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注視著北冥寒,然而眼神卻又不敢太過直白。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他便是這樣的一個人,注定站在高處,睥睨一切。
北冥寒從空中落到高台之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那露在外面的深幽的眸子掃視著台上台下的眾人,眼光帶著森冷的寒意,而不管是台上還是台下眾人的目光不自覺的移開了。
眾人不知的是,這睥睨天下的冥尊唯有看到那一道白色的身影,眼中才會泛起柔光。
而台下的夜月並沒有看到高台之上,事實上她是心虛,雖然那一天她對他說了謊,但後來想想她也是有錯的。
但是這看著北冥寒的眼中卻是無盡的落寞。
「你們誰要挑戰本尊?」北冥寒帶著無盡的寒涼,掃了一眼台上江湖十大勢力其他的九個人,聲音低沉而寒栗。
在這一刻沒有人敢出來說話,這冥宮的冥尊雖然年紀比不得他們,但是手段卻是不必他們差,不說八年前,一舉將當時第一的焚天教全數殲滅,就說這幾年冥宮的發展卻也不是他們可以比較的,或許冥宮沒有他們這些教派上百年的底蘊,但是卻是有比他們更加強勁的底氣。
北冥寒見沒有人敢吭聲,也不再看眾人,走到十大勢力最中間的位置坐下,一只手隨意的撐著,顯得有些慵懶。
而這一刻,眾人才突然覺得能呼吸了。
而血玉幫的幫主所表現出來的緊張顯得格外的明顯,雖然他常常倚老賣老,但是如今真的對上,這般的氣勢,卻還是讓他心驚肉跳的。
「你們可是有誰要挑戰?」最後沉悶的氣氛還是得由蔣老出來協調。
蔣老話落,眾人才真的將重心都轉移回來,今日可是內部挑戰賽,冥尊的地位無人敢挑戰,但是其他的卻也不好說,還有現在可要不要忘記,邪王谷和天華宮的幫主都受傷了……
「毒宗挑戰天華宮。」毒宗的宗主,一個身材有些矮小,身著深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飛身上台,隨即說道。
對于毒宗,雖然他也名列江湖十大勢力之一,但是作風卻是為人不齒的,就像現在,雖然挑戰賽上誰勝誰負都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一般的名門正派都不會選擇受傷的門派進行挑戰,因為如果勝了,也勝之不武,而敗了,那只會讓其他門派更加看不起,但是毒宗卻是這麼做了。
不說毒宗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單單是捉活人做實驗便是讓人嗤之以鼻的,雖說江湖上的人,誰的手上沒有幾條命,但是像這樣違背人道的確實還從未見過,就算一向以「邪」出名的邪王谷,也不曾干過這樣的缺德事。
不過雖然是這樣說,熱鬧大家總是愛看的,如今完好的毒宗毒老對上昨天受了重傷的天華宮歐陽侯,其中誰勝誰負不用比便是能見分曉,但是能看到兩個幫派因此掐起來,對于不是兩幫派的其他人來說,圍觀並不犯法。
依舊坐在位置上,面色還有一些蒼白的天花宮宮主歐陽侯,看著已經用輕功飛到了台上的毒老,滿臉的憤怒,這毒老果真是不要臉的人物。
但雖然生氣,卻也是沒有法子,風雲際會的規定便是,有人挑戰便要接受,否則便是自動認輸,比起自動認輸,他還是寧願帶傷戰斗,畢竟他是一宮之主,做不了逃跑這種丟臉的事情,還有那褚卓,今日之事還要拜他所賜,昨天也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練了什麼邪功,不僅武功長了那麼多,而且最讓人無法相信的是,他竟然能手握月華寶劍而分毫不傷。
歐陽侯收起心思,帶著月華寶劍便再一次上台。
「毒老,你這卑鄙小人,竟然敢乘人之危,不怕天下豪杰嘲笑嗎?」
「只要打贏了你,那又如何,誰敢說,本宗主便毒爛他的嘴。」
「真是不要臉。」歐陽侯說著便對著毒老拔劍,雖然昨天受傷重傷,但是內力本院卻是沒有傷到,再說這毒老在江湖十大勢力之中也是出了名的武功平常,只要小心不中了他的毒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歐陽侯對著自己刺過來的劍,毒老面容微微抽動,似笑非笑,再配上臉上的褶子,看起來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毒老退身躍起,避開歐陽侯的攻勢,直到快要被逼掉下台子的時候,毒老突然向空中躍起,飛身翻到歐陽侯的身後。
然後深青色的衣袍對著歐陽侯的背後一揮,歐陽侯深知毒老是在對自己下毒,想要避開但是卻無能為力,昨天受傷雖然沒有傷到本源,但是內力的耗費卻讓他的動作慢了不是一點點,雖然經過了一天的療養好了一些,但是如今參加比賽確實是勉強,而他今日也可以說是強撐著過來的,就算他提早知道毒老會對天華宮下手,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被動挨打。
