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情況是這樣的。
「快!快把他抬過來!」兩個軍人抬著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急急地進了一個帳篷。
擔架上的男人肚子、小腿各中了一槍,鮮紅的血液從傷口里流出來,一直流一直流,把原本深綠色的衣服染成了深紅色。整個人就像是血人一般,每一口呼吸都牽扯著傷口,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好像下一秒就會立刻死去。懶
帳篷里是清一色的白大褂,與墨綠色截然不同的純白色,這里是簡易的醫院。不少傷員都被抬進來,進行治療。
那個受重傷的男人被放在中間臨時搭建的手術台上,醫生和護士都圍著他。
一個護士高舉著燈,暫時當做無影燈。
醫生帶著口罩,手里的動作不停,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
「剪刀!」
「擦汗!」
醫生命令一下,旁邊就有護士把東西遞過來。
「紗布!紗布呢?」
「我去拿!我馬上去拿!」一個小巧玲瓏的護士立馬沖出去。
可是剛一出去她就傻眼了,好像有什麼東西穿破長空獵獵朝她飛來,而她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傻住了,更是驚呆了,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場景。
而另一邊,溫思宇眼尖的看見一顆子彈迅速的射向一個方向,看過去,竟然是朝著個小護士。他撲過去,腦子里那一刻說實話什麼都沒有去想,一切似乎都只是本能反映。蟲
到底還是沒能完全的躲過那顆子彈,胸月復處中了一槍。
倒地前,他心里還在罵這個笨護士。
哪有人,哪里有人打仗的時候還穿著洗得這麼干淨的白大褂,這不是招子彈呢嗎?不過這小護士還算敬業的,剛才也是在幫受傷的同僚包扎。
感覺身下的人在動,他語氣極為嚴肅的卻是虛弱的警告,「不準動!」
那小護士不是別人,正是秦雅。秦雅當時真的是嚇呆了,听得溫思宇這麼凶惡的語氣,倒也真的就乖乖的不動了。
後來,秦雅回想起這一天來也一直是微笑著的。那個還應該稱之為男孩子的人,卻是那樣異常嚴肅的說話的樣子。
很凶,卻讓人覺得突然就安心了。
她是秦家最得寵的女孩,從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話。
可是,她竟然也並未感到害怕。反而心安。
好像過了好久,秦雅覺得身上的重量越來越吃不消,那人好像整個人都趴在她的身上了。秦雅細胳膊細腿的,那里承受得住啊。
「喂?喂,可以了吧?你好重的,我快受不了了。」秦雅說了好幾句,身上的人卻還是沒有反應,她不有疑惑。
忽然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伸手一模,竟然是血!!!
她這才發現身上的人的不對勁,「喂?你怎麼了?你怎麼流血了啊?」
可是不管秦雅怎麼叫,他就是不回答。
她不由得慌了,也顧不上許多,動了動身體,壓在她身上的那人就翻了下去。她得月兌,立馬站起來,就看見那人胸月復之處中了一槍。
「啊!」她驚叫一聲,又立馬捂住自己的嘴。蹲,把那人扶起來擱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的把他扶回到帳篷里去。
「醫生!醫生!他受傷了,快來救救他!」她著急的大叫,連本能的止血都忘了做。醫生提醒她先止血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她手忙腳亂的拿過止血藥用的東西,放在地上。又把溫思宇的身子擺正,顫抖著手好幾次都差點把藥瓶給打翻了。她屏氣凝神,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
躺在地上的人緊皺著好看的眉,五官都糾結到了一處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秦雅看著心不由得一抽,「醫生,快來看看他啊,他他他……」秦雅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卻忽然听見身下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別緊張,我沒事的……」
「恩恩。」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連忙說道,「你快別說話了。」
醫生終于過來了,看了看溫思宇的傷口,立刻吩咐道,「準備手術!」
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忽然發現麻醉劑沒有了,秦雅急的團團轉。
行軍打仗一不小心就會受傷,都三個月了,帶出來的藥越來越少,而向上面申請的藥物供給還沒到,此時的藥就像黃金一樣珍貴。
「沒有就沒有吧,開始手術!」
「可是他會疼暈過去的……」溫思宇本來就是為她擋的槍,他現在變成這樣最難過的就是秦雅了。
「我不要緊,開始吧……」溫思宇費力的睜開眼楮,忍痛點頭。
雖然沒有麻醉劑,但是溫思宇的意志力十分堅強,中途有幾次痛暈了過去,但是很快又醒過來,一直咬牙到手術結束。
手術很成功,秦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臉上終于露出了釋然的笑。
雖然不是要害,但是流血流了許多,做了手術以後溫思宇休息了幾天,而這幾天里都是秦雅小心翼翼的照顧他的。
這次遇到她倒是再沒穿白的發亮的護士裝,而是綠色的軍裝。只不過她天生有一種柔婉的氣質。與軍裝的剛硬相互映襯著,看著,竟也挺順眼的。
那小護士一見到他,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面色焦急的樣子,連聲詢問到︰「你怎麼了?哪里受傷了?」
他笑笑,擺擺手,說︰「不是我,我只是來送這些傷員過來的。」
她似乎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又嗒嗒的跑回去仔細的查看傷員的傷勢。他看著她耐心又細心的模樣,說話的時候也是細聲細氣的,他揣測著她應該是來自書香門第的,倒是個善良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