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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仲暉一直在病房陪著安暖,看著她極度痛苦的樣子,他恨不得代她承受這份痛苦,哪怕千百倍的加注在他身上都願意。可是他什麼也不能為她做,只緊緊握著她的手,不停的給她擦汗。

「安暖,我發誓,這是我們的最後一個孩子,我再也不讓你受這樣的苦了。」

安暖疼得直哭,「我再也不生了,再也不要生第二個了。」

之前已經做過了解,她知道這還不是最疼的時候。沒生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為了孩子選擇順產,可現在疼痛在身,她恨不得立刻進手術室,把孩子剖出來。

莫仲暉也一直在她耳邊說著,「安暖,讓醫生做剖月復產手術吧,打了麻藥不會疼的。」

安暖搖頭,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

現在對她來說,疼是一回事,煎熬是一回事,擔心又是另一回事。孩子早兩個月出生,她完全沒這個概念。之前產檢一切都好,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莫仲暉,我怕孩子……」

他用手輕輕捂住她的嘴唇,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乖,什麼都不要說,我保證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

醫生讓安暖睡一覺,休息一會兒,可疼成這樣,她哪里能睡著。

沈家的人看到莫仲暉一直陪在安暖身邊,他們都待在外面沒有進去打擾。

竇雅娟忍不住說道,「我們暖暖其實是很幸福的。」

薛玉蘭也感慨,「可不是,很多時候我們都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前兩人鬧得這麼厲害,關鍵時候還是在一起。我想,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就是暉子吧。」

老爺子看到安暖這麼辛苦,雖然心疼,可看到兩孩子相依相偎,內心深處又覺得無比的欣慰。

「希望經歷了這麼多,他們都能懂得惜福。」

——

自打安暖住院,沈家第一時間聯系上了沈亦銘,正在國外訪問的沈亦銘提前結束訪問,連夜趕了回來。

當沈亦銘趕回北京時,安暖還沒進產房。

看到莫仲暉陪在安暖身邊,沈亦銘當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請您讓我陪在安暖身邊,和她一起迎接我們孩子的到來。」

沈亦銘沉著臉,一字一句陰冷的說道,「你不配當孩子的父親!你由始至終都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現在給我離開,別逼我對你動粗。」

莫仲暉心頭一緊,站在沈亦銘面前,頭深深的低著,哀求道,「求您給我這次機會,不管安暖將來會不會原諒我,請讓我陪她迎接我們的孩子,我已經和醫生說好,我要陪安暖進產房。」

沈亦銘冷哼,不再與他嗦。對身邊的兩個警衛使了使眼色。

兩個警衛走到莫仲暉身邊,「莫少爺,請不要為難我們,走吧。」

莫仲暉咬了咬唇,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沈家其他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薛玉蘭先走到沈亦銘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低低的說道,「亦銘,不要這樣,一切都等孩子出生再說,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暖暖需要人陪。」

沈亦銘沉著臉看了兩個警衛一眼。

警衛嚇得一人一邊架住了莫仲暉的手臂。

老爺子原本坐在沙發上,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用力一拳捶在茶幾上,怒吼,「我看今天誰敢把暉子帶走!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看你們是听我的,還是听他的。」

兩個警衛都很為難,不知如何是好。一個是**oss,一個是老爺子,這是要听誰的好。

沈亦銘努力隱忍著心底的怒氣,走到老爺子身邊,低沉的聲音說,「父親,我是為了暖暖好,請您不要與我為難。」

「為了暖暖好?」老爺子冷笑,「你有認真傾听過暖暖的心聲嗎?你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嗎?兩個孩子愛了十幾年,為什麼要因為你們這一代的恩怨而分開?他們原本可以幸福的在一起,就是你們上一輩的糾纏,讓他們一直分分合合。暖暖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有個溫馨的家,為什麼要奪走孩子的父親,讓他在單親家庭中長大。人活著就該寬容,寬容對待別人的錯誤,況且暉子所做的一切也不是那麼十惡不赦,給一次機會可以讓一切都變得更美好,為什麼一定要讓倆孩子互相折磨。」

