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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建造這御花園時,蒼朝的皇上特意請來了許多聞名天下的能人巧匠,從設施、布景和花草種植等方面,皆做了匠心獨運的設計。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其中最獨樹一幟的,便是將整個御花園凌空建在一處湖泊上。

本來,在湖上建造亭台樓閣,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而難能可貴的是,這座御花園縱橫交錯,承重不凡,下方卻看不到任何的支撐。

「凌空」之說,便也由此而來了。

湖泊內的水並非死水,而是取自流經並貫穿整個皇宮的涇河,于御花園處引流而入,並在宮門護城河里交匯融合。

此刻,就在離顧惜若最近的棧橋下,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正揮舞著小手,在水里不停的撲騰著,尖叫著,兩雙亮晶晶的眼楮里染滿了恐懼,卻都一致看向顧惜若所在的方向,小臉上盡是一片張皇之色。

變故發生得如此突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聲淒厲的嘶吼聲便響徹雲霄,「我的孩兒……快來人啊,快救救我的孩兒啊……」

喧嘩聲,驟然炸起。

一群衣著華麗的女人紛紛從四面八方匯聚起來,衣裙逶迤拖地,脂粉味兒盡數漂浮于黃昏暖風之中,腳步凌亂紛雜,尖叫痛哭聲也此起彼伏,生生將前一刻御花園里恬靜柔美的氣氛霎時打破,端的好——混亂驚惶。

顧惜若見狀,無辜的眨了眨眼,黑沉的臉色有了些許好轉。

只是為了不讓旁人看到她的異樣,從而誤以為她在幸災樂禍,倒也走近了些,目不轉楮的盯著那兩個小孩子,臉上卻做出一副緊張擔憂的神情。

此時,兩名侍衛已經將落水的孩子救了上來,待攀爬上棧橋並使其吐出了喝入的湖水後,原先那叫得撕心裂肺的夫人便猛地奪過那兩個驚魂未定的小人兒,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他們嵌入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許是發現得及時,那兩個小孩兒並沒有遭遇什麼更為凶險的變故。

只是,那兩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兒上仍舊是驚魂未定,小小的眼楮睜得大大的,連眨都不會眨了,直接以一種十分恐懼的眼神盯著虛空,顯然是沒從方才的巨大意外中回過神來。

「王少夫人,這兩個孩子已經被救上來了,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只是這渾身上下的衣裳都濕透了,你看,是否先帶著他們去換一下?本宮已經讓人請來了御醫,待會兒再讓御醫看看吧。小孩子,可千萬耽擱不得啊!」

一道溫柔中帶著些許綿軟的聲音打破了此刻尷尬的氣氛。

顧惜若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卻見一女子正婷婷玉立著,于諸多衣著華麗的小姐命婦中月兌穎而出,頗有些眾星捧月之感。

且看她一襲淡綠色華麗宮裝,外披白色紗衣,手挽屺羅翠軟紗,逶迤拖曳于地。頭綰繁復的發髻,額前垂著一枚小小的紅色寶石,點綴得恰到好處。風髻霧鬢里斜插一支鏤空飛鳳金步搖,隨著她說話的動作,在空氣里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顧惜若微微眯起雙眼,眼神在掠過她一身華麗的裝扮後,便落在了那張臉上,卻見那巴掌大的嬌媚臉蛋上如水墨畫般勾勒出一雙丹鳳眼,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自有一股風流別致。

許是穿著這身淺綠色宮裝的緣故,倒是將眸光流轉里的嫵媚風情壓下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格外雍容柔美。

乍一看去,這人該是蒼帝後宮諸多女人里的一個。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個?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遺憾起來。

入宮前,段天諶曾經跟她說過,讓她帶青雲入宮,陪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最後硬是被她以麻煩多事為由,搪塞了過去。

不然,以青雲的本事和段天諶的腦袋,肯定會幫她把那些人的底細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柔妃娘娘居然能夠代替皇後娘娘主持此次的宮宴,可真是得蒙聖寵啊!」耳旁忽然傳來一道感慨聲。

