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兩輩子都沒跑這麼快過!穿過村莊一頭扎進自家大門,立即把門關上!
然後才倚著家門喘粗氣。(鳳舞文學網)
湯米好像還在後面追了會兒,但很快被他老爹逮住,然後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凱瑟琳拍拍胸口,試圖讓火辣辣的氣管不那麼難受,艱難地走到大床邊,躺下。
恍如隔世啊!
母親還沒回來,看來她跟湯米周旋的時間實際並不長。凱瑟琳抹掉滿腦門的汗,才想起來窩棚的門板還裂成兩半躺在地上呢。
要怎麼解釋呢?
家門突然被推開。
凱瑟琳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母親推門進來,上下打量凱瑟琳兩眼,那意思顯然是說︰你撞鬼了麼?
「怎麼才回來,去哪兒了?」母親之前回來過一趟,發現家里一個人沒有。本以為凱瑟琳只是臨時有點什麼事,卻怎麼等也不見女兒的影子,這才出去找她。
凱瑟琳的第一反應,是撲進母親的懷里,把剛才經歷的危險全都倒給母親听。
然而她看見母親的臉,那張冰雪洗過的臉,本要邁出的腳步卻僵在了原地。
說了……也沒用吧。
說不定,反而還會嫌我敗壞了家風,丟了父親的臉。要是他們讓我必須嫁給湯米怎麼辦?
于是凱瑟琳笑了笑︰「沒什麼,我……去找羅賓玩了會兒。」
「……是嗎?」
母親不置可否地回應,掃了眼凱瑟琳不自覺地在圍裙上蹭的手。但她確實什麼也沒問,只是坐下來招呼女兒繼續干活兒。
凱瑟琳熟練但機械地轉動著紡紗錘。父親和母親不打算告訴了,珍妮太小,容易出亂子,亨利不作考慮,而馬修大哥雖然心里應該向著自己,但行事古板為人木訥,從他那里應該得不到什麼有用的建議。于是凱瑟琳只有壓抑住傾訴的,讓這件事過去。
傍晚工匠們收工後不久,有工匠找上門請管家過去一趟,說窩棚的大門壞了,好在里頭的東西並沒有少。父親跟馬修過去看過後,找人當場找人修好了斷裂的門軸。
凱瑟琳忐忑地等父親回來,見他語氣輕松,這才放了心。
算啦,算啦,凱瑟琳勸自己。讓這事過去吧。雖然被嚇到了,好歹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她已經不是從前的王嘉莉了。從今往後,她有父母,卻再無庇護的港灣。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但是解手回來,她發現氣氛不太對。
「凱瑟琳,你過來。」母親朝女兒招手,然後指了一下對面的箱子,「坐那上面。」
這……是要開批斗會嗎?
凱瑟琳也不敢說個不字,只得走到母親指定的座位前,小心翼翼地坐在箱子的邊緣。
在她面前,從左到右,亨利、父親、母親、馬修、珍妮還有好迪克呈扇形分部,把她包圍在火力交叉點。阿爾法大叔及其家人邀請神父與之共進晚餐,然後就把他留那兒了。
凱瑟琳又把往前挪挪。
母親首先發問︰「你今天到底去哪兒了。」
「我……」凱瑟琳張口便沒了下文。
看這意思,父母應該已經問過羅賓家人了,她就算編得再天花亂墜他們也不會相信的。更何況她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撒這個謊。
「傍晚時去窩棚看過,窩棚的門是被人從室內大力撞開的。」父親說,「並且在稻草上發現了類似嘔吐物的物質。另外,有村民反映,看見你跟本地派的安迪一起往河邊去。」
父親停了下來,示意凱瑟琳用解釋接下他的話。
如果不是當事人,凱瑟琳或許會由衷地贊嘆︰原來福爾摩斯的鼻祖在這里嗎?可凱瑟琳現在只能低頭不語,雙手跟雙腳緊緊地並攏,在箱子上不安地挪動。
油脂燈的火苗乖張地跳動,讓所有人的影子都在牆上跳詭異的舞。
以前在念初高中的時候,凱瑟琳一直遵紀守法,成績也不錯。所以偶爾做出點需要被耳提面命的事來,只要做出一副承認錯誤的乖樣子來,老師訓夠了都會放了她。
這次也一定跟以前一樣。她不想回答,她不能回答。因為要睡覺,頭巾已經取下來了,金黃的卷發正好可以遮住她的眼楮。這樣她就能做一只鴕鳥,把腦袋插進沙子里,坐等獅子離開。
可惜,事與願違。連煎熬不已的凱瑟琳都知道沒過多久,母親再一次發話了。
「我們已經問過安迪了。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說實話麼?」
他們已經問過那個把她引過去的姑娘了。那他們得到了怎樣的答案?凱瑟琳跟湯米同處一室?而且湯米沒穿褲子,凱瑟琳則被打暈了?
珍妮坐不住了︰「姐姐,你就告訴我們吧!讓爸爸媽媽去懲罰那些壞人!」
父母照例朝小女兒丟了眼刀。珍妮訕訕地縮回去。
凱瑟琳嘴里發苦。再堅持也沒有意義了。她接受了命運,把安迪騙她到窩棚區,到最後逃走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邊。
在她說完之後,穆勒家陷入沉默。凱瑟琳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會講故事的人。但這段話又干巴又磕絆,連她自己都听不下去,更別提打動父母了。
大哥霍然站起!
他的臉因憤怒失去血色,四處找了找看好一把斧頭抄起便要出門!
「馬修,回來!」父親斷喝。
大哥停在屋子中央。還是要去。
「我讓你回來!」父親起身怒吼。哥哥這才不情願地回到原先坐的地方,斧頭被撇到一邊兒。
「爸爸!姐姐被欺負成這樣,咱們難道還能不管嗎?!」珍妮頂風抗議。
出乎凱瑟琳意料,父親並沒有斥責珍妮,而是也坐了回去,眉頭深鎖,胸腔起伏。
忽然,父親捏緊拳頭砸向身旁的木箱,咬牙道︰「真是不知好歹。看來我一直容忍他的苦心,還真是喂狗了。」
「親愛的。」母親將手輕輕地放在父親的膝頭,「沒必要為蠢貨動怒。現在的燃眉之急,凱瑟琳的事必須要妥善解決。咱家的女兒雖然是受害者,可別人的嘴巴不會這麼說。換做旁人也許就罷了,但是她……」母親瞟了一眼呆掉了的凱瑟琳,「這輩子就完了。」
凱瑟琳以為父親會沒好氣兒地接一句「那你說該怎麼辦。」但現實卻是父親按住母親的手。
「你……要去麼?」他抓住母親的手,「要去就快去。最遲明天早晨,他們一定會跑回留尼城。你也小心一點。」
凱瑟琳從未見過母親這樣微笑過。
笑意淺淡,為眼中的鋒芒披上偽裝。一股寒氣順著凱瑟琳的脊椎沖向顱頂,讓她呆呆地看著母親優雅地起身,然後端莊地攏手于身前,向父親微微致意。
「馬修,還有凱瑟琳,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