沈亦銘深吸一口氣,毫不妥協的說道,「父親,您也知道暖暖和他已經糾纏了十幾個年頭,這十幾年來,暖暖有一半時間在幸福嗎?不是,暖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傷心難過,作為父親,在前三十年不能好好保護她。在她以後的所有日子里,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她,安暖將來的丈夫,必須有擔當,必須愛她勝過一切。」

頓了頓,沈亦銘異常堅定的說道,「父親,今天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您原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安暖。」

「你什麼意思!」老爺子臉都綠了。

沈亦銘轉向兩個警衛,厲聲吩咐,「你們還愣著干什麼?」

警衛們都被沈亦銘的臉色給嚇壞了,兩個人把莫仲暉帶了出去。

兩個警衛都是受過訓練的,外面還有很多警衛守著,這個時候莫仲暉來硬的壓根兒沒有用。

他看著沈亦銘的眼楮,一字一句是那樣的真誠,「我發誓我會做個有擔當的丈夫和父親,我發誓愛安暖和孩子勝過一切,我只想陪著安暖把孩子生下來,求您給我這個機會。」

「帶走!」沈亦銘一聲令下,徑直走去了里間的病房。

安暖此刻正在休息,盡管如此,外面的鬧騰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安小姐,宮口開得差不多了,可以進分娩室了。」

幾乎莫仲暉被帶走的時刻,安暖進了分娩室。大舅媽二舅媽也進了分娩室陪伴她。

安暖住得是醫院**的一幢小樓,莫仲暉被沈亦銘的人請出了這幢小樓,站在樓外面,莫仲暉久久都沒有離開。

此時此刻,他最愛的女人正在里頭遭受折磨,而他卻無能為力,甚至連陪伴她的機會都沒有。

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那一刻的無助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多麼無用的人,再說商場,他是人人敬畏的莫先生。可是在沈亦銘面前,他什麼都抵抗不了。

說不怪沈亦銘,那是假的,可內心深處更多的是自責。

——

分娩室,竇雅娟和薛玉蘭一左一右握著安暖的手,不停的喂她吃東西,鼓勵她。

「暖暖,每個女人都要經歷這麼一回,加油。」

「暖暖,再痛也值得。」

安暖疼得幾度想要暈過去,竇雅娟和薛玉蘭一直在她耳邊鼓勵安慰。

「哇——」的一聲,如天籟般的嬰兒啼哭聲。

那一刻,眼淚水從安暖的眼里洶涌的流出,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孩子就這樣出生了。

「暖暖,沒事了,沒事了,是個男孩。」

竇雅娟激動的在她耳邊說。

安暖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醫生把孩子抱到安暖面前,笑著說,「媽媽快看一眼自己的寶貝。」

只一眼,她的眼淚越發的控制不住。

事後想想,她都不知道那日為何要哭成那樣,孩子出生,本是件高興的事,可她就想哭,長達八個月的隱忍、艱辛統統都想發泄出來。

後來發生什麼她全忘了,盡管還疼得厲害,可她累得睡著了。

——

醒來以後,沈亦銘就在她身邊,雙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模著她的臉,心疼的說著,「孩子,辛苦你了。」

安暖笑著搖頭,往身邊看了看,並沒看到孩子。

沈亦銘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道,「孩子因為早產兩個月,放在保溫箱里觀察,不過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六斤二兩。小家伙長得跟你很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听沈亦銘這樣說,安暖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皺眉了呢?」

「男孩子,我不希望他長得像我。」

沈亦銘伸手輕揉著她的頭發,笑著道,「傻丫頭,像你才好看,大眼楮。我們沈家的男性基因太強大,一生一個男孩。」

安暖撇了撇嘴,「我生男孩,你是不是不高興?」

沈亦銘啐道,「怎麼會,只要是你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疼。」

「二舅,就您一個人在嗎?」

安暖看到碩大的病房只有沈亦銘一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沈亦銘笑著道,「老爺子,你大舅小舅,舅媽們,都在孩子那邊。」

「看來以後孩子會比我更得寵。」

沈亦銘笑笑,「這話倒是真的,不過在二舅心目中,你永遠都是第一位。」

安暖抿了抿唇,「二舅,這話您在我面前說就行了。」

——

莫仲暉在小樓外面等了整整一夜,他不知道孩子出生沒,不知道安暖現在怎麼樣,沈家沒一個人下來告訴他。

沈辰鵬得到消息,來到醫院,車子停好,便看到莫仲暉直直的站在那兒,他不知道莫仲暉已經在這兒站多久,那一刻,心底有些被觸動。曾幾何時,他在顧秋樓下也是這樣直直的站著,可是冷漠如顧秋,即便大冬天的在她樓下站了整整一夜,她仍不願下來見他一面。那種煎熬,那種無助,只有親生經歷,方知它的苦痛。

