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你知道嗎,父皇已經派了宏陵軍來支援咱們,今晚就能到,咱們不用——」說到一半的話,在推開門看到屋內糾纏在一起、衣不蔽體的男女後停駐,娉婷原本因奔跑而泛紅的面色瞬間刷白,雙眼不可置信的瞪大,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懶
床榻上的男子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白,但他一雙微眯的鳳眸所顯露出的冷戾卻分外懾人。
何況此刻在他懷中還躺著一名秀美清麗的佳人。佳人朱唇腫脹微啟,唇邊還殘留著被男人縱情憐愛過的痕跡。
男人只是稍頓了下又繼續開始動作,他的手探進佳人胸前的衣襟里,溫柔愛憐的撫模著屬于女性的柔軟,身下的女子臉色泛著情~欲的潮紅,終于壓抑不住的忘情低吟出聲……
這種種跡象仿佛給站在門口的娉婷當頭澆灌了一盆冷水,讓她花容失色。
或許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或許只有一瞬,她驚叫出聲,那哀淒的低叫讓床上的男女不禁停止了動作。
莫離輕蹙了眉,稍微松開懷中佳人,「這敲門的基本的禮儀你不懂嗎?」他冷冷地瞟了眼呆愣在門口的娉婷,口氣頗有幾分嫌惡。
女子紅唇微動了動,沒有答話,只是臉色卻白得更加徹底。
男人懷中的佳人瞥了眼她,柔聲笑道,「娉婷妹妹,你我雖多時不見,也不至于如此震驚吧,這段日子表哥身邊只有你一人在旁照顧,實在是太辛苦了,現下我來了,妹妹你就只管好好休息吧。」蟲
娉婷仿佛不可置信般揉揉眼楮、再揉揉眼楮,確定不是幻覺。她借怒氣支撐著自己快步走到床邊,奮力將男人懷中的佳人一把扯起。
「君妙菱,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你以為你說的話我會相信嗎,你給我滾,滾出去!」
顯然君妙菱實在是小看了娉婷的力道,整個人狼狽的被她推搡著,在對方松手之際,自己也隨著那股力道跌退而去。
一只鐵臂適時環來,將她跌退的身體穩穩帶入懷中,男人沉穩的心跳聲暫時安了她的心。只听頭頂上方的聲音冷冷道,「該滾的是你。」
動作很快,快到誰也沒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隨著莫離一記結實的耳光落下,一抹紅影被甩落到幾步外,接連著幾聲碎裂的聲音,桌上的碗碗碟碟傾體而下,碎了一地。
娉婷的額角被桌沿劃破,雙手按在一地碎片上,很快的,地上開出一朵朵鮮艷的紅。
但她好像並不覺得疼痛,隨意抹掉雙手的脆片,理了理微亂的發,額角的血順著秀眉緩緩流下,她也只是胡亂的抹了一把,然後慢慢站起,一步步走到莫離跟前站定,瞥了眼他懷中的君妙菱,聲音很低很柔卻字字頓頓,「告訴我,你們只是做戲,這不是真的。」
她的眼神是那樣的迫切,一眨不眨的直視著莫離的眸,似乎想從他眼里尋得一點蛛絲馬跡,可是看了半天,除了冷漠與嫌惡,她再也找不出別的情緒。
一股悲涼由腳底升起,逐漸擴散到全身,涼徹心骨。她像被凝固一般一動不動的站著,雙眸血紅,卻不見一絲水氣。
空氣瞬間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似乎被娉婷的眼神看的不耐煩了,冷笑道,「若論做戲,孤是念在你古沁娉婷尚有些利用價值才陪你周~旋至今,你听清楚了嗎?」
「你騙我!我們說好要做結發夫妻,白守莫離的!」娉婷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嘶喊出聲,眼楮紅的像要滴出血來。
「那是因為宇文成喜歡你,孤要借你來和天朝簽訂和平條約。」男人的聲音冷而輕,不含一絲情緒。
「那南海那次,你為什麼不惜讓邊關失守,被父皇責罰來救我。那時候我有什麼利用價值,你說啊!」
