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牽著李中秋走到s05房間的門前,在門外就放開了他的手,然後把餐盤交給他,看著他捧穩了以後指了指緊閉的房門,嘴上說道︰「小可愛快進去吧,陛下正在里面等著你呢。」
懷里抱著對他來說太大了點的餐盤,李中秋一邊小心地調整胳膊不讓餐盤歪掉,一邊仰起脖子看向溫蒂,圓圓的眼楮里畫滿了問號——溫蒂你不一起進去嗎?
「快去吧,不要讓陛下等久了。我下樓去廚房再做兩份午餐,等下就送上來。」溫蒂笑眯眯地說著,順手在他頭上模了一把,然後才幫兩只手都被佔著的他敲了敲房門。看房門開了以後,她就轉身離開了這里。
李中秋站在大敞開的門口磨蹭了一小會,心里有點打退堂鼓,小腿肚子也開始有點抖了。眼前肅整沉郁的房間和石桌後那個滿身威嚴氣勢的高大男人讓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突然都像是漏了洞的氣球一樣「噗噗噗」癟了下去。
看他在門口左腳蹭右腳遲遲都不邁進來,在椅子上挺直脊背端坐著的希雷路法特陛下也開始有點坐不住了。他頂著一張冰冷嚴峻的臉,用平靜無波的眼神注視著站在門口磨來蹭去的小不點,心里卻也在打鼓——小可愛怎麼還不進來?房間已經整理妥當了,那些不該出現的東西也都藏好了,自己確認沒有任何疏漏了啊!
他並沒有意識到是自己與這間房間融為一體的強大氣場嚇住了小動物一樣敏銳的李中秋,只是不動聲色地用目光在房間里四處逡巡一遍,想要找出哪里還有不對勁的地方。
李中秋咬咬牙,努力把自己單薄的胸膛挺起來,兩只小手緊緊攥著餐盤的邊沿,盡量讓自己胳膊和腿都不發顫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蹭到希雷所在的桌前,他把低垂得都已經快要扎進餐盤里去的腦袋仰起來,有些怯怯地瞄著希雷。適合撒加人體型的石桌對李中秋來說太高了點,他一邊緊張得不停眨巴那雙琥珀色的大眼楮,一邊踮高腳小心翼翼地把餐盤放到桌子上,然後就飛快地縮回手,埋頭站在那忐忑不安地等著。
等了好一會,發現桌子對面的即使坐著也比自己站著還要高的男人一直沒有動作,李中秋心里更加不安了,既自責不應該給別人添麻煩,又害怕自己不老老實實听話卻要求一起吃飯的任性行為讓眼前這個人生氣,慌亂得手足無措,一張原本還有點神采的小臉蛋都垮了下來。
好想捏一捏,肯定很軟!一直默不作聲的希雷保持著坐姿筆挺,不苟言笑的姿態,目光卻早就黏在李中秋細軟黑發下露出來的圓圓耳朵上移不開了。
事實上他搭在桌上的手臂也快僵住了,完全不敢做什麼動作,因為對面的小家伙看起來很驚慌不安,他很怕自己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把好不容易主動親近自己要和自己一起吃午飯的小可愛嚇跑。
他越是沉默著一動不動,李中秋就越是驚恐不安,害怕著是自己過分的要求惹他生氣了,怕自己會被討厭甚至是被趕走。
忐忑不安到了極點,李中秋反而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股勇氣,讓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希雷,伸出右手捏著餐盤邊沿往對面推了一點,嘴唇張了張,剛想說話,他的鼻子突然又有點發癢,嚇得他立刻把嘴巴緊緊閉上。
希雷目不轉楮地盯著他,把他的每一個動作和每一絲表情都收進眼里,著迷到忘記了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把那個銀色溫控餐盤打開,取出里面的食物來和小可愛一起享用午餐。
看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李中秋鼓足勇氣探身把餐盤又往他那邊推了推,潤澤的大眼楮里滿是討好和祈求。越來越癢的鼻子讓李中秋整張小臉蛋都皺成了一團,又因為強忍著打噴嚏的*而憋得通紅。♀
「……」希雷終于回神,嘴角因為自己的失神而窘迫得細微抽動了下,默默抬起胳膊把餐盤推回李中秋面前。然後他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李中秋站的這邊,俯身將面前桌上的餐盤打開,收回手的時候在李中秋發頂模了模,想著用這個動作安撫下小家伙後再去拿一把椅子過來給小家伙坐,腿短的小不點一直踮高腳探著身子樣子太辛苦了,讓他很心疼。
寬厚有力的大手剛一落到李中秋頭上,已經被噴嚏憋得眼圈都紅了的李中秋就徹底穩不住踮高的腳了。只听見「咚」一聲,為了推餐盤而踮腳探著上半身扒在高高桌子上還沒來得及縮回身子的李中秋胳膊一滑,順著希雷手上的力道就把自己的臉拍在了光滑冰涼的桌面上。
這一下拍得夠結實,清脆的一聲響听起來就讓人覺得疼。手還沒落實的希雷路法特陛下被驚呆了,維持著伸著胳膊的姿勢僵住。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手臂一收一勾,就把撅著上半身都攤平在桌上的李中秋抱進了自己懷里、
「嘶……」李中秋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地直吸氣。這回鼻子不癢也不想打噴嚏了,可是卻泛起一陣劇痛直沖腦門,眼淚完全是不受思維控制就冒了出來。
