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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離看也不看秦蓉蓉一眼,毅然地朝著湖泊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衛哥哥,你等等蓉蓉。」秦蓉蓉嬌喘噓噓,邁著蓮花碎步,努力想追趕上他。

衛離驟然停住身形,緩緩轉過身來。

淡淡地月光下,他一襲白衣勝雪,長身玉立,平靜無波的望著她︰「秦姑娘請回,莊姑娘的事,衛某自會處理。」

咬了咬紅唇,秦蓉蓉囁嚅道︰「可我擔心表姐,不親眼看到她平安無事,我坐立難安。」

衛離忽然勾唇一笑,眸光流轉,冷意渲染開來︰「那好,秦姑娘先請。」

秦蓉蓉被他笑臉吸引,神情便有些恍惚,喃喃地道︰「什麼?」

衛離笑的雲淡風輕,姿態閑適,高貴出塵︰「這半夜三更,衛離可不敢壞秦姑娘的名聲,所以,秦姑娘先去找莊姑娘吧。」

「……」秦蓉蓉。

……

陳夫人回到自己的廂房,發覺大女兒還未回房,正和丫鬟們做針線活,不由奇道︰「妹妹們都睡下了,你為何不早點歇息?」

陳芳怡放下繡花繃子,起身為陳夫人親手斟了一盅熱茶,嬌嗔道︰「娘這麼久不回房,女兒想知道娘和衛姨都說了哪些體己話,竟說到這麼晚。」

陳夫人接過茶盅,直接坐到床榻上︰「說來話長,你小姑娘家家的,操心這些做什麼?只管學好你的規矩,做好你女兒家份內的事。」

「娘。」陳芳怡噘著嘴道︰「女兒不小了,廣陵像我這麼大的姑娘,大多……」

陳夫人若有所思的抬眼,端詳著女兒幽怨的臉,嘆了一口氣︰「這孩子,莫非是怪娘沒有早些為你定下親事?」

芳怡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哪有?只是娘什麼話也不告訴女兒,女兒心里沒底。」

陳夫人語重心長地道︰「芳怡,你是你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難道還會害你不成?這親定早了,也不一定好。早幾年,你爹是想給你說一門親,若非娘攔著,指不定你早嫁了。」

「但你想過沒有,前幾年,你爹還沒做到知府,那時節訂親,你以為會有多好的婆家在等著你?能嫁的風風光光嗎?」

陳夫人話糙理不糙,雖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但婚姻之事,歷來講究門當戶對,所謂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誰想高攀,或誰肯低就,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陳芳怡也知道母親說的有理,然而,此時她並不關心這些。

見娘把話題越扯越遠,她急道︰「娘,您怎麼老扯著前事不放?您只說您是不是給衛大哥做媒了?」

陳夫人臉色一變,把茶盅往床頭櫃上重重一頓,恨恨地道︰「又是你表姨告訴你的?敢明兒我非撕攔她的嘴不可!一個婦道人家,見天就知道瞎咋呼,听風就是雨!」

娘這態度說明了一切!陳芳怡霎時氣紅了眼,尖聲嚷道︰「您自個兒子女兒一大堆,都還在瓢把上甩來甩去,您倒好,咸吃蘿卜淡操心,管起旁人的閑事來了!」

她听得娘給衛大哥說媒去了,在這里如坐針氈,惴惴不安了半日,就怕衛姨真的同意了。

但是,母親的行為同樣使她大為光火,是她表達不清,還是母辛的耳朵有問題?她不止一次的向母親表示,她理想中的如意郎君,正是衛大哥這種人,而母親和父親對于她想嫁給衛離,也是喜聞樂見的。

母親為何又變了卦?為何要罔顧她的意願,替別人去牽這個頭?陳芳怡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只覺得被親人背叛了。

她垂頭抹淚,賭氣跑到桌邊,一把將繡花棚子狠狠砸在地上,並重重的踩了兩腳。丫鬟們見母女倆個鬧僵了,一時勸這個,又勸那個,忙得不可開交。

陳夫人受到女兒的指責,又是震驚,又是心虛,眼神閃閃躲躲,還未想好說辭,一眼瞅到表妹的腦袋在門邊伸伸縮縮,心里的火氣頓時拱了一房子高,厲聲喝道︰「你還有臉在那里偷看,有本事你給我滾進來!」

