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婢想靜心思考一下,于是說自己要看書,水仙連忙給她擺書卷,然後又拉拉扯扯和蓮荷出去密談了。♀過了一會兒,經過蓮荷教育過的水仙躡手躡腳的走進來,乖乖站在觀音婢一側,表情高深,屬性好像瞬間從蠢萌進化到了高大上。
晚上睡覺前,蓮荷服侍觀音婢穿上睡衣,水仙端著水在一旁服侍她洗漱。蓮荷把觀音婢的頭發松開放下來,小心的梳直︰「過幾日就是小娘子的生辰了。」觀音婢打著哈欠︰「娘親會安排好的,就是家人一起吃個飯吧。」水仙的蠢萌屬性又回來了,搓搓手說︰「那我們院子里或許能收很多壽禮呢?」觀音婢好笑的瞪了她一眼︰「真是個財迷。」
說到壽禮,第二天就有到的了。觀音婢的舅父高士廉從渤海派人過來給觀音婢送禮,派來的人是高家的世僕,芸娘特意喚了人進來問候了父母雙親大哥大嫂的安康,然後又賞了東西,才叫人去休息。芸娘打開高家送的禮物,發現雖不名貴,但是十分精心,特意帶著絹紅送到觀音婢的院子里,觀音婢一邊看舅父給她這個小壽星的禮物,一邊問︰「娘親,我阿舅可好?」芸娘笑曰︰「你阿舅身體不錯,常常帶著你的表哥們讀書。」觀音婢讓蓮荷將禮物造冊收庫,幾個精美的擺件,幾匹花色不一而同的上好絲綢,展開來看薄如蟬翼,一小尊溫潤的玉觀音,還有一些匣子里裝著裝扮小姑娘的玩意。觀音婢抱著芸娘的腰,笑容甜甜︰「阿舅真好,每年我生辰他都不忘。」芸娘想到兄長對自己的關心,逢年過節,大人孩子生辰,都記得打發人送禮過來,心里也十分溫暖。芸娘笑曰︰「你舅舅一口氣生了六個兒子,就缺個軟軟女敕女敕的小娘子呢,可不就疼你來過癮了。」觀音婢抱著芸娘的腰笑得發抖。
觀音婢的生日到了,長孫晟剛好完成了新年與同僚的聯絡大計,家里的各種酒也擺完了。一家人上上下下齊齊整整輕輕松松來陪一個七歲小姑娘過生日。行布提前兩天就送來一對翡翠鐲子和一對翡翠耳環,放在陽光下看青翠欲滴,純淨無比。蓮荷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這恐是前頭娘子的嫁妝,好好收起來,等小娘子大了就能戴了。」蓮荷猜得沒有錯,冉氏去世之後,長孫晟就把她的嫁妝分成三份封了,而今行業因為即將成親,有了一定的財務管理權了,所以長孫晟就把他娘親留給他的這一份交給他。冉氏作為家中嫡長女,又很得父母疼愛,所以好東西不少,這一對翡翠鐲子和翡翠耳環就是她嫁妝中的。第二天觀音婢在看到行布的時候,特意道謝。行布蹲下來,替觀音婢整理額頭有些凌亂的劉海,看著她靈動的雙眸,行布心里一動︰「吾妹長大後一定天姿美儀。」觀音婢飛快的說︰「大哥也玉樹臨風。」行布大笑︰「誰要夸回來啦?」停頓一下,繼而鄭重的說︰「你三哥四哥說你追問楊司徒的事情啦?」觀音婢點頭。行布和觀音婢眼楮對視︰「你不要想太多,你姓長孫,就自然可以依靠我們,依靠大伯爹爹,也可以依靠大哥。」觀音婢覺得鼻腔有些發酸,她對行布一向敬重,這種敬重中卻帶著一種小心翼翼,就像隔著窗紗一樣,而今行布卻撕開那層紗,告訴觀音婢,他也是她的依靠的時候,觀音婢真的被感動了。♀
無忌給觀音婢送來一大堆書,就是絲帶系著的卷軸︰「這是你想要的史書,讀史可以明智,但是你看看就可以了,審時度勢、謀定後動,那都是男人們的事哦。」無忌見識了自己小妹的思慮,哪家六七歲的閨女會打听家里的政敵?最多知道他家和我們家的小朋友不能在一起玩而已。不過後面的事實真正證明了不要忽視女人的智慧,哪怕只是個小小的女人。
恆業在山丹的陪同下,別別扭扭到了馨嫻院,這次他第一次進入到觀音婢的院子,感覺十分清新簡約,種了各色樹木,花壇里冒出了新芽,在春初的季節里顯得生機勃勃。山丹給觀音婢行禮︰「小娘子,二郎來看您了。」觀音婢手忙腳亂讓座泡茶,水仙臉上的驚詫像要裂開一樣,倒是蓮荷十分鎮定在一旁伺候。恆業大刀闊馬的坐下來,觀音婢與他四目相對,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觀音婢自從明白恆業的心思之後,一直有一種違和感,這種他介意我的娘親搶了她的娘親的位置,我無憂無慮的長大,他卻帶著一股無法摒棄的憂思的感覺,但是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當下、眼前,他是她的哥哥。觀音婢朝著恆業嫣然一笑︰「二哥。」恆業正四處打量,看到觀音婢的笑容,倉促低頭假裝喝茶,山丹用手輕輕踫了他一下。恆業以拳掩扣,咳嗽一聲,說︰「你要過生辰了,我有一些以前打獵積攢下來的好皮子,就當賀禮了。」觀音婢甜甜答應,開心的謝過,水仙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真誠的笑容來。「以前的事情,是二哥,二哥的不對。」恆業憋出這句話,就坐不下去了,逃也似的走了。