顧惜若心中一動,隨即轉頭看去,卻見蘇紫煙正側對著她,姣好的側面弧度勾勒出一彎柔美的弧線,像是夏夜天幕里懸掛林梢的月牙兒,令人見之心情平靜安寧。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蘇紫煙緩緩轉過頭來,笑意盈盈的看著她,柔聲道︰「六嫂,您怎麼了?為何要這麼看著紫煙?」

「沒什麼。」顧惜若搖了搖頭,眸光里快速劃過一絲亮光,眼前交相輝映的燈光映入明亮的眼瞳里,教人看不真切她眼底流淌的情緒,「七弟妹似乎很了解柔妃娘娘?」

疑問的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肯定,暗想著,蘇紫煙此舉,無非是及時的解答了方才她心里的疑惑。只是,柔妃是誰,她從來都沒去關注,如今也只是知道一個名字而已。

蘇紫煙本身就是個極其聰慧的人,只是每次表現出來的形象都過于柔弱,以至于顧惜若對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白蓮花。

可這朵白蓮花顯然也是不容小覷的,是以,在听到顧惜若那句話時,唇角微微勾起,螓首微垂著,怯怯弱弱回道︰「六嫂說笑了。柔妃娘娘身份尊貴,氣質高雅,‘了解’二字,那是萬萬不敢當的。只是,紫煙卻是極為佩服柔妃娘娘的。」

顧惜若為她這陡然一轉的話鋒微微詫異,散漫的眼神頓時定在了蘇紫煙的臉上,眉梢微挑,似是對她口中的「佩服」很是好奇。

蘇紫煙見狀,眼里劃過一抹得色,再說起來就顯得輕松了些許,「六嫂鮮少入宮,可能對柔妃了解不多。之前,紫煙入宮給母後請安時,卻是經常看到的。據聞,柔妃娘娘曾經以舞為生,在一次宮宴上月兌穎而出,得到了父皇的關注,自此,榮耀無限。」

顧惜若微微低下頭,細細品味著蘇紫煙的每一個字。

片刻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欺身上前,扣住蘇紫煙的雙肩,饒有興味道︰「真是看不出來,七弟妹對柔妃娘娘的佩服到了如此深刻的境界。」

柔妃以舞為生,在這偌大宮廷里,能夠爬到現在的位置上,也算是足夠有本事。

只是,按理來說,像蘇紫煙這般長于深閨的千金大小姐,對這種出身的人不是應該很不屑一顧的嗎?

為何在方才的敘說里,她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不屑和嘲諷?

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蘇紫煙聞之明顯一怔,不自覺的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很快就直接無視掉她話里若有似無的嘲諷,語帶嫣然的反問道︰「六嫂這麼說,難道對柔妃娘娘……還有別的看法?」

顧惜若心中一動,細細審視著她。

待發現從那張臉上尋找不出絲毫端倪時,才輕輕松松的放開手,攏了攏袖子,轉而看向前方擁擠的人群,暗自尋思著蘇紫煙說上這番話的用意。

她對蘇紫煙的態度算不上和善,也沒指望對方是出于一片好心。

只是,聯想起那次大街上,正是因為身側這人及時阻止住了她,才沒有在听到與段天諶一模一樣的聲音時失去理智和分寸。

這其中的用意,便顯得格外格外意味深長了。

看來,她這個七弟妹,也很有意思啊!