呂夫人踅踅模模地「滾」進來,縮著頸子,期期艾艾地道︰「表姐,芳怡,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吧,佛門重地,讓人听到了笑話不說,也失了體面。」

「……你,你倒來編排我了!」陳夫人被她氣了個倒仰,伸手指著她「你」了半天,才叱道︰「你那張嘴一天到晚東拱西拱,就不能說點人話嗎?平日,你愛說啥說啥,我也懶得理你,你倒好,跑來你佷女面前嚼蛆!是打量著我不敢拿你怎麼樣嗎?」

被表姐當著下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責罵,呂夫人臉色漲的通紅,有心想說幾句,卻又怕得罪表姐——她嫁的不如陳夫人,夫家只是廣陵的富商,依仗表姐夫的地方多了去了。

陳夫人罵完表妹,見女兒還在抹淚,愈發怒不可遏,手一伸,便將茶盅掃到地上。啪啪幾聲脆響,茶盅摔了個粉碎。

屋內靜了下來,針落可聞,眾人皆一臉驚懼地望著陳夫人。

陳夫人喘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火氣,對著陳芳怡道︰「娘交個實底給你,並非娘不成全你,而是這次想和衛家攀親的人,來頭太大,你爹的前程,全攥在人家的手心里,人家想碾死我們,就跟碾死螞蟻一樣!」

陳芳怡臉色變得煞白,腿一軟,若非丫鬟及時扶住,只怕就癱軟在地上了。

呂夫人不改其八卦本性,不怕死地問︰「表姐,哪府哪家,這麼厲害?」

「滾——」暴怒的陳夫人當場賞她一個竹枕。

……

「翠兒。」莊靜雅在踏上石樁之前,反復交待丫鬟︰「你就在岸邊放風,若是衛大哥來了,不必出聲,只需將手上這個紅燈籠點上即可。」

翠兒點點頭︰「婢子明白,小姐當心點。」

馬婆子穩穩踏在石樁上,一手提著燈籠,一手去拉莊靜雅,催促道︰「莊小姐快點吧,若是少莊主來了,您還在這磨嘰,他那麼精明的人,瞧出端倪來便不好了。」

莊靜雅提著燈籠站在木板上,將另一只手遞給馬婆子,戰戰兢兢地踏上石樁,強自鎮定道︰「馬婆子,你可要小心點,若是讓本小姐掉到水里,仔細你的狗命!」

「老奴省得。」馬婆子腆著臉陪著笑︰「莊小姐只管放心。」

夜風拂蕩,燭火忽明忽暗,兩人踏著石樁,往矗立在湖中央的佛像而去。

翠兒吹熄了手里的燈籠,有些擔心的注視著湖面。

忽然,一只手從她身後伸出,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湖中,莊靜雅膽戰心驚,走一段便要歇上一段,時爾說小腿抽筋,時而腳疼,理由層出不窮,馬婆子耐心的哄著,騙著,嘴巴都講得起火了,好不容易才抵達高大的佛像。

莊靜雅松了一口氣,感覺到衣服都被汗水沁濕了,踩到佛像落腳的石基上,對馬婆子道︰「你先回去,尋個機會,把我在這里的消息泄露給衛姨,等事成了,本小姐大大的有賞。」

馬婆子眼神閃閃爍爍,嘿嘿一笑,「不知莊小姐要賞婆子多少?」

莊靜鄙夷地看著她,冷哼一聲︰「像你這樣的粗使婆子,在衛家莊的月例,想必不足半兩,本小姐大方點,索性賞你十兩,夠多了吧!」

馬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十兩真是太少了。」

莊靜雅大怒,正要怒叱她幾句,不想馬婆子突然驚訝地道︰「莊小姐,少莊主來了。」

「真的嗎?」莊靜雅心里一喜,急忙向湖岸望去,想著,衛哥哥還是關心我的,這麼快就來找我了。

「噗 」一聲,背後一股力量襲來,莊靜雅落入冰冷的湖水中。不待她慣性浮起,一只手臂緊緊將她按入水中……

馬婆子一壁死死按著莊靜雅,一壁冷笑道︰「莊小姐,去死吧,給了機會你了,可惜你不識抬舉。」

「你也去死吧!」一道陰森森的聲音在馬婆子身邊響起,把她駭得魂飛魄散,不待她轉身,頭上就受了重重的一擊,接著,有人一腳將她踹進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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