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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無木著臉回到錦園,差點被滿目的紅給刺瞎眼楮。

宮女帶來針線局的來為她量體裁衣,連普蘭也沒放過。

瑣碎的事自不必提。

另一邊,皇宮里寧琥珀已經得到了消息,還是奚琲湛親自來告訴她的,他臉上的神采那樣真切那樣生動,讓寧琥珀心中很是酸澀,幾乎要忍不住眼淚。

「琥珀,朕說過不會欺騙你,所以親自來告訴你。」

寧琥珀苦笑一下︰「你不覺得不告訴我還好些嗎,爺?」寧琥珀仰頭看他,那雙眼沒有躲避,那麼誠實的傳達出他對另外一個女人的狂熱,真是討厭啊!

「爺,那個人,听說極像蘇王後,是她嗎?」寧琥珀直直伸出手臂,放在他心髒處,他的心跳平緩有力。

「怎麼可能,蘇盛錦已經死了。」奚琲湛迅速否認了。

寧琥珀看著奚琲湛的眼楮︰「說謊,你的眼楮告訴我,就是她回來了。爺,你這樣痴情真是讓人恨到牙癢!讓人討厭啊,已經過了這麼久,我以為也許還有希望的時候,她為什麼又出現了!」寧琥珀伸手環住奚琲湛的腰,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如果當初你最先遇見的是我不是她,會不會不一樣?」

「下手怎麼這麼狠!」奚琲湛抓住她的手。

「避而不答就是心虛,哄哄我不行嗎?看在我堅持這麼久的份上哪怕給我一個開心的假的答案不行嗎?你喜歡過的我那份心真的說收回就收回了嗎?」寧琥珀埋首在奚琲湛胸前,淚水洇濕他的衣衫,手捶著他的胸口。

「朕說過不會欺騙你。」奚琲湛答得老實,一邊輕輕拍著寧琥珀的背。

寧琥珀哭了半天,哭夠了,松開環著他腰的手臂,輕輕擦擦自己的眼淚,走向一邊︰「好了,我知道你要迎娶皇後了,老規矩,恭送爺。」

「朕倒是有些忙,晚上來陪你用膳。」奚琲湛說道。

寧琥珀側過身,頭微微揚著,略帶著些挑釁的表親問道︰「用過膳你會留下嗎?」

奚琲湛說︰「琥珀!」

「早知如此,我當年就該喝下不孕的藥,這樣你就沒法用天下和我換了。」說完,寧琥珀疾步撩開珠簾入寢宮去了,從里面扔出一句︰「晚膳就不用了,明日迎娶皇後,該去養精蓄銳才是呢。」

大婚前夜。京城因為取消宵禁而沸騰著,皇上大婚一輩子一次,老百姓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早早在黃土鋪路的街道兩邊店鋪里擠佔了臨窗的位子,只為了明天一睹異域皇後的風采。

皇宮,交泰殿。

奚琲湛環顧著新房,這里不滿意,白色的花搬出去換上紅的,太監說,寧貴妃娘娘說這是百合,寓意著百年好合,奚琲湛說那多擺點,床上花生誰挑的這麼大,皇後受傷了,硌著她傷口怎麼辦?

然後,胖元寶汗淋淋跑過來,一臉焦急好像有火燒到皇宮正門了一樣。

「皇上,皇後她……」

「她跑了?」奚琲湛氣定神閑。

「沒,沒跑,可是,皇後娘娘堅持大婚的時候要穿玉寧的衣服!」元寶抹著額頭的汗,玉寧的衣服,好想哭,那可是一身的白,哪有人大婚的時候穿孝服!

顯然,奚琲湛也知道是什麼衣服,想想揮揮手︰「人家一個女人遠嫁千里,穿衣服漲漲底氣,隨她吧,不就是件衣服嗎!」

「還有,爺……」

「說!」

「皇後千歲說按玉寧風俗她要騎馬入宮!」

元寶要瘋了,明天全京城的百姓一看,皇後娘娘這是成親還是入宮給皇上奔喪啊?

「等一下,玉寧的風俗,新郎如何迎親?」奚琲湛模著下巴,露出玩味的笑。

元寶愣了下道︰「玉寧風俗,新郎騎馬迎親……」

「共乘一騎?」

「是!主子,您不是要……?」元寶雙目大睜。

「朕去選馬!」奚琲湛高興要走,又吩咐元寶,「她要穿白就穿白,大不了朕穿紅,去給朕準備紅衣。」

元寶捧著腦袋撞了下門,又撞了一下,他不想當貼身太監了,太可怕。

奚琲湛的身影又出現在殿門口,又是一個吩咐︰「把螢園給朕收拾好了,閃閃亮亮的。」

夜深了,明天又是出嫁的日子啊!