果然在毒宗衣袖中的粉末對著歐陽侯撒出去不久之後,歐陽侯便跪倒在地,一手撐著身子勉強不倒,但是一口鮮血確實無法控制地吐了出來。
看著歐陽侯死撐著的背影,毒宗就此收手,風雲際會不允許出現殺害對手的行為,所以即使他非常想這麼做,但也必須忍住。
看到天華宮宮主歐陽侯為了不讓自己倒下去,以劍撐地,為了保住天華宮最後的尊嚴的樣子,這一刻,他們對于這個兩戰兩敗的宮主多少都是有敬意的。
而天華宮的人看到這一幕,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沉重的敬意,是這個宮主帶著他們踏進江湖十大勢力的地位,三十年來,雖然他們的地位除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次戰勝了萬古教,成為江湖排名第八的勢力,而在之後的那一次又落敗退回第九的位置,這一次他們也是挑戰萬古教以失敗告終,如今又面臨著退到第十的窘境,但是至始至終他們的宮主卻是不曾讓其他人欺負過他們的宮人,就算在和萬古教對戰的時候,雖然時有落敗,但是每一次他們的宮主都是豪情萬丈地帶著他們再殺回去,雖然偶有魯莽,但是卻也是這種士氣在鼓舞著他們。
「毒宗挑戰天華宮,勝。」
雖然歐陽侯再這一刻是讓人敬佩的,毒老是讓人憎惡的,但是結果卻還是不能改變的。
在蔣老宣布結局之後,天華宮的宮人一擁上台,帶著他們雖敗猶榮的宮主下去,不管結果如何,宮主依舊是他們的宮主。
雖然勝之不武,但是勝利卻依舊能讓人為之振奮的。
「毒宗,毒宗……。」來自于毒宗宗人的吶喊聲久久才落了下去。
「為什麼毒老不直接挑上邪王,第八的位置不是更好,而邪王不是也一樣受傷了嗎?」台下的夜月疑問地問著水木宸。
「江湖傳言,邪王百毒不侵。」水木宸笑著說道。
听到水木宸的話,夜月挑眉,還不知道那老頭還有這本事,也難怪毒老不敢挑戰他,毒老武功平常,而唯一能拿出手的便是一手毒術,如果對上一個百毒不侵的人,他也只能束手無策了。
最後風雲際會江湖十大勢力內部挑戰賽總共進行了三場,以天華宮挑戰萬古教敗,萬古教挑戰邪王谷勝,以及毒宗挑戰天華宮勝收場。
如今江湖十大勢力的排名暫定為「冥宮,重樓,血玉幫,萬古教,鬼陣門,紅顏樓,炎煞宮,邪王谷,毒宗,天華宮。」
明天,也就是風雲際會的第十一天,沒有比賽,卻是有花會和燈會。
花展再美也比不過百花園,但是百花園每天限定一千人進入,所以也不是每個人能有機會進入。
夜月雖然沒什麼想法,但是對于其他人卻是難得的機會,不過對于花這種嬌弱的生物,女人的興趣永遠都比男人大,但是江湖漢子來說,如果能在花展中遇到心意的女子,就算是母老虎,也是甘之如飲。
所以白天夜月並沒有出門,而是呆在房間中看書,一方面她已經去過百花園,已經剛看過數不勝數的花,有些東西第一次見的感覺才是最美好的,所以夜月並不打算再去湊這兒熱鬧,還有花展的人實在是多,這些江湖漢子平時可沒這心思去「風花雪月」,也就只有趁著風雲際會這個機會。
中午的時候,水木宸敲門讓夜月出去用餐,而在飯後,夜月又呆在房間繼續看書,而看的書就是離開冥宮時,從花影那邊拿的關于蠱蟲的書,這幾天一直在忙著風雲際會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研究,今天風雲際會停賽,她以為剛好可以好好把握這短暫的時光繼續鑽研她的蠱術。
而最重要的是他順利歸來,雖然可能傷害沒有好全,但是看他昨日的架勢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至于都城,他能放心離開,那便是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多費心思。
直到傍晚的時候,夜月的房門再次被敲開。
「吃完飯,去看花燈吧。」門外水木宸溫潤的眸色看著夜月說道。
「好。」夜月從房間走了出來。
百花是看過,但等會確實不曾見過,去看一看也不妨事。
冬日的太陽總是早早下山,就算是在四季如春的香郡也不例外,夜月和水木宸兩人用完飯之後,夜幕早已降臨,夜空之上星光點點,又有一輪明月懸掛于九天之上,月光皎潔與深藍的夜空相得益彰,而整個香郡也仿佛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輝。
整個香郡,無論是酒樓客棧,或是街道小巷,或是園林溪流都是星光斑斕。
走在香郡的街道,車水馬龍,「走馬觀花」,人們卸下一身的戾氣,看著美景自然而然展放出來的笑顏,或是爽朗大方的豪邁,或者彬彬有禮的儒雅,或是眉開眼笑的高興,抑或是低頭含笑的嬌羞……不管是哪一種,無不繪成香郡最美的一道風景線。
夜月和水木宸,一青一白,一清絕出塵,一冷艷光華,行走在香郡車水馬龍之中,繁華紛擾之中自有遺世**之感。
突然水木宸停下前行的腳步,從面前的一個攤位上,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遞到小販手上,然後從眾多花燈中,拿起一盞精致的花燈遞到夜月的手上。
「送你的。」
夜月看著水木宸遞過來的花燈。