蘇紫煙頓覺雙肩一松,整個人便月兌離了顧惜若的掌控,渾身上下瞬間自由了。

不得不說,她這個六嫂,也實在是夠怖人的。

倒不是說她氣息森寒冷冽,而是那雙眼楮太過于明亮,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

一旦被那眼珠子盯上,輕則後頸發涼寒氣上竄,重則心虛閃躲,毛骨悚然。

顧惜若靜听著身側那長長吁出的氣息,眸光閃了閃,冷不防前方傳來一道尖銳的哭聲,心神頓時一凜,抬眸就往前方的棧橋上看去。

卻見原先那兩個小孩子已經離開了那位夫人的懷抱,此刻正對著她所在的方向嚎啕大哭著,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蛋上掛滿了淚痕,白白女敕女敕的手指也一致指向她。

當看到她轉頭看過去的動作時,小小的身子齊齊往那夫人懷里縮去,似乎很害怕她。

顧惜若皺了皺眉,想到方才柔妃喚那夫人作「王少夫人」,又看看那一身光鮮華麗的裝扮,再想到當初青雲拿給她的各類「官家府邸資料」,瞬間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若她所記不差,柳朔存的妻子王氏,便是當朝太尉王庭羌的女兒。

據說,王庭羌的妻子身體本就孱弱,在生下王氏之後,沒幾年就去世了。身後只留下了一子一女,分別是當今戶部侍郎王茂良和嫁為人妻的王氏。

之後王庭羌沒續弦,也不扶正妻,府里的中饋也僅由一名姨娘把持著,一直到王茂良成了家,王少夫人,也即林氏,才將掌家之權接了過來。

而此刻縮在林氏懷里的這對雙生子,便是被王庭羌放在手掌心的孫子孫女兒了。

提及這對雙生子,顧惜若腦中忽然閃現出一幅畫面——

觥籌交錯的宴席上,在眾人沒注意的角落里,兩顆小腦袋一前一後的挪動著,最後湊在了一張椅子上,四只小手從懷里掏出一片片碎瓷片,小心翼翼的灑在了那張椅子上。

後來,有人連看都沒看,就一坐上了那張椅子,臀部被碎瓷片扎到,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猛地彈跳起來,腳步踉蹌的往宴席外奔去。

那個人,便是——本尊。

而那兩顆小腦袋,不就是這對落水大哭的雙生子嗎?

她記得,當時本尊臀部被碎瓷片扎到了後,有好一陣子都躺在了床上。

待傷口完全愈合後,才追究起此事的來龍去脈,最後查到是這對雙生子在暗中搞的鬼。于是,二話不說就帶人找上了太尉府,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王庭羌向來溺愛這對雙生子,這才養成了他們無法無天鬧騰搗亂的性子。可在看到本尊擺出的陣仗時,自然也不舍得看他們受委屈,便與本尊理論起來。

奈何,那時候本尊根本就不想與他多廢話,直接大手一揮,就讓跟在身後的將軍府士兵沖上去,想要把那兩個小人兒給搶到手里。

王庭羌身為一朝太尉,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幾乎叫上了太尉府所有的護衛,兩方人馬頓時僵持了起來。

最後,本尊從隨身荷包里揪出了提前捉好的幾只毛毛蟲,趁著人群混亂的時候,將所有的毛毛蟲塞到了那對囂張雙生子的衣領袖口和前襟上,隨之便帶著人光榮的離開。

後來,王庭羌派人請了宮中的御醫前去醫治,說是什麼小孩兒的特殊體質,好久之後才把毛毛蟲帶起的瘙癢紅疹給消去。

自此之後,這對雙生子就很怕她。

偶爾一次見到她,除了嚎啕大哭,還是嚎啕大哭。

像今日這般激烈得堪稱異常的舉動,還是——頭一次!

眾人看到他們大眼瞪小眼的模樣,似乎也記起了這一茬子事情,看著顧惜若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難言的異樣意味。

「諶王妃來得可真是湊巧啊,這一來,太尉府的孫小姐孫少爺就掉入水里了。」一片寂靜中,柳妍菁看著顧惜若那靈動出塵的裝扮,眼里劃過一絲陰毒,刻意拔高了聲音說道。

顧惜若冷嗤了下,明亮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妝容精致的柳妍菁,兩指忽然摩挲起下巴,嘴角噙著玩味的狐狸笑意,如看小丑般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這個女人,被她狠狠的修理了一頓,居然還不懂得避開她的鋒芒,學會收斂一些,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柳朔存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白痴的女兒?