作為觀音婢的顧問,安業同學因為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得到觀音婢的「愛戴」和信任,至少現在觀音婢有事情不是第一時間去找無忌了,而是先奔向平安院。平安送給觀音婢的壽禮比較特別,是他平時的畫作,飛鳥走獸,亭台樓閣,山水風景,或雄渾有力,或風流瀟灑,厚厚的一沓。「若是觀音婢有機會,去看看這天下,像不像三哥想象中的樣子。」安業咳嗽不已,顯然初春的天氣還點寒冷,安業的身體有些吃力。
觀音婢七歲的生日就在一片祥和歡快的氣氛中過去,酒席上,恆業破天荒向她舉杯致意。長孫晟自然滿意恆業向高氏一系表示善意,如果子女之前有足夠的情誼,即使他死了,他們也可以彼此幫助,互相支持,保住長孫一脈家業長盛不衰。想到這里,他看向子女的眼光更加慈和。
過了幾日,長孫熾派人前來說有故友來訪,請長孫晟攜帶一家出席。在前往長孫熾府邸的路上,觀音婢一直在猜,這個故友是誰呢?問芸娘,芸娘也推說不知。芸娘帶著觀音婢剛剛到後院見過盧氏,卻遇到了大哭不止的無憂小朋友和無可奈何的蕭氏,盧氏對芸娘說︰「今兒那些從外地來長安國公和公子們來府里做客,你和阿蕭都得幫我一把,觀音婢可以幫忙看著無憂嗎?」小無憂過了年,變得十分好動,穿著火紅的毛皮外套,整個人圓嘟嘟的,一看到觀音婢,才肯戚戚然松開蕭氏的手,滾到觀音婢的懷里,蕭氏無奈的瞧著這個小淘氣︰「幸好有觀音婢,要不然這小子會死死的粘著我。」又交待觀音婢,「這小子太好吃了,我擔心他傷了脾胃,沒肯讓他多吃,所以動不動就會鬧脾氣。」觀音婢模了模無憂圓圓的腦袋,這小子剛剛是光打雷,不下雨,哭了這麼久,睫毛還是干干的,不禁啞然失笑。對蕭氏說︰「沒事的,三嬸,你們去忙吧,這里有我呢。」無憂抓著觀音婢的手,說︰「阿姐,吃!無憂吃!」觀音婢抓過他的小手,哄他︰「一會兒再吃,先跟阿姐做游戲吧。」蕭氏笑說︰「你帶著他多走動走動,都快長成球了。」于是兩姐弟做起了你追我趕的游戲,兩歲多的小無憂圓圓的小腿撐著他圓鼓鼓的身子,像只紅球一樣滾來滾去,卻比觀音婢想象中要迅速。過了一會兒,無憂大概是覺得這種玩法比吃東西累多了,就拽著觀音婢的手說︰「阿姐,阿去,無憂出去!」觀音婢看了看正在忙得腳下不停的三妯娌,認命的當起了保姆。觀音婢的大堂嫂和二堂嫂隨夫去外地赴任,盧氏只能找芸娘和蕭氏來搭把手。觀音婢無奈的牽著無憂,說︰「那阿姐和你出去逛一圈哦,無憂要自己走,阿姐抱不動你。」
無憂拽著觀音婢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觀音婢不禁懷疑無憂是不是屬狗的,連忙拽著他說︰「無憂,不去那邊,阿姐帶你去看花花。」無憂流著口水固執的說︰「無憂吃!吃!」無憂的乳母上來試圖抄起他抱著走,這小子拼命掙扎,哇哇大叫。觀音婢擔心他會傷了嗓子,只能讓乳母把他放下來,抱著他輕聲細語的安慰。這個熊孩子不是一般的固執,急得觀音婢滿頭大汗,水仙試圖上來幫忙,還沒有接近他,他就仰天長嚎,嚇得水仙差點踩到自己的腳。兩姐弟在你拉我扯中,觀音婢的劉海濕漉漉的,頭發也有些松開了,衣角被無憂抓得鄒巴巴的,在侍婢女乃娘的支持下,好不容易折騰到了花園的邊緣,蓮荷遠遠的就看到行布兄弟幾個帶著幾個錦衣少年在花園里逛,連忙制止觀音婢︰「小娘子,花園里有客人,沖撞了反而不美,不如我們帶著小郎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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