紅楠木便知的方形簡易框架,灑金宣紙鋪成的燈面,從上往下看,可以看到花燈的最中央,一被隔離在最中央的淡黃色的燈火微微搖晃,而燈火的四周卻是青竹環繞,而青竹的影子也剛好倒映在宣紙之上,從外面看來,淡淡的光影,自由一番恬靜安然的韻味。
夜月笑著接過花燈,輕聲道︰「謝謝。」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這樣的東西,不管在前世的二十一年還是這一世的兩三個月,這是第一個禮物,禮物很美。
對于夜月的道謝,水木宸輕輕搖搖頭,便轉過身。
兩人繼續慢慢逛著,不同的是夜月此時更多的關注點是她手上的花燈。
「怎麼了?」原本還在專心看燈的夜月,被水木宸拉住手腕,停了下來,疑惑的抬頭問道。
水木宸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前面。
夜月看著水木宸沒有說話,便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前面的道路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擁擠成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過去看看吧。」隨後水木宸溫潤的聲音傳來。
夜月有點訝異,其實她不是很喜歡熱鬧,而她一直也以為水木宸是和她一樣的,如今卻好心啊更有些出路的樣子。不過今天既然出來了,還是不要太過掃興才好。
夜月點了點頭,兩人便走上前去,待到兩人走到距離人群不遠的位置時,便看見幾十根的被染成紅色的竹子橫在道路的中間,而竹子上系著打了活結的紅繩,人們停在紅竹子前在他們前面,幾番細心挑選,然後將竹子上的紅繩解下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們也選一根吧。」水木宸看著夜月說道。
「這是做什麼?」夜月看著紅柱上的紅繩不解的問道。
「香郡的燈會也被稱為姻緣會,這紅繩分別被系在兩端,來香郡參加燈會的人總會按著各自的心選擇一根紅繩,然後再順著紅繩尋找另一端的人,有緣或是無緣便看紅繩的兩端是誰。」水木宸耐心的解釋著。
「這你也信。」听著水木宸的解釋,夜月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這種話不過是人們心中的美好的願望罷了,做不得數。
「信或不信,希望總在心中,我們來逛燈會,這最重要的環節總要參與了才算不白來一遭,你說是不是?」
水木宸清淺淡笑,溫潤的溫潤的容顏,映著搖晃的燈光,夜月只覺得這一瞬,他有些飄渺而不真實。
夜月看了看水木宸,便點了點頭,選一下也不會少塊肉,那便選吧。
轉頭看向前面的紅竹子,左看看又看看,最終選了一根離自己最近的紅繩,繩頭一拉,繩子便在手上。
夜月選完之後,水木宸便在夜月最近的地方也選了一根。
兩人選了繩子,並沒有馬上進行尋找,而是看著中間正順著紅繩尋找的人群,紅繩的兩端若是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靚,便會執繩對看,其中秋波暗送不用明說。然而卻也有讓人發笑的,兩個漢子拿著紅繩的兩端,大眼瞪小眼,面色難看如吞了蒼蠅一般,然後同時將繩子趕緊從手上扔掉,也有的是爽朗一笑,將繩子丟開,拍拍手轉身離開,又或是兩個女子,紛紛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將繩子丟開,手絹一甩便各自離開。
夜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身子,那一段是男是女?微微搖頭,不過是一個游戲罷了,何必較真。
水木宸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看夜月手里的紅繩,掩下復雜的眸色,說道︰「我們也走吧。」
夜月點了點頭,兩人便順著身子,繞過橫在前面的紅柱,順著繩子向中間走去。
一點一點的拉近,從松到緊,如今已經能感覺到對面有人正拉著繩子。
夜月停下腳步,看著離她已經有一段距離的水木宸,夜月停下腳步,其實她倒是蠻有興趣看一下他繩子另一頭的人,如果是個漢子……夜月想到這個,突然發笑。
突然,她手上的紅繩又被扯了一下,夜月回神,順著繩子看了過去,擋在前面的人群慢慢移開。
墨色的衣袍,那袖口的雲紋很是熟悉,夜月心突然顫動了一下。
隨著目光的上移,雖然不是熟悉的沉香墨緞,但一切卻越發的熟悉和肯定。
下顎完美的弧度,唇瓣勾出一抹淡笑,那高挺的鼻梁之上,一帶著淡淡流光的白色面具遮住臉龐的上半部分,再往上看,撞進一雙深幽的眸眼之中。
夜月怔愣地看著只有幾米遠的人,而隨著對面的人越走越近,夜月的眼眸卻是一眨不眨。
直至微涼的手上傳來炙熱的溫度,還有一身淡淡的笑聲。
「幾天不見,是不是忘了你男人長什麼樣了?」北冥寒看著夜月怔愣的眸子,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