沈辰鵬一步一步走到莫仲暉面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告訴他,「暖暖已經生了,男孩,六斤二兩。」

莫仲暉心口一緊,有些沙啞的聲音問,「安暖現在怎麼樣了?」

「母子平安。不過孩子因為早產兩個月,正放在保溫箱里觀察。我現在進去看他,有情況我再給你打電話,你先回去吧。」

「不,我就在這里等。」

沈辰鵬深吸一口氣,「暉子,你這樣又是何苦呢,安暖有多倔你知道,她這脾氣就隨了我家老頭子,可想而知我家老頭有多 。所以你還是先回去吧,晚點我們再想辦法說服我老頭子,讓你見安暖和孩子一面。或者等我老頭子出去辦事,我們偷偷讓你見上一面也行。」

「我不走,我的車就停在那兒,我去車上睡一會兒,有什麼事拜托一定告訴我。」

沈辰鵬微微點頭,徑直走進了小樓。

他先去病房看了安暖,安暖此刻臉色還有些蒼白,听說自從安暖從分娩室出來,老頭子就一直陪著她,連孩子都沒看上幾眼。

其他人則幾乎都在孩子那邊。

「暖暖,辛苦了。」

沈辰鵬在安暖床前坐了下來。

安暖笑著搖頭,很是驕傲的說,「你去看過孩子了嗎?他們都說寶寶很可愛。」

「我早听說了,一會兒就去看孩子。」

這會兒沈亦銘去看孩子了,沈辰鵬有些猶豫,幾度想開口告訴她莫仲暉還在樓下,可看到安暖臉上滿足的笑容,他怎麼都不想破壞。

看了安暖,沈辰鵬又去看了孩子。

都說剛出生的孩子很丑,可基因好就是不一樣,小寶貝長得很白很水靈。他家老頭子自欺欺人說孩子像安暖,可沈辰鵬覺得仿佛看到了莫仲暉的縮小版,那鼻子,那嘴唇,簡直和莫仲暉一模一樣,像極了。

沈辰鵬趁著沈亦銘去了安暖房間,拿出手機給小家伙拍照。

薛玉蘭在一旁忙阻止,「你干什麼,擱著這麼遠的距離,你能拍出效果來嗎?」

沈辰鵬低聲道,「不管了,只是想拍幾張照片給暉子看看,他還在樓下等,也不知道在樓下站了多久了。」

沈辰鵬簡單的一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老爺子坐在一旁,嘆著氣道,「我們都只顧著在這里看孩子,完全忽略了暉子,那傻小子竟然在樓下站了一夜,這都是造得什麼孽呀!趕緊多拍兩張拿去給他看看,苦了他了。」

說來也巧,一直沉睡著的孩子突然醒來了,‘哇哇’的哭了兩聲。

老爺子又嘆一口氣,「可憐的孩子,連他都心疼爸爸了。」

薛玉蘭揉了揉眼楮,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再去勸勸亦銘,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拆散兩個如此恩愛的孩子。」

老爺子阻止她,「別去了,現在跟他說什麼都沒用。」

他們都知道,沈亦銘其實不完全是恨莫仲暉之前的做法,他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安暖。

——

老爺子熬了一夜,身體便有些吃不消了,大兒子小兒子先送他回家休息。

下了樓,果然看到莫仲暉還站在樓下,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夜之間瘦了一圈。

此時此刻,莫仲暉正盯著手機,上面是沈辰鵬剛發給他的照片。

「暉子。」老爺子走到他面前,輕輕喚了一聲。

莫仲暉抬起頭,那一瞬間,老人家才看到他眼眶竟然紅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動,老爺子也跟著紅了眼眶。

