃的笑意。
「容容,吃早餐了嗎?」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得好听,好听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把他給圈養起來,不斷地說話給自己听。
畫微容的拳頭又攥起來了。
她悲催地發現,自己的心髒,又開始不規律地跳動。
這種感覺很難受,無比難受。
畫微容的嘴唇緊抿,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跟顧雲修氣場不和,不然的話,為何見到他,會這麼不舒服?
見到他開心,會更不舒服?
以前也沒有這種感覺啊,真是太奇怪了!
顧雲修疑惑自己的問話,畫微容沒有回答,他抬頭,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可是畫微容卻只看了他一眼,忽然加快了腳步,快速從樓道里離開。
周圍沒有了顧雲修的氣息,畫微容的心跳也漸漸地?*呂礎 br />
她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找人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畫微容沒看到,被她無視,留在原地的顧雲修,原本臉上盛放的笑容,一下子就全部隱去,就像是開敗了的花一樣,再無丁點兒顏色。
到了教室,畫微容還在神游。
自己這種現象,是第一次出現過,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前一世,雖然活了那麼久,從一介凡人,修煉到大乘期,她都從未遇見過這種現象。
是以,她最引以為傲的經驗,在這兒竟然完全用不上。
她甚至自己模模自己的脈搏,脈搏只是在心跳加速時也稍稍加快,別的,似乎什麼感覺都沒有。
她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智商有降低的跡象。
她早就能夠內視了,哪里還用得著切脈?
「畫微容?你家是b市的嗎?」
正在畫微容神游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她轉頭一看,這不是林子安嗎?副班長。
畫微容搖搖頭,「不是。」
林子安忍不住皺眉。
看了畫微容一眼,他又說道,「畫微容,我們班想在元旦的時候舉行一次集體聚會,因為咱們是考古系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外地的,沒幾個人真正逛過b市。所以我們想著,這次的集體活動就去參觀b市故宮博物館好了。你覺得呢?」
「隨便。」
林子安的臉色稍稍有點兒黑,「是這樣的,之前听慕煙說,你家好像是b市的,我是想問問你,我們什麼時間去比較合理。」
「我怎麼會知道?」
「……」林子安無語了。
畫微容又說道,「這些去網上查不就完了嗎?」
林子安深吸口氣,看著畫微容那張漂亮得讓人心跳加速的臉,緩聲說道,「畫微容,我們都是一個班一個集體的,雖然你性格孤僻了一點,但也不要太不合群好不好?到底都是同學,大學同學以後就是最好的關系網。好歹也要跟班里的同學好好交流一下啊。這次咱們參觀故宮博物館的事情,就由我跟你一起負責行嗎?」
「我沒時間。」
「……」林子安已經要敗退了。
這時,一個女聲響起,「副班,你還是不要勞動咱們班的俠女了,人家就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哪里有空跟咱們班的同學拉近關系啊。再說了,人家的關系網,都是社會上的大人物呢。」
這酸溜溜的聲音,不是慕煙還能是誰。
林子安皺了皺眉,「社會關系是社會關系,學校關系是學校關系,誰也不能取代誰的。畫微容,你好好考慮一下成嗎?總不能畢業之後,別人問你的學校生活,你說,什麼都沒有,問你有什麼同學,你說一個都不認識,難道你想這樣?」
畫微容其實根本就沒有注意听林子安的話,她一直都在神游。
林子安又說道,「畫微容,我知道你家世應該很好,心高氣傲。可也要合群一點呀。人是群居動物,你可以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情緒,但偶爾也要照顧一下周圍人的情緒。不然的話,誰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月兌離人群之後,會讓大家都覺得陌生的。」
正在神游的畫微容,忽然停住了,她抬頭看向林子安,目光中帶著一絲疑問,「誰知道我在想什麼?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很奇怪。」
林子安簡直要崩潰了。
可他還是耐著性子說道,「你要與人交流呀,交流過了,人家才知道你在想什麼,否則的話,誰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畫微容的眉頭依舊皺得很緊。
「算了副班,明顯人家畫大小姐不想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交流,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們算什麼。還是別浪費口舌了。」慕煙冷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一支皮膚白皙骨節分明縴細修長的手,忽然出現在三人的視野之中。
無疑,這是一只男人的手,很干淨,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粉白色的指甲,白皙的手背皮膚,都昭示著這只手的主人,將手保養得很好。
