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上接下來會直奔主題,上官盈的心仍然忍不住揪了起來。
皇上一頓之後便目光炯炯地向她望來︰「只是他的性子仍然需要好好磨礪一番。上官盈,朕曾經將睿兒托付給你,你沒有讓朕失望。今天,朕便將睿兒的一生都托付給你,希望你也不要讓朕失望。」
自己的人生大事,就這樣被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決定了。對于命運這樣的安排,上官盈心里多少有點不甘。
輕輕合上雙目,她心里卻慢慢平靜下來。
「是。」
一室安靜中,她終于拋了拋嘴角,無力地躬去羆。
「果然是個好孩子。起吧!」
皇上笑著連連點頭,突然揚聲喝道︰「福安。」
「奴才在!」
一直侯在屋子外面的福公公一掀簾子躬身走了進來,肅手立在龍案下。
「去,叫戢王過來。」
皇上溫和地吩咐,想了想,轉而又朝福公公低聲說了句什麼。
「是!」
福公公應諾後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又緩緩自書案後站了起來。上官盈心里卻跟開了鍋似的,沸騰開了。
她沒有忽略,皇上剛才對福公公說的是戢王!
那意味著,皇上甚至等不及早稻收割之後,就恢復了楚睿王爺的身份。
就在剛才,皇上還說「將他困在宮中,倒是委屈他了」,可既然恢復了楚睿的身份,又不願將他困在宮中,皇上倒底準備要如何安置楚睿。
太後對宮中事務不再有插手的權力,皇上對楚玉的監視,對楚睿身份的恢復,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難看出,皇上是有計劃地在安排這一切。
看來,宮中馬上就會風起雲涌……
在這種時候,皇上竟然還有心情替楚睿張羅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戢王來之前,朕還要再問你一句話。」
上官盈心里正百思不解,冷不丁皇上竟然在她身前站定了。語氣隱隱透著嚴厲。
她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皇上將她的退縮看在眼里,目光閃了閃,「朕知道,當初你曾經為了救賢王而去見戢王。而戢王也因為你的緣故,才願意站出來代賢王受過。如果再有下次,你還會為了賢王而讓戢王交出性命嗎?」
「不會!」
上官盈斬釘截鐵地回得干脆。
皇上步步緊逼,「為什麼?」
「我從來就沒有覺得,賢王的命要比戢王的命更金貴一點。我之所以願意去救賢王,是因為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如果早知道救他會讓戢王付出生命的代價,我絕對不會那樣做。」
上官盈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皇上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過了一會,他仍是不依不繞地追問了一句︰「你確定自己會這麼做?!」
上官盈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皇上的深意。
皇權之爭,讓這些生在天家的鳳子龍孫已經忘記了做兄弟的本分。
然而在皇上眼里,他這些兒子們兄弟鬩牆雖然在所難免,但是女人,確是絕對不可以成為他們兄弟鬩牆的理由。
無論是她對楚軒的感情,還是楚睿對她的感情,只怕皇上心里早就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了。
現在他之所以一再追問,除了有警告的意味,其中只怕還有她所不懂的內涵。
楚軒。
上官盈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了,除了現實的無奈,還有刻意地選擇性遺忘。
不管她怎麼逃避,現在卻被皇上逼著不得不去面對。
可是她心里清楚,她跟楚睿的婚事都快鐵板釘釘了,但凡她現在態度有一點點的不堅定,又或是她的語氣里有一絲絲的遲疑,皇上會怎麼做,上官盈用腳丫子也可以想像得到。
「是。」
上官盈緩緩伏去,「上官盈從小居于鄉野,對于皇室,自有一股敬畏,所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出入其中。就算今日承蒙聖恩,得以于戢王百年相守,從此以後上官盈心里眼里,也就只會裝著戢王,敬著賢王。上官盈不是糊涂的人,孰親孰疏還是分得清楚。」
皇上一愕,像是沒有想到上官盈會如此直接。
「起吧。」
少頃,他眸子轉柔,語氣也跟著溫和了許多。
上官盈如履薄冰地起了身,還沒站穩,福公公卻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輕聲稟道︰「皇上,賢王與戢王已在庭外恭候多時,現在是否要召見兩位王爺。」
皇上點頭,「都進來吧。」
「是。」
「是。」
隨著門外熟悉的聲音同時響起,上官盈騰地抬頭望向皇上。幾乎是立刻的,皇上背後的深意,那些她原本想不明白的內涵,隨著楚軒跟楚睿一掀簾子踏入屋內,她立刻便回味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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