「暉子,你先回家休息,他二舅是個大忙人,一會兒就得出去辦事了,到時候我安排你見暖暖。」

莫仲暉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謝謝外公,我就去車上等。」

老爺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嘆著氣道,「暉子,我希望你能理解她二舅的做法,他真的是太愛暖暖,當初,親眼見到暖暖那麼痛苦,作為父親,誰都難以接受,他也怕暖暖會再次受到傷害。如果你有女兒,你就會明白,做父母的,寧願自己的女兒找個更疼自己的男人,也不願她找個很愛的男人。畢竟深愛,很容易受到傷害。當年安暖的母親還在的時候,我就是那樣的想法。可是後來我知道錯了,因為她們寧願受到傷害,也想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暉子,相信我,她二舅早晚也會明白這樣的道理。」

莫仲暉認真的點頭。

為了不與沈亦銘直接踫面,莫仲暉去了車上,一直在等沈亦銘離開。

可是等了很久,沈亦銘始終未露面。

直到天黑的時候,沈亦銘才在警衛的陪同下從小樓出來。他已經走到他的車子邊,可突然視線看向了莫仲暉這里,接著堅定的腳步朝著莫仲暉的賓利車走來。

他敲了敲車窗,莫仲暉只得從車上下來。

「我相信我的家人已經把消息放給你了,既然已經知道他們母子平安,那就離開吧。」

「我想見安暖一面。」他的聲音異常的堅定。

沈亦銘冷笑,「口口聲聲讓我給你機會,是讓你再有機會傷害她嗎?現在安暖不是一個人,我更不會給你們莫家人機會接近他們母子。我都安排好了,除了我沈家人,誰都沒機會接觸到暖暖和孩子,所以,你走吧。一個男人,有時間就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之中。有本事就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個不能保護自己女人和孩子的男人,枉為男人。」

「那您呢?」莫仲暉回嘴,「您是最有能力的一個人,可是您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了嗎?」

沈亦銘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下子被戳到了心窩子。

「好小子!正因為我之前沒保護好自己的女人,造成了我終身的遺憾。我也沒保護好我的女兒,所以將來的日子里,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包括傷害她的心。」

沈亦銘留下這一句,轉身離開。

望著他異常冷漠的背影,莫仲暉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

沈亦銘離開以後,莫仲暉試圖沖進小樓,可被警衛攔住了。警衛個個手里拿著槍,似乎隨時都會對他開槍似的。

「莫少爺,請你別為難我們。」

沈辰鵬也下來了一趟,可他家老頭子做事很謹慎,不僅外面安排了警衛,連安暖的病房門口,孩子的保溫室門口,也都安排了警衛,可謂里三層外三層,無處可破。

沈辰鵬下樓和莫仲暉一起,對外面的幾個警衛嚴肅的說道,「我是沈亦銘的兒子,我要帶我朋友進去。」

「抱歉,少爺,沒有先生的吩咐,我們不會允許沈家以外的任何人進這幢小樓。我們也是為保護安小姐,希望您別讓我們為難。」

沈辰鵬發火,「難道我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了嗎?」

警衛一本正經的說,「抱歉,少爺。」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帶我朋友進去呢?」

「那我們只有不客氣了,還請您諒解,我們不敢違背先生的命令。」

「對我不客氣?怎麼,難不成你敢對我開槍嗎?」

「我們不敢對您開槍,但是先生說了,如果是莫少爺,可以開槍。」

沈辰鵬氣得握緊了拳,朝那說話的警衛一拳過去。

警衛不敢回手,只說,「少爺,您打死我,還有更多的警衛在,您的朋友還是不能進去。」

沈辰鵬氣得一個人進了小樓。

——

薛玉蘭听說之後,深深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我下去試試。」

然而,即便薛玉蘭下去了,警衛們仍是不給面子,一個個反過來哀求薛玉蘭,「夫人,求您別為難我們,我們都上有老下有小,如果違背了先生的命令,我們都會沒命的。」

「我敢跟你們保證,一切後果由我擔著,不會有你們的麻煩。」

警衛搖頭,「先生早料到您會這麼說,先生說,只要莫少爺見到了安小姐,什麼都不管,找我們幾個人算賬。夫人,求求您了,繞了我們吧。沒有先生的命令,我們真的不敢讓莫少爺進去。」