這樣的手,就適合在黑白色的鋼琴鍵上跳躍起舞,也適合優雅地拿著紅酒杯搖曳,更適合把玩珍貴稀有的極品羊脂白玉。
可偏偏,這只手,很小心地拿著一杯滾燙的女乃茶,還有一個三明治。
當林子安和慕煙都在為這只手驚嘆、可惜時,畫微容的目光,卻落在了這只手的手腕上,那一串散發著淡淡清雅香味的黑褐色木珠手串。
三人差不多是同時抬頭,看向這只手的主人。
「容容,不吃早餐可不是好習慣。」顧雲修迎著畫微容的目光微微一笑,把手里拿著的東西放在畫微容的面前,緊接著,轉身朝教室前面,講台的位置走去。
畫微容有些發愣。
因為她在看到這只手,繼而看到這只手的主人時,她的心跳就再次無可抑制地加快了。
看著他走向講台的背影,步伐從容不迫,身姿挺拔,就像是最矜貴的貴公子一般。
女乃茶還很燙,畫微容手上的皮膚都被燙紅了。
而周圍,林子安、慕煙,還有其他的學生,臉上全都是驚愕之色。
沒人說話,可是每個人看向畫微容的目光,都格外奇怪。
林子安看了眼畫微容,又回過頭去看向已經在講台上站定準備上課的顧雲修教授,他的嘴角抽了抽,卻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起身走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慕煙,看向畫微容的眼神里,簡直已經被嫉妒給填滿。
教室里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對她指指點點,分外好奇。
這會兒,其實距離上課,還有差不多十分鐘。
之前顧教授上課,都是踩著點進教室的,因為顧教授外形太過出眾,經常會有其他非考古系的學生過來蹭課,有的更是直接,直言自己是過來看顧教授的。
所以,顧教授從來不會提前到,避免整個教學樓都被女生給擁堵。
可是今天,他竟然提前了十分鐘來。
還給班級里最神秘最冷傲的女生畫微容,帶了早餐……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之所以這麼早來,就是為了給畫微容帶早餐。
被這麼多人的目光盯著看來看去的,顧雲修倒是沒有一點兒不舒服的地方。
可畫微容卻有些很奇怪的感覺。
實在是眾人的目光中,摻雜了太多復雜的東西,很亂。
她不想猜,懶得看,也不想知道。
然而,就在教室最前面那個永遠如同是黑夜里最耀眼的一顆明星一樣的人,卻讓她無法躲避!
畫微容甚至覺得有些頭疼。
她有些想念景溶,景溶應該能告訴她,她這到底是怎麼了吧。
想到景溶,畫微容忽然有些奇怪,已經差不多有兩個星期了吧,景溶竟然這麼長時間都沒聯系她!
沒來找她就不說了,也沒給她打電話。
非常奇怪。
畫微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暫時把自己心跳異常的事情放在一邊上。
她提醒自己,下課之後,給景溶打個電話。他這麼長時間沒跟她聯系,很不正常!
對于畫微容來說,景溶就跟她身邊的一個徒弟差不多,她習慣了他的存在,卻也不會對他有依賴,只是覺得這個人可以信任,不會背叛她。
也有其他的原因,她修煉的功法,永遠都是把靜心放在第一位的。
也就是說,若非是有事,她的心境之中,始終都是平靜的,是毫無波瀾的,她不會刻意地想起任何人。
正是因此,她在顧雲修離開的時間里,想到過他好幾次,這樣的頻率,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怪異了。
也正是因此,景溶已經兩周沒聯系她了,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顧教授,您終于舍得回來了,您再不回來,我們這學期的課都要結束了呢。我們都盼著您回來,才給我們講了幾節課啊。顧老師你太不厚道了。」慕煙忽然笑著說道。
這會兒還差幾分鐘上課,大學本來就是很隨意很活躍的,學生跟老師打成一片的也不在少數。
慕煙這話,如果換一個老師的話,一點兒也不算是突兀,反倒是能顯示出學生和老師之間的關系好。
可是放在顧雲修這兒,可就相當突兀了。
顧雲修講課很風趣,引經據典,各種真實事例他都能信手拈來,說是學富五車也毫不為過。
但是有一點,他不會跟學生打成一片。
雖然他看起來很溫和,但是他嚴肅起來的時候,沒人能拒絕。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第一節課,吸引了無數其他學生的時候,直接讓那些學生離開,絲毫不留情面!
慕煙的話,倒是讓班里其他的學生也笑了起來。
「就是呀顧教授,我們最喜歡听您的課了,能學到很多知識。您走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快想死您了。」另一個比較活躍的男生也笑著說道。
有這兩人引頭,其他的學生也紛紛活躍起來。
顧雲修的臉色始終淡淡的,不太嚴肅,卻也沒有笑。
他抬頭,目光在教室里掃了一圈。
經過畫微容時,稍稍停頓。
看到她在吃他帶來的早餐,他的唇邊慢慢地爬起了一抹微笑。
「我也很想你……們。」他的聲音雖然有些低沉,卻好似大提琴一般厚重優雅,悅耳至極。
即便是經過了麥克風之後,音質有損,卻依然能在一瞬間,輕易地抓住所有人的心神。
跟這樣的聲音一比,什麼華夏好聲音,統統弱爆了。
很多同學不僅腦補,顧教授這樣的聲音唱歌,肯定會在一開口就迷死一大片吧!
听到顧教授的話,很多同學都是一愣,最先被他的聲音吸引,為他的音色沉迷。
可是緊接著,他們就反應過來了。
顧教授說了什麼?
他說︰我也很想你們!
瞬間,教室內的氣氛就火爆起來。
其他的年輕老師很喜歡跟學生溝通,喜歡跟學生打成一片,所以這種話是經常說的,也沒什麼新鮮感。
可是顧教授完全不同。
顧教授上課的時候,跟上課內容無關的話題,他絕對不會說一個字。
而剛才,他竟然說,他也很想我們!