「父皇不喜兄弟間為爭奪皇位而明爭暗斗,孤救你,不過是要向父皇證明孤看中你更甚這西楚大好河山,甘願為情而淡泊名利。」
「你說謊,那為什麼你唯獨讓我孕育你的孩子!」
「那麼你的孩子生下來了嗎?孤現在唯一的孩兒是裕兒,是菱兒和孤的孩子。」這一次他的聲音更輕淡,簡直像空氣中飄渺的回音。
這句話像是一雙無情的大手,讓娉婷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一路退到牆邊才勉強倚靠著站直身子。
有什麼哽咽在她的喉嚨里,讓她的聲音變得沙啞又難听,她整個人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你要利用,為什麼不一直利用下去。」
「你想必已經知道,今晚父皇的三十萬宏陵軍就會趕到,若不是你今日的無禮沖撞了菱兒,孤也會念在你一片情深的份上讓你繼續做你的側妃。
畢竟孤的東宮里能有你這樣的絕色佳人也是美事一樁,但現在,你傷了菱兒,就怨不得任何人。」一番話說的淡漠涼薄,君妙菱順勢嚶嚶哭倒在男人懷里,莫離眉宇輕皺,握在她腰上的五指緊了緊,接著看向娉婷,沉聲道︰「滾出去!」
娉婷看著這一幕,再也無法思考任何事,她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然後君妙菱說了什麼,她也听不真切,眼楮被淚水澀得生疼,她不敢眨眼,怕水意一奪眶而出就再也無法休止。直到再也忍不住,她瘋了一樣的逃出去。
她只記得最後一瞥,是自己在朦朧的水霧中看見男人微蹙的眉頭……
荒無人煙的大街上,娉婷漫無目的的走著,這整座夜殤城里的百姓都因為要躲避南大軍的侵犯,早在數天前就離開了,她走累了,隨便轉進一條巷子里休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夜幕低垂,她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什麼都不想,也不敢想,因為想太多,她覺得自己會瘋掉。
手腕上的妖精淚突然間斷的震動起來,打亂了娉婷的寧靜。這是屬于若雪的魂,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浮躁起來。
有個念頭在心中一晃而過,娉婷突然想到了什麼,飛快的起身沿著來時的路跑去。
風從耳邊忽忽的掠過,娉婷卻像渾然沒感覺到,越跑越快,在這樣寒冷的夜里,她的額上竟滲出了汗水。
遠處,有點點火光,吵雜的打斗聲越來越清晰,她想看清楚,她越跑越近。
城門口的侍衛看見她突然出現的身影,驚得說話都哆嗦了起來,那慌亂的眼神打破了娉婷心中最後的一絲期望。
「皇上的宏陵軍還沒到嗎。」她說出這話,卻沒等侍衛回答,已經向城樓上奔去。
莫離,你欺騙了我。
當城樓上的莫離接到通知,娉婷已經隨後趕到,城門外的廝殺聲肆起,腳下的地面都在震動,娉婷看著人群中間正蹙眉和連冷霄說話的月白身影咬唇而笑。她把嘴唇咬的稀爛,才能讓自己的心不那麼疼。
莫離交代完,朝娉婷的方向走來,本以為他過來是要同自己說話,卻不想他只是筆直的越過她,看也不看她一眼。
「繼續這麼裝下去還有什麼意義。」男人的衣袖被娉婷一把扯住,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奪眶而出,看到莫離眉心輕擰的看著自己,她像個孩子一樣又哭又笑。一股腦兒將自己埋進對方懷里,把眼淚鼻涕都抹在那人身上,顫聲道,「我給你陪葬不好嗎,為什麼要騙我,你混蛋。」
男人幾不可聞的低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只是抬手擁緊她,那收緊的指骨上泛著清晰的白。
腳下的地面震動的越來越厲害,巨大的撞擊聲傳來,夜殤城的城門被攻破了,連冷霄看著擁抱在一起的二人,竟不忍心上前打擾。
莫離溫淡如明月映水般的聲音自娉婷頭頂上方傳來,「父皇突然病逝了,皇後和八弟趁孤不在已經奪了父皇手里的兵權,明日就要登基了,不會有宏陵軍來支援了。」