薛玉蘭到底是個善良的人,不願再讓他們難做,無奈的走到莫仲暉車子邊。這孩子大概真的累壞了,坐在駕駛座竟然就這樣睡著了,那慘白的臉色,讓人看著心疼。

她也是個做母親的人,她在想,如果自己的兒子這副模樣,她該有多難過。她不懂,莫家人為何能夠如此殘忍的對待這可憐的孩子。

無聲的嘆了口氣,她上樓拿下來一條毯子,通過車窗輕輕搭在莫仲暉身上。

莫仲暉睡得很淺,被驚醒了。

「舅媽。」

听著他沙啞的聲音,薛玉蘭越發心疼了。

「孩子,苦了你了,先回去吧,暖暖和孩子都很健康,我們會好好照顧的他們的。」

莫仲暉搖頭,淡淡的說道,「不,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即便不能看到他們,至少可以離他們很近,隨時能夠了解他們的情況。」

「你這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你說你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都瘦成這樣了。」

「放心吧,我沒事。」

薛玉蘭嘆著氣離開了。

——

安暖因為順產,恢復得不錯,她現在也總是往孩子那邊跑,雖然只能在外面遠遠的看上一眼,可依然非常的滿足。

醫生告訴他們,孩子情況很好,再觀察兩天,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出來了。

家里人和她一樣,有時候趴在外面看,竟然能看上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麼。

竇雅娟終究也沒忍住,這天晚上,她給安暖從家里帶了晚飯來,看到莫仲暉站在樓下。

「暖暖,舅媽是個直性子的人,我不管你愛不愛听,我都想告訴你,暉子就在樓下,他已經在這里待了好幾天了,一直都沒離開。你二舅心太很,很多警衛把守,不讓他上來。」

安暖下意識的蹙眉,頭深深的低著。

「安暖,舅媽敢肯定,如果你見到現在的暉子,你也一定會很心疼的。要不這樣,你自己跟你二舅說,就讓暉子見孩子一面吧,畢竟也是親生父親,一直不讓他見也挺過分的,你覺得怎麼樣?」

安暖咬著唇,低低的說道,「等出院以後吧,現在孩子在保溫箱里,也看不到。等出院以後,讓他來家里看吧。」

竇雅娟有些無奈的搖頭,「暖暖,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他是真的只想看孩子嗎?他更多的是想看你。就讓他見一面吧,真的很可憐,我們都被他感動了。」

安暖仍舊是低著頭,淡淡的說道,「我不想因為他,跟二舅起爭執,這事就按照二舅的處理方式吧,等出院了,我會想辦法讓他看看孩子。」

「暖暖,你當真這麼心狠嗎?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愛他的?」

「舅媽,我肚子餓了。」

安暖轉移話題,竇雅娟只得嘆氣。

——

莫家那邊,唐靜薇也得到了消息。她去莫氏找莫仲暉,從張特助那里听到了消息。

「夫人,您還不知道嗎?安小姐生下了男孩,莫先生一直在醫院。但是沈家不讓莫先生見孩子,莫先生已經幾天沒吃沒喝,一直守在醫院。」

唐靜薇心抽緊,「莫家竟然如此殘忍,暉兒可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啊,他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

張特助心里暗自月復誹,莫先生變成這樣,還不是被莫家給害的。原本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就這樣被上一代的恩怨給摧毀了。

唐靜薇聞訊去了醫院一趟,果然看到兒子坐在車里,閉著眼楮像是睡著了。臉色很差,她心疼的厲害。

揉了揉眼楮,猛然看到沈亦銘的專用車駛進了醫院,她忙走過去攔住了他的車。

沈亦銘眉頭緊蹙,搖下車窗,並沒有下車。

「我為我之前對安暖做的事道歉,無論您怎麼懲罰我都行,但是我的兒子是無辜的,請您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是真的真的很愛安暖。」

沈亦銘冷冷的說道,「我不是沒給過他機會,可不是每個人的機會都有很多次。同為父母,你會心疼你兒子,我也會心疼我女兒,我不願你莫家再有任何傷害她的機會。」

「可我兒子真的是無辜的。」唐靜薇有些憤恨的低吼出聲。

沈亦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希望我女兒有朝一日能找一個有擔當,深愛她的男人,我還希望那個男人的家人能喜歡暖暖,和我們沈家一樣,把安暖捧在手心疼愛呵護。而你莫家,永遠都只會把暖暖當成你們的仇人,即便你們現在為了莫仲暉而接受暖暖,你們的心里永遠無法真正的接受她。」

