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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速之客

說起馮準的寶貝兒子馮里,那絕對是他心頭上的一根刺兒!

馮準同自家夫人成親二十多載,都一無所出,本以為這一生都沒有抱孩子的希望了,可是在他五十四歲時,卻意外才老來得子!馮準對馮里的寵愛程度,由此可見一斑,而馮準對馮里最大的期望,那便是他能有朝一日馳騁沙場,做一名響當當的熱血男兒!

原本,半年多以前戈壁灘結束後,他就計劃著,將剛年滿十七歲的馮準送往邊關軍營,歷練歷練……可是沒想到……

他的寶貝疙瘩竟對班師回朝的烈如火一見鐘情、再見情深、三見成痴了!竟光明正大地對烈如火表達愛意,鬧得焱城中人,無人不曉!

之後,烈如火出了事兒,馮里也整天要死要活的,馮準更直接打消了他將其送往軍營的念頭……

這一次烈如火回城,他可是苦苦瞞著,不然若自家那位小祖宗知道了,可指不定會做出什麼家門不幸的事兒!

一想到這里,馮準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烈如火一雙漆黑的眸子瞧著馮準︰「馮老將軍是吧?」她對馮準並無記憶,基本信息都是從千雪那兒听得,听聞這馮準在烈焰皇朝誰的帳也不買,還曾經因為兩次頂撞先皇被罰面壁思過,朝廷之上難得的性情中人。

馮準壓下思緒,朝著烈如火看去,眼前的他比幾月前明顯清瘦了一些,可那一席白衣卻將他襯得風骨傲然,那再不是如曾經的肅然冷厲,而是裝載著一團濃烈火焰的溫和儒雅,那眼角眉梢,更隱約透出他的霸道瀟灑。

眼前這個人,像是從骨子里經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蛻變。

眼神微微恍惚︰「烈……烈如火?」

烈如火低低一笑︰「果真是馮老將軍,本王早就听說,在這烈焰,敢直呼本王名字的,可沒幾個……」她頓了頓,「不過,老將軍倒是合本王的胃口!」

不知怎麼的,烈如火的話卻讓馮準生出一種莫名的高興來,有一瞬間他覺得,以往至今,他所听過的贊美,似都比不過這一句話!

馮準也忍不住笑了,卻瞧見面前多了一只白玉般的手掌。

烈如火的聲音同時響起︰「馮老,上來坐坐。」

他伸手,他的手蒼老干枯,同她的手一握,一瞬間,他突然生出一份惺惺相惜之情。都是曾浴血奮戰過的軍人,他們之間,其實存在許多共同特點!

忍不住道︰「烈如火,你這失了憶,性格可可愛多了。說真的,如果老夫生的是一個女兒,我定然不會阻止他嫁給你……」

烈如火低低笑了笑,顯然對烈如火染上的爛花男草們也略有所聞,她慢慢放下簾子,讓視野一點點被縮小。

視野里,兩人正從遠處快步走來,一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虎背熊腰,穿著一身黑色勁裝,一張平凡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可那雙眼楮卻時不時的精光流動。

而另一人,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他著一身邊角繡著精致金色花紋的棕色長衫著身,閑得豪華貴氣,一手放于身前,一手負于背後,雖是疾步,卻還是閑得儒雅偏偏,不過那雙已顯蒼老之態的雙眼卻閑得極為幽暗。

這二人,頭一個,是典型的武將打扮,後一個,處處都透著于朝廷上周旋多年的權臣之氣。

當然,那第一個武將,明顯也擅權計。

不用說,這二人應當便是韓放和馮準,也只有手握重兵的他們,能趕到這般及時。

烈如火冷冷一笑,手一收,簾子完全落下,遮擋了她全部的視線。

——「回府!」

**

焱城內的道路比起豐城寬了近一倍,因馮準提前做了準備,所以道路早已被清空,絲毫不會阻擋烈焰狂軍的前進。

邁入這里,即便隔著一層布簾,烈如火也能清晰感覺到,焱城人民和豐城人民對自己感覺的截然不同。

在豐城,烈如火三個字象征的便是神話、旨意、主宰!

而在這里,焱城人民對烈如火的感情卻有極大的差異,有崇拜、有敬重、有嘆息、有迷戀、有憎惡……

烈如火收回意念,忍不住模了模鼻子,落差感吶……

她這副訕訕的表情,馮準哪里瞧不出來,忍不住嗤了一聲,然後語重心長地道︰「烈如火,老夫想你定然也知道了你……有好男色這一愛好。依老夫看,既然你也失憶了,便重新認識感情、走向光明大道可好?」

迎著這位可愛老將軍閃閃發亮的眼神,烈如火無情地掐碎了他的美夢——

「馮老將軍,本王絕不會好。這一生——只選男人!」

「噗——」馮準听到了自己內心噴血的聲音。

而在馬車之外,華听吟平靜的臉上忍不住綻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一瞬之間,風華盡顯,迷剎人眼。

想來,這一位在焱城雖然有美名在外、卻低調過頭的右相,已經以一笑收攏了不少人心吧?

含笑的同時,一雙漆黑明澈的眼,直直朝著某處看去。

那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一座建築,遙遙看著,四個瓖著無數顆刻著若星辰般閃亮寶石的圓形柱子極為扎眼。

這,正是太史府內的觀星台。

盯視良久,華听吟才慢慢收回目光,輕輕轉眸看著自己拿著韁繩的手背,漆黑的眸中,多了幾分凌厲之色!

**

太史府,觀星台上。

高高的觀星台四周都墜著一層白色的薄紗,有風吹來,薄紗徐徐飄動,隱約露出邊角處一個偉岸的身影,隱約可以看到是一名男子。

男子著一襲黑衫,黑衫上未有絲毫點綴,他的頭上,帶著一個大大的斗笠,斗笠四周有黑色薄紗。

黑色薄紗中,隱約可見他硬朗堅毅的面容。尤其是那一雙如寒星般的眸子,極引人注目。

等烈焰狂軍的隊伍全部隱入一處轉角,他才慢慢從拐角處走出來,朝著方才目光投來的方向看去,此時此刻雖無一人,他的手還是忍不住用力捏成了拳頭!

你竟然能察覺到我的存在?華听吟!你究竟是何身份!隱藏在這焱城內十五年,毫未表露分毫,目的是什麼?!

——而,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我都決計不會讓你傷害他!

下一刻,身形一閃,竟瞬間消失不見!只有觀星台一側的薄紗飄飛了起來!

觀星台之下,有幾名家丁正在清掃落葉抬起頭朝著觀星台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後又埋頭打掃,竟然無一人感受到方才這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

馬車內,烈如火此時此刻正好沉沉開口︰「馮老,你願助本王一臂之力麼?!」

她漆黑的眸子直視著他,漆黑無底,可馮準卻瞧清楚了里頭盛放的火焰,那是一種激情,一種熱烈,一種騰騰的殺氣!

仿佛瞬間將他帶入了那個刀槍劍戟、金戈鐵馬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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