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以陌迅速地翻閱著記事冊,視線伴隨著手上的動作上下移動。♀安靜的房里只有平緩的呼吸聲和書頁翻動的聲音。
守在端木弈旁邊的宋歌偶爾看藍以陌幾眼,他一直很好奇,這女人是裝裝樣子呢,還是真的一目十行?不過最近城內的事務倒都沒有出現什麼差錯,讓他在懷疑是偶然和相信她真的有實力之間,不得不更偏向後者。
藍以陌的目光始終鎖在手中的冊子上,自然沒興趣了解宋歌心里的小九九。突然,她的動作頓住,手指在其中薄薄的一張紙摩挲,眼神晦朔。
宋歌沒有听到如期而來的翻紙聲,疑惑地看向藍以陌。
「宋歌,你們世子對藥物供應時限有沒有嚴格要求?」
宋歌感到不解,看她的神色凝重,應該是有什麼異常,可是這問題卻沒覺得有多大意義。他如實答道︰「有的,從外面接到藥單到藥物送達浦城,世子嚴格要求不能超過二十個時辰。」
「根據記錄,藥單三天前已經送出,那麼藥物應該昨天中午運來,可是直到現在,藥物署都還沒有拿到藥。」
「由于藥物需求量大,負責藥物供應的是朝廷指定的藥堂,他們接到藥單後需要先得到上面的人同意才能發藥,有可能因此耽擱了也說不定。」
「正是因為有朝廷參與其中,它才能一定程度反映朝廷的狀況。你們世子既然能給出這個時限,必然已經考慮程序上的正常延誤。而且我看了藥單,都不是什麼罕見藥,因此也不存在延誤的理由。現在竟然大大超出這個時限,說不定是不正常的延誤。」
宋歌心里一驚︰「我並沒有得到相關的情報。」
「總會有阻礙影衛及時送達消息的方法。」
「你是如何知道影衛的存在!」宋歌警惕大起,他記得,自己從未向她透漏過任何關于影衛的信息。
藍以陌眉間微動,恬靜的臉龐沒有露出任何情緒,宋歌卻感到空氣驟然變冷,無形的壓力猛地襲來。
「屬下知罪。」宋歌急忙跪地,鄭重道歉。剛剛完全是下意識地對談及影衛的人表示敵意,事實上他在說出那句話後心里已經後悔。♀即便說不上理由,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打從心里覺得她是另一個值得追隨的主子。
藍以陌最不喜歡跟不能互相信賴的人合作,但看宋歌認錯態度良好,也便不再追究。宋歌是忠心耿耿的人,既然能夠自稱屬下,就是認了自己這個臨時主子,剛剛估計是心急才犯的錯。
「起來吧,說說你的看法。」
宋歌心里暗松口氣,藍小姐動起怒來,氣勢竟然跟世子不相上下,他現在突然明白為何世子會認可藍小姐的實力了。斟酌片刻,他如實稟報︰「憑太子的能力,不可能攔得住影衛。」
「如果不止太子呢?」
宋歌想了想,搖頭道︰「影衛的實力遠遠勝于天朝任何一方勢力的暗衛,有著**強大的情報搜集和傳送網。哪怕天朝各方勢力勾結合作,也沒法完美地騙得過他們。」
「如果合作對象為玄誓門又怎樣?」
宋歌驀地抬頭,面有慮色︰「不好斷言。但玄誓門從不涉及天朝朝政,不知藍小姐為何會作此猜想?」
在慕容婉的授意下,藍以陌可以憑借追蹤蝶獲取情報,進行聯系。然而自從三天前她利用追蹤蝶傳信給娘親後,追蹤蝶再也不听她使喚,娘親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
藍以陌眼皮一跳,她三天前給娘親的信里只有「一切安好」,難道有人單從這四個字里就能猜出蛛絲馬跡,模出他們掩蓋的事情?能夠看到信的,除了她和娘親,只有玄誓門的人。玄誓門以信用為上,可以公然違背信條利用雇主而不被追究的人,身份必然不凡。難道是娘親所謂的至交,玄誓門副門主林溯浩?
「實不相瞞,我的信息媒介正是玄誓門。但現在玄誓門的追蹤蝶不為我所用,仿佛是刻意在這段時間內斷絕我與外界的聯系。恰好影衛的情報也沒有送達,我不得不猜測玄誓門參與其中。最糟糕的設想是世子出事的消息已經泄露,所以朝廷對疫區的處置出現分歧。在這樣的情況下,藥單會卡在批單的程序上,從而導致藥物無法送來。」
她越發強烈地感覺到有人在控制著局勢使之月兌離原有軌道,無論是這邊疫區,還是帝都皇家的情勢。而問題的關鍵,就在玄誓門身上。
宋歌頓時膽顫,急忙問道︰「要不立即致信侯爺和右相?」
「他們現在全力在我們的信息渠道上動手腳,層層拖延信息獲取時間,說不定就是為了贏取這積累的時間差,來對這邊下手。你需要立即給侯爺和右相致信,但他們可能已被嚴密監控,消息無法及時送到他們手里。」
「那該如何是好?」
「讓藍謙出手。」藍以陌的語氣中,不帶一絲溫度,「之前讓你查的人查得如何?」
「他不在浦城,具體在何處暫時未查出。不過他的行蹤被刻意抹去,背後的人,是皇上。」
藍以陌微怔,這有點出乎意料。不過正好,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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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副門主來了。」
「進來。」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林溯浩走進屋內,只見年輕少主斜躺在軟榻上,單手撐額,閉目養神,一襲深如血色的紅袍宛若瀑流流下,妖冶驚艷之余,襯得他愈發清冷。
「為何動手前沒有事先告訴我?」林溯浩沉聲問道。
「告訴你又如何,不告訴你又如何?」
「至少我可以避免我的救命恩人卷入其中,也不必讓她的女兒陷入危險。」
沉默在空氣醞釀,許久,年輕少主緩緩睜開眼,紫色眸光攝人靈魂。「你以為,憑你的情義,就能保全她們嗎?沒有實力,你這個空有副門主之名的人什麼都不是。」
「顧琰!」林溯浩不禁微怒,拔高聲音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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