「不,我可以接受。」

沈亦銘冷笑,「是嗎?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你丈夫的死與誰有關?」

唐靜薇咬了咬唇。

「你還是覺得與我有關,勸你兒子走吧,這仇恨永遠都在,我不會讓安暖嫁進你們莫家。」

——

孩子在保溫箱里又待了兩天,終于可以出來了。

安暖抱著孩子,這一刻才覺得踏實。看著他的小眼楮,小鼻子,小嘴,小手小腳,怎麼看都看不夠。

然而安暖抱孩子的時間卻不多,因為沈家的每一個人都搶著抱。

連一直不婚主義的沈辰鵬和沈辰風看到孩子這麼可愛,都忍不住說,「真想也生個孩子出來玩玩。」

竇雅娟和薛玉蘭則趁機說教,「你們兩個年紀都不小了,妹妹都生了,你們連個正兒八經的對象都沒有,說出去也不怕丟人。」

出院這天,沈亦銘正好在北京辦事,他抽時間親自來接安暖和孩子出院。

從小樓下來,沈亦銘的車就停在外面。

安暖還是看到了莫仲暉的車,停在遠處,她沒看到莫仲暉人。

沈亦銘拉開車門讓她上車,安暖視線瞥見那輛熟悉的賓利,腳步有一瞬間的遲疑。

也就那一瞬的遲疑,莫仲暉坐在車里看到了她。

那一刻,他多想沖過去抱住她,多想親親他們的孩子。可是他忍住了,他沒有下車,他不敢讓她看到自己頹廢的樣子,不敢讓她看到自己這麼沒用的樣子。

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狠狠的掐破了掌心,牙齒也咬破了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那種無助,那種淒涼,他今生都不會忘記。

他曾經以為,只要在事業上有所成就,他的感情就可以不受家里控制。可如今,他已經可以站在商界的頂端,俯瞰這世界,然而站得這麼高,他卻依然看不見自己的愛人,伸手想要觸模,也怎麼都模不到。

「暖暖,上車。」

沈亦銘的聲音有些不悅。

不知道是不是沈亦銘的聲音太過低沉,孩子突然「哇」的哭了出來,薛玉蘭緊緊的抱著孩子,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上了車。

安暖望了遠處一眼,也跟著上了車。

——

張特助坐在駕駛座,看著副駕駛臉色異常慘白的莫仲暉,心疼的說道,「莫先生,安小姐已經出院了,我們也回去吧。」

莫仲暉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孩子剛才哭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莫先生。」

「從安暖懷孕開始,我就沒照顧過她。安暖早產,也許也是我的原因。現在孩子出生,我也一天都沒照顧。沈亦銘說的對,我不是個有擔當的丈夫,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莫先生,您別這樣,您和安小姐之間有太多的無奈。我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安小姐慢慢會感受到您的好,也會重新接受你的。」

莫仲暉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低低的吩咐,「張特助,開車吧,回公司。」

張旭皺了皺眉,「莫先生,您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我送你去酒店吃點東西,再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回公司。」

只三個字,透著他的決心,張旭不敢再多說什麼。

——

安暖在家坐月子期間,三個舅媽悉心的照顧她和孩子,在這個家里,她收獲了滿滿的愛。

和其他的新媽媽一樣,安暖現在熱衷于給寶寶拍照,她每天都會給寶寶拍照,做成電子相冊,記錄孩子每天的成長。剛出生的孩子,幾乎一天一個樣子。最開始的時候,寶寶幾乎一天二十幾個小時都在睡眠狀態,現在偶爾會睜開眼楮玩一會兒。

眼楮像安暖,可嘴巴和鼻子都像極了莫仲暉,整張臉看上去,就是莫仲暉的縮小版。

沈亦銘雖然還和以前一樣忙碌,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奔波,可他都盡量在晚上休息的時間里,趕回來陪安暖。

有幾次安暖夜里起來喂女乃,看到沈亦銘就在寶寶的房間里,親自照看他。

有一種感動是無形的,有一種感動深藏在心中。

愛都是相互的,沈亦銘對她的愛,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相同,她也願意去愛這位父親。