阿無感慨,短短二十幾年,她正式穿上嫁衣都已經三次了。

她嫁給奚景恆的時候春暖花開,穿上裁縫精心縫制了三個月的嫁衣戴上沉重的鳳冠,蒙著紅蓋頭,坐在花轎里一時歡喜一時忐忑,臨下轎又偷偷理了理絲毫未亂的鬢角,那盛大的婚禮啊,霍國多少女子羨慕她嫁給年輕英俊的王太子的?可惜,再盛大的婚禮也遮不住不幸。

第二次嫁人,只有一匹白馬一個新郎,心里卻莫名的安穩許多。

這第三次,沒有期待沒有安穩,只有惶惶不安。

阿無今日很早就被宮女們催起梳妝打扮,她們拿她的衣服沒辦法就可著勁的折騰她那張臉,朱粉胭脂一層又一層的涂抹,誓要用臉蛋上的喜慶壓住衣服的白,以至一張臉被抹的白慘慘,嘴唇卻紅艷艷,配上白衣,看著有些人,連一旁玩的普蘭都覺得好丑,並毫不客氣的表達出來。

普蘭跑來告訴她下雨了,阿無又看看鏡中,若經了雨這張臉還不得跟鬧詐尸的女鬼一樣?隨後又釋然,管他呢,她現在是異域蠻邦的女子,她不怕丟臉,如果奚琲湛不高興……那再好不過。

阿無盤算的挺好,穿身「孝服」騎著馬大搖大擺進宮行禮,昭告天下他們這位皇帝爺取了多離經叛道的女人,兀自站在窗前看著如線的細雨想著,瞧見一群舉著描龍繡鳳的大紅油紙傘的人往這邊來,傘遮住了他們大半的身子,只露出一片紅袍,阿無沒做多想,為了配合皇帝大婚的喜慶,近侍太監這日多要穿紅。

直到眼看那一群人撐著傘在房門外兩行排開,看架勢是要進這屋子才引她注意,已是大婚當天奚琲湛又搞什麼ど蛾子送什麼東西?

被嘩啦的收傘聲吸引,阿無回頭去看,卻愕然,那一身能刺瞎人眼的大紅喜袍的人可不是奚琲湛本尊?

看她呆怔模樣,奚琲湛還略得意地拂了拂頰邊烏黑的一綹頭發問她︰「如何?」

如何?他,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成親要穿成這樣?

「太花,不莊重。」

「成親圖喜慶哪個圖莊重?快到吉時,走吧,誤了吉時不好。」奚琲湛笑眯眯的向阿無走來,走得風情萬種迫不及待,還急切的抓住阿無的手,阿無掙扎兩下他就不滿說道︰「你要穿白就穿白,要騎馬就騎馬,怎麼,朕一切依你按玉寧的風俗,這會兒又想反悔?」

哪個知道皇帝要親自迎親的!

奚琲湛的手很大,很軟,手心有細細的濕氣,這是阿無第一次被他牽手,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從他手心長出滲進她手掌滲進血里,麻麻的不適感逐漸蔓延直至整條手臂好像都麻了。

被奚琲湛這樣一激,阿無索性任他攥著手出門,沿著那一片紅傘撐起的空間邁過一道道門檻向大門走去,錦園門口立著一匹高大的白馬,馬脖子上拴著一朵巨大的紅綢花。

奚琲湛說,玉寧的風俗,新郎騎馬帶新娘歸家是吧?

阿無的臉都要僵了,她是想給奚琲湛找點麻煩沒錯,可她沒料到奚琲湛會這麼拉得下顏面!是她高估了奚琲湛的臉皮。阿無上馬,真的是橫下了心不要臉面的。奚琲湛安頓好她也瀟灑上馬,雙臂自然的將她圈在懷里去握住韁繩,雙腿一夾,白馬如同離弦之箭像前奔跑。

白馬在鋪滿了黃土擠滿了圍觀百姓的路上向皇宮的方向奔跑,奚琲湛沒有撐傘,只是將身體向前傾,下巴抵在阿無頭頂為她充當人肉雨傘,一路疾行,雨絲斜斜的撲在臉上,阿無此時已忘了雨會弄花了妝,她只是僵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窩在奚琲湛寬闊的懷中,眼前,圍觀的百姓好像不見了,雨聲好像也消失了,只有奚琲湛緊緊抱著她縱馬前行。

錦園到皇宮跑馬的話並不算遠,對阿無來說卻那麼漫長,足夠她回憶起許多片段,當年還陪伴沁陽的時候隨駕秋圍,年輕的奚琲湛黑馬玄袍束一個金冠,那樣意氣風發馳騁在圍場,他跳下馬,抱著一只嚇呆的肥兔子,經過她和沁陽身邊時隨手往她懷里一塞說︰拿去給本宮好好養著,養死了唯你是問。

那只灰兔子,被她當祖宗一樣養著肥得豬一樣,後來被奚琲湛給炖著吃了。

奚琲湛這個人行事太隨心,多年不改,已成頑疾。

作者有話要說︰成親啦成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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