班級內的噪音立刻增大,學生們一個個交頭接耳。
顧雲修卻是往教室後面看了一眼之後,就緩緩地低下頭,開始調整麥克風和投影儀,準備上課。
……
一堂課,依舊是無比精彩。
每個學生都被他深深地吸引了。
甚至,好幾個學生還專門用手機錄音,之前的每堂課也都錄音了。
沒辦法,顧教授在講課過程中穿插的知識實在是太豐富了,就算是他們做筆記,也記不完,學生們甚至覺得,顧教授上課時說的每句話,都有特殊的意義!
再者就是一些聲控,毫不避諱地說,顧教授講課的聲音,簡直比世界上任何一種樂器都動听!
兩個小時的課程,竟然一晃就過去了。
大家甚至覺得,這時間過得太快了一點吧,完全意猶未盡,這堂課就結束了。
一下課,很多學生都跑到了講台上,圍著顧雲修,把積攢了很久的問題拿來提問。
顧雲修雖然不會跟同學們隨意聊天,可是對于學習上的問題,他卻是會很耐心得一一解答。
下課鈴聲響起,顧雲修說,下課。畫微容毫不遲疑,直接起身出門。
好吧,很突兀。
因為在顧雲修說下課之後,其他同學都是一臉的依依不舍,也沒有立刻就出門,而是跟著其他同學泡上講台,圍著顧雲修听他解答學生的問題。
可是畫微容,就在這種氣氛下,直接起身出了教室。
絕對是非常非常突兀。
一時間,所有人都忍不住朝後門看去,看畫微容頭也不回地離開。
大家都愣住了,看畫微容那麼果斷地離開,他們忍不住又回頭看向講台上的顧教授。
很奇怪的一種心理。
大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看到畫微容離開之後,立刻就看向顧教授。
兩者原本沒有什麼必然聯系的呀。
下課鈴響了,顧教授也說下課了,畫微容離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大家為何要看顧教授?
顧教授也看了離開的畫微容一眼,緊接著,他就緩緩地低下頭來,開始給圍著他的學生們講解問題。
只不過,細心的學生發現,顧教授今天講解的速度非常快。
雖然內容還是一樣充實,但是他的語速,比上課時快了一倍還多。
幾個問問題的同學,在听顧教授的講解時,雖然很清楚,可是總有種緊迫感,好像是將顧教授的話听到了耳朵里,記在了腦子里,卻還要慢慢地再回想再理解一般!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顧教授的臉色好像有點兒冷。
聲音也冷。
眼神也不再平和,而是帶著凌厲。
一些同學還想再問一些其他的事情,卻在顧教授這樣清冷的眼神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很快給同學們講解完了問題,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顧教授直接朝眾位同學點了一下頭,接著,快步離開,留下一堆學生圍著講台,面面相覷。
林子安低聲自語,「顧教授和……畫微容,什麼關系?」
無人回答他,因為這個問題,也同樣出現在其他人的耳中。
畫微容從教室里出來之後,一邊下樓,一邊撥通了景溶的電話。
電話鈴聲只響了一下,就接通了。
「景溶。」
她低聲說道。
「容容?」景溶的聲音有些低啞,還有些疲憊,卻帶著一絲驚喜和激動,「容容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畫微容的氣息不由得一滯。
景溶第一時間竟然問的是,她是否有事?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嗎?」頓了頓,畫微容微笑著說道。
電話那段,景溶明顯一愣,緊接著才笑了起來,「當然可以。你隨時打給我都好。」
畫微容淡笑,「你最近在忙什麼?」
景溶卻是微微遲疑了一下,「我……」
「怎麼了?不方便說嗎?」
「不是不是,也沒什麼,上周執行了一個任務,受了點小傷,沒什麼的,我就沒驚動你……」
「受傷了?」畫微容的聲音微微拔高。
而此時,顧雲修也從教學樓上走了下來,就站在距離畫微容不遠的地方。
「怎麼會受傷?你現在哪里!」畫微容的聲音嚴肅了起來。
「沒什麼的,不用擔心。容容你能打電話給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景溶的聲音里還帶著笑意,「已經快好了,我很快就會去看你的。」
「我說,你現在哪里!」畫微容的聲音很冷,語氣也異常堅決。
景溶連忙說道,「不用不用,真沒什麼大問題,休養一下就沒事了……」
「到底在哪里!」畫微容不耐煩了。
「在……你基地醫院。」
「基地醫院在哪兒?讓時壹來接我過去。」
說完之後,也不等景溶回答,她直接掛了電話,臉上還帶著微微的冷意。
景溶竟然受傷了,卻不讓她知道!
她的人,除了她,誰也不能傷害!
而此時,守衛嚴密的基地醫院,景溶的病床前,還坐了一個人。
「小叔,你很閑嗎?」听著電話里那端掛掉而響起的嘟嘟聲,景溶合上手機,無奈地看著坐在自己病床前,那個笑得一臉欠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