沈亦銘寵溺的問她,「丫頭,夜里起來喂女乃太辛苦了,要不夜間就讓寶寶喝牛女乃吧。」

安暖搖頭,「不,不辛苦,喂寶寶犧牲這點算什麼。」

沈亦銘輕拍著她的頭,笑說,「不知不覺都是做媽媽的人了,看著寶寶現在的模樣,我幾乎能想象你小時候的樣子。」

安暖撇嘴,「寶寶長得根本就不像我,像莫仲暉更多一點。」

說完她立刻就後悔了,因為看到沈亦銘頓時皺起來的眉頭。

安暖說深吸一口氣,話題既然都引出來了,她索性直說,「二舅,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沈亦銘笑著點頭,「什麼事?這麼嚴肅?」

「孩子也快滿月了,我以前答應過莫仲暉,孩子出生一定讓他見一面。不管我跟他之間有怎樣的不愉快,他始終都是孩子的父親。所以,可不可以讓他見見孩子。」

沈亦銘不悅的蹙眉,低沉的聲音抱怨道,「暖暖,你怎麼還在想著他。」

「二舅,我沒再想他,但是我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就讓他見孩子一面吧,二舅,求求你了。」

沈亦銘嘆氣,「你既然為了他求我,罷了罷了,就讓他見一面吧。滿月那天行嗎?反正滿月也不大辦,就我們一家人吃個飯。」

安暖點頭,「謝謝二舅,我知道您怕我受委屈,我跟您保證,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不管莫仲暉對我如何,孩子是他的,我相信他會愛這個孩子。」

沈亦銘嚴肅的說道,「話我得說在前頭,滿月那天可以讓莫仲暉過來一趟,但是莫家其他人就免了,我可不敢冒這個險。」

安暖笑著點頭。她相信唐靜薇也好,莫白靈也好,她們並不喜歡這個孩子。

——

沈亦銘答應以後,安暖找到沈辰鵬,把這事告訴了沈辰鵬。

沈辰鵬先是有些詫異,隨即笑著道,「安暖,這事你得自己跟暉子說,我可不當傳話的人。」

「你不說那就算了吧,莫仲暉也沒找過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見孩子。」

「安暖,你什麼意思?你不知道暉子有多愛這個孩子嗎?他幾乎每天管我要孩子的照片,張特助告訴我,他經常在辦公室看寶寶的照片,一看就是幾個小時。更夸張的是,他可以一夜不睡,就盯著寶寶的照片發呆。安暖,你能跟老頭子求情,讓暉子來家里看孩子,我相信你對暉子還是有感情的。我也相信,只要你開口,老頭子什麼都會答應你。為了孩子,跟暉子復婚吧,別再折騰了。」

安暖眉頭擰了擰,「哥,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嗎?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沈辰鵬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了莫仲暉的私人號碼。

只兩聲,電話就被接通了。

「暉子,我妹妹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沈辰鵬把手機塞到了安暖手里,自己則跑出了安暖的臥室。

安暖拿著手機,听著里頭熟悉的聲音,那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安暖,安暖?」

莫仲暉磁性的聲音在那頭喚了兩聲。

安暖拉回思緒,低低的說道,「莫仲暉,是這樣的,孩子下周滿月,我們家人商量後決定滿月酒不大辦,就一家人一起吃個飯。我跟我二舅說好了,你是孩子的父親,希望你能過來。」

「安暖,真的嗎?我能參加寶寶的滿月禮?」

「恩,我都跟我二舅說好了。不過莫仲暉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

莫仲暉在那頭自嘲的笑了笑,暗沉的聲音說道,「我知道。」

接著便是良久的沉默,安暖想說掛電話。莫仲暉磁性的聲音突然在那頭問,「安暖,你身體還好嗎?恢復得怎麼樣?」

「我很好,家里人把我照顧得很好,這個月子坐下來,我都長胖了。」

「長胖點好,以前你太瘦。」

安暖總覺得,像這種朋友似的聊天,感覺很奇怪。

「莫仲暉,要喂女乃了,先掛電話了。」

「安暖。」他急著喚住了她。

「還有事嗎?」

他多麼想說聲‘我愛你’,可簡單的三個字哽在了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莫仲暉,寶寶在哭了,我真的要掛電話了。」

沒等那頭的回應,安暖直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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