「柳小姐有這閑工夫,來關心本妃來得湊不湊巧,不妨花多點心思去關心下你的表弟表妹吧。雖說夏夜風暖,卻還是需要格外注意的。」

她別過臉,輕笑了聲,忽而後退了一步,雙臂環胸,懶懶的靠在了蘇紫煙的身上,直把蘇紫煙驚得瞠目結舌,盈盈弱弱的嬌軀也跟著僵硬了起來,眼里似是有淚花在打轉,又氣又惱的,卻又不敢隨便動來動去。

在場的諸多命婦小姐,均是五品以上官員的家眷,恰逢如此盛宴,誰不是挖空心思想要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出來,哪里見過這般堪稱粗俗的舉動?

有些人沒見識過顧惜若「另類」的言行舉止,乍一看到這種情況,眼里瞬間盛滿了嫌惡。

只是礙于對方的身份,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只冷冷看了看,不是別開臉看向別處的風景,就是低下頭與身旁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而其他人倒是有些見怪不怪,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只是眼神在掠過被迫撐起顧惜若的蘇紫煙時,悄悄的劃過一抹同情。

顧惜若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不斷掙扎的蘇紫煙,那動作,就像是安慰座下的馬匹一樣,十足十的自然隨和。

蘇紫煙眼中含著淚水,心頭驀地覺得無比屈辱,哽咽著低聲道︰「六嫂,你……你別欺人太甚了!」

顧惜若似乎沒听清楚她的話,偏頭瞟了她一眼,動作輕佻的拭掉她臉上滑落下來的淚珠,附耳說了幾句,卻見她眸子猛地睜開,不敢置信的瞪向顧惜若,竟連掙扎的動作都忘記了。

「七弟妹,好好站著啊!你身子不好,急需加強鍛煉。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應該不會怨我怪我吧?」顧惜若拍了拍她的雙頰,微涼的小手輕觸在細膩光滑的肌膚上,發出不大不小的清脆聲響。

蘇紫煙霍然回神,剪水雙瞳里劃過一絲驚慌,很快就擠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忙不迭的點頭道︰「六嫂說得是哪兒的話?能得您的照拂,紫煙深感榮幸!」

她握了握拳,長長的指甲嵌入白皙的掌心里,滋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疼痛,細細麻麻的,像是被螞蟻啃噬般,一遍一遍刺激著她的神經。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那件事兒做得足夠隱秘,可方才顧惜若湊在她耳邊說起的那句話「你要那些畫做什麼」,卻讓她打心底里起了個寒顫。

顧惜若是怎麼知道的?究竟知道了多少?

「啊……」正這麼想著,她頓覺肩膀一沉,驚慌的抬頭一看,卻見顧惜若整個身子都毫無形象的倚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甚至有種錯覺,一旦她不撐起來,十有**會被顧惜若壓到地上。

想到方才的驚懼,她憤恨的咬牙,認命的抬起雙手撐住那具不斷傾斜的軀體。

顧惜若斜睨了下她,眼里閃過一絲陰霾,隨即抬頭看向前方的棧橋中,一一掠過那些神色各異的女人,不經意間卻撞入了一雙嫵媚的眸子里。

她挑了挑眉,與那雙眸子的主人——柔妃對視了會兒,並沒有從中發現任何類似于嫌惡的眼色,邊暗嘆著這是個不簡單的主兒,邊眉目含笑的朝她頷首。

柔妃見狀,神色微微詫異,又不著痕跡的審視了她一圈,才小心謹慎的收回視線,看向被王少夫人攬在懷里的雙生子,精致的柳眉微微皺起。

許是夏日暑氣未散的緣故,那對雙生子即便在水里撲騰了下,臉色倒也沒有十分難看,除去一開始的驚魂甫定和面對顧惜若時的害怕瑟縮,倒也逐漸恢復了常態。

御醫早就來到了御花園,此刻正在給他二人檢查身體,不多時,便見他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起身朝著柔妃、王氏和林氏分別拱了拱手,這才====完整章節請到0o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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