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芹安排洪仁斌坐在小圓桌邊,麻利地泡上他最愛喝的碧縲春,擺上幾碟點心,坐在他的對面,痴痴地望著他。
他喝著茶,隨口同她聊著天,問她功練得怎麼樣,槍法如何,百步內能打中幾環等。幾個月來,由于陳雪莉的督責和她的刻苦訓練,她確實大有長進。她言笑宴宴,一會兒叫「先生」,一會兒叫「哥」,還得意地告訴他,小姐還教她認字了。說著,她拿出她寫的字,遞給他看。那字雖寫得不是很漂亮,但一筆一畫極其認真。他又隨口贊揚了幾句。
一直在細心觀察他神態的陳雪芹,見他說完「不錯不錯」四個字,就把字還給了她。絕不像陳雪莉,一筆一畫地評點、指導,甚至手把手教她。她馬上明白他的心思不在這里,她好擔心,擔心他會馬上離開!
她提心吊膽地注意著他,緊張得臉上都冒著汗,生怕他會離開這兒。喝了一陣茶,她去給他續水時,他用手阻止她說︰「別續了,我還是去那邊看看吧。」說著就站了起來,也不看她,大步向門外走去。
她的腦袋轟的響了一聲,心里一緊,仿佛天塌了,地陷了,她「哇」地大叫了一聲,扭過身子,伏在圓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正要邁出門坎的洪仁斌,只好轉身回去勸說。他掏出手絹,低下腰,輕輕地把手絹放在她的臉上,親切地問︰「雪芹,雪芹,你怎麼啦?」
她抬起頭,說了句「先生,哥,我,我好苦啊」,就一頭撲進他的懷里,渾身顫抖著,哭訴自己悲慘的往事。她說——
她也是洪陽人,原名陳芹秀,還有個哥哥。♀父親曾有一輛大馬車,替人運貨賺點辛苦錢,艱難度日。她五歲那年,軍閥混戰,兵荒馬亂。她父親被一伙士兵抓住,強行要他替他們運軍需物資,運了三個多月,家里已是揭不開鍋了,那伙兵要離開洪陽時,不但不給工錢,還要搶他的馬!那馬是他全家活命的根本,她父親哪里肯,于是雙方爭奪起來。那些毫無人性的家伙,竟向她父親開了槍!
當時,她病倒在床的母親,讓她七歲的哥哥求人,才把她父親抬回來。可是卻無錢安葬父親,實在沒有辦法,她媽才讓她哥帶著她,到洪陽縣城賣她。她媽說,只要有人願出二十塊花邊,能安葬她父親就行。
也是事有湊巧,陳敬軒帶著陳雪莉去洪州,路過洪陽時,剛好見到了賣身的芹秀。當時的陳雪莉,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見到她就喜歡上了,一定要陳敬軒買下她。
陳敬軒留下了一個家人和一百元花邊,不僅替芹秀安葬了父親,還把她家安頓好了。陳敬軒從洪州返回時,才把芹秀帶回來,把她改名芹香,讓她做了陳雪莉的丫環,從此,她就生活在陳雪莉的身邊……
說完,陳雪芹抬起她的淚眼︰「老爺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先生哥你就是我的貴人,能夠侍候先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份!先生,讓我侍候你吧,」到了最後,她情真意切,聲音顫顫地輕輕呼喚著,「先生,哥——」
這是陳雪莉讓雪芹打的悲情牌,她知道洪仁斌見不得眼淚,尤其是見到年輕細妹子的眼淚,他的心就軟了。
陳雪芹的臉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果然,他的心一顫,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雪芹——」因手絹被遺留在小圓桌上,他用手替她揩著眼淚。
也是情急膽生,雪芹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她踮起腳,把自己嬌女敕的臉蛋送到他的嘴唇上,有了這個過渡,她的頭微微側過,就親上了他的嘴唇……他似乎沒想到會這樣,怔了怔,但很快就有了回應……聰明如洪仁斌,當然知道陳雪莉的良苦用心,不自覺地緊緊抱住了雪芹……
摟著她性感的身子,溫熱、顫動,揉搓著她那傲人的胸部,柔軟,豐滿,親吻著她那迷人的紅唇,香甜、滑膩,他那男人的某種潛意識突然被喚醒了……
他正想月兌她的衣服時,突然,陳雪莉那聲嘶力竭的喊叫傳了過來,听到那痛苦的喊叫,他心中凜然一驚,一下子松開了月兌她衣服的手……
雪芹似有不甘,帶著哭音叫聲「哥——」
幾乎是同時,傳來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洪仁斌哪里還顧得上雪芹,二話沒說,拔腿就往隔壁跑。
在黃媽和丫環們的恭賀聲中,洪仁斌看到自己的兒子,興奮得手舞足蹈,是陳雪莉提醒他,給黃媽三人封賞錢,陳雪莉早準備好了,黃媽十塊大洋,兩個丫環各二塊。後來雪芹也過來了,抱著剛出生的小家伙,愛得不得了。
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吃過中飯,陳鴻達親自送來電報,說曲龍甸總部有緊急大事,讓軍師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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