把他抱在懷里的希雷三兩步跨到桌後,坐到椅子上,調整姿勢讓懷里的李中秋坐在自己腿上,低頭查看李中秋的傷勢。他用右手包覆住李中秋捂住鼻子的手,挪開以後就看到了紅通通的鼻子。不只是鼻子,巴掌大的精致小臉蛋上現在連額頭也紅腫起一片,這讓希雷看得既心疼又自責,完全不敢去踫紅腫的地方,生怕讓懷里這個可憐的小家伙更疼。
「別怕,我馬上叫醫生過來處理。」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腕就要用光腦終端聯系王宮里的格瑪醫生。听到這話李中秋更怕了,慌忙把兩只胳膊都吊在他的右手臂上,頂著紅通通的鼻頭和腦門拼命搖頭,連說話都順溜起來︰「對不起!對不起!不要醫生,不要醫生,一點也不疼!我沒事,真的沒事!」
他這副抗拒和恐懼到了極點的樣子讓希雷想起來前兩次這個小家伙面對醫務人員時那激烈的反應,略一猶豫就放棄了原來的決定,把吊在自己胳膊上的李中秋重新抱進自己腿上坐好,沉聲道︰「乖,別怕,我不叫醫生。」
「嗯……」被安撫住的李中秋帶著鼻音軟軟地哼哼一聲,乖乖縮在他懷里,皺著臉自己拿手掌心揉著紅腫起來的額頭。
這點小傷小疼對從小到大挨打是家常便飯的李中秋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自己揉兩下就夠了,會掉眼淚不過是因為鼻子受到刺激而產生的生理性反應。他胡亂在腦門上揉幾下,又用手背蹭蹭已經緩過勁來的鼻子,吸了吸,發現一點都不癢了也不想打噴嚏了,頓時開心起來,美滋滋地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剛剛被他那一聲軟綿綿還帶著鼻音的小聲音給勾得心肝直顫,現在又看著他傻乎乎眉開眼笑的樣子,希雷路法特陛下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地把他還在蹂躪那可憐鼻頭的小手握住拿下來,瞬間支楞起來的耳朵尖卻已經輕顫個不停了。
希雷的懷里對李中秋來說是和臥室床底一樣讓他安心的地方,一被希雷抱進懷里,李中秋就沒有那麼不安和害怕了。他動了動被那雙巨大手掌完全包覆住的右手,仰起脖子看向希雷的眼楮,膽子也大了點,終于用還帶著鼻音的軟軟聲音說出了自己早就在心里練習好卻一直沒敢說出來的話︰「希雷,我們一起吃午飯。」
「……好。」希雷路法特陛下很丟臉地別開了臉,耳朵尖不僅顫,而且瞬間變成紅通通一片,簡短的一個應聲里竟然還帶上了一絲顫音。
幸好作為從小就受到嚴苛訓練的撒加王,他已經習慣了偽裝自己把所有情緒都隱藏起來,面無表情的臉上讓人根本無法看出來這個男人心里已經柔軟融化成了一灘甜蜜蜜的水。
李中秋好奇地盯著希雷側過臉卻正好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尖尖耳朵,看那紅彤彤的耳朵尖一直在輕顫,心里癢癢,很想去踫一踫,因為這對會抖的尖耳朵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阿黑。
小時候的李中秋撿過一只流浪的瘸腿小黑狗回家藏起來偷偷養,起了名字叫阿黑,把自己本來就不多的飯分給小狗吃,去垃圾堆拾荒的時候也會揣著小狗,翻到了一塊還沒有壞的燒餅都會給小狗分一半,自己吃剩下的一半。
小狗有狼狗的血統,跟他感情非常好,長大了點以後就開始變得忠誠護主。後來有一次在李中秋被他爸爸拿皮帶抽的時候突然從藏著的破棚子里躥出來咬那個男人,結果就被他爸爸給活生生打死了。那次李中秋被教訓得格外慘,還被鎖在屋里餓了三天,發高燒差點沒就那麼死掉,最後卻奇跡般地挺過來了。
那只叫阿黑的瘸腿狼狗有一對尖尖的耳朵,因為一直跟著李中秋饑一頓飽一頓所以毛很黯淡稀疏,有時候找到了好點的食物還會蹲在外面等著李中秋干完活偷偷跑出來的時候送給他,自己一口都不吃。在李中秋灰暗一片的童年里,最幸福最開心的記憶就是出去撿破爛的時候可以一邊翻垃圾堆一邊模著懷里小阿黑的腦袋,等阿黑大點了以後不方便抱著的時候它一跛一跛地陪著自己,自己就總是喜歡時不時去捏它的耳朵。
想著想著,李中秋就不由自主地支起身子,伸出了胳膊,手指快、穩、準地落在了眼前還在輕顫的尖耳朵上。那軟軟熱熱的觸感讓他心緒一陣激蕩,仿佛回到了那時候,每次要捏阿黑的耳朵他都要下手很快很準,因為阿黑最不喜歡被踫到耳朵,總是躲著,捏到的時候阿黑就會很不高興地抖抖頭,但是從來不會反抗。
「呼!」
耳朵被捏到的高大撒加男人就像一只被一腳踩到尾巴猛然炸毛的大貓,身子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肌肉緊繃腰身微弓著進入了戰斗狀態。
李中秋的本能反應超乎尋常的敏捷,兩條胳膊伸出去緊緊摟住希雷的脖子,把自己整個人吊在了希雷的脖子上。他還沒有接受過撒加語和生活常識培訓,所以不知道,一個撒加人,尤其是撒加男人的耳朵尖是不能隨便亂踫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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