娉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莫離,他的聲音平靜依舊,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尋常事,卻讓人感覺到無端的頹然和絕望。她也隨之擰疼了心。
娉婷抬手輕撫上莫離的眉心,被碎片劃破的手掌有些慘不忍睹,莫離抓下她忙亂的小手,突然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屬于他淡淡的薄荷氣息籠罩著娉婷,她感覺到男人的舌在她口中一寸寸的游走,似乎想掏空她所有的空氣,將屬于她的甜美全數收走,娉婷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輕顫起來,在她以為就要斷氣的時候,莫離突然抽離。
兩人的額頭並抵著,娉婷大口大口的開始喘氣,莫離深深的看著她因各種原因而泛紅的臉,再次猛地把她抱緊,指尖在她背後幾個穴位上快速的游走。
然後,只一瞬,他便把娉婷向後推去,連冷霄趕緊上前扶住她。
莫離沒再看她,抽出腰間的劍,腳輕一點地,一個縱身,人已經躍下數丈高的城樓。
被點了穴動彈不得的娉婷一時懵了,耳邊只是反復回蕩著莫離最後的一句話,「給我好好活著,我舍不得你死。」
親眼目睹那人月白的身影淹沒在城樓下的人海中,娉婷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不斷哀求著身邊的連冷霄,對方只是一臉慚愧又無奈的看著她。
「婷妃娘娘,殿下所封的穴道,西楚朝中只有雲將軍與駙馬可以解開,末將也無能為力,此前殿下已經聯絡了七王爺,末將會拼死護送您到夜殤東郊,那里會有隱衛接應您的。」
聞言,娉婷頓時安靜下來,原來,莫離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為了西楚皇族的尊嚴,作為一名皇子的信仰,他選擇與他的國家共存亡,這些娉婷都能理解,但是要她看著莫離,放任他這樣死去,她死也做不到。
「婷妃娘娘,末將得罪了。」連冷霄將娉婷抗在肩上,疾步向出口處奔去,他一手揮舞著長劍抵擋攻打上來的南兵,一手盡力護住娉婷,直到將她放置在城樓下一輛早已備好的馬車上,連冷霄用最快的速度駕著馬車向東郊而去。
車外的廝殺聲漸行漸遠,娉婷心急如焚,腕上的妖精淚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突然一股劇痛襲來,她整個人像裂開一樣,手腕處原本系著的妖精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緩緩流下,突然間,娉婷顧不上疼痛,她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恢復知覺了。
「停車!連副將,我要回去找莫離。」她掀開車簾大聲向連冷霄命令著。
見馬車還在前行,娉婷顧不上對方還一臉驚訝看著自己,一咬牙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
她整個人被慣性甩出車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娉婷此時已經顧不得疼痛,她爬起來拼命向不遠處的人潮跑去,心里也漸漸拿定了一直猶豫不定的主意。
原,這一年多來,她總是做的那個夢境是真的。
如果注定不能相守,那就讓她一個人毀滅吧……
PS,文到這里開始餃接了開頭的內容,娉婷就這樣死去了,為了救莫離,為了救西楚千千萬萬的百姓……
莫離會怎麼做呢?我不知道大家最希望看到的是什麼樣子,只能按我最早的打算走下去,希望大家都會喜歡,文快接近尾聲了,他們之間是分是合?
風後天開新文了,希望大家會喜歡並給予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