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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 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六十一章 紅血

眼看著就到了前院,風驟起,卷著細碎冰碴蒙住了我的雙眼。不由自主地輕勒韁繩,讓黑曜放慢速度,松開一只手去揉了揉眼楮。

「小心!」

來不及听是誰低喝,我還沒放下揉眼楮的手,恍惚地看見風雪裹著一道寒光向我襲來。下意識地偏身一躲,松了馬鐙滾落在地上。

所幸地下有了層雪,摔得不是十分嚴重。可是仍有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左肩襲來,知道大概還是挫傷了。

心中方閃過這個念頭,那道寒光也分毫不差地緊跟著刺向摔在地上的我,轉眼就到了面前。

電光火石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見著一道模糊的黑影從寒光的後面撲上來,將那道寒光擋住。隨之那道寒光伴著一個窈窕的身形翻滾而出停在數尺之外,耳邊傳來一把痛苦申吟的女聲。

隨之趕來的清肅輕巧地將我從地上扶起,緊張道︰「有沒有受傷?」

我咬著牙忍著肩膀的疼痛,如今這個時候,就算真的受傷也不能說。于是搖搖頭,有點意外地看著面前依然背向而立的身影道︰「多謝凌管家了。」

來人正是凌雲木,看來他沒有跟著宗政澄淵一起出城。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拼命救我,讓我頗為不解。

凌雲木雙手垂落握拳,身形依然緊繃,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正掙扎著爬起的身影。冷道︰「走。」

我隨著他地目光去看那個搖晃著向我走來的身影,低低道︰「沈流丹。」

如今的沈流丹可說是非常狼狽,一頭青絲散亂無章,簪花金釵也松垮得不像樣子,身上沾滿了雪也沒有去拂,目光凶狠絕望地看著這邊,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匕首。啞聲道︰「凌雲木,你為何攔我?」

凌雲木將緊握的雙拳負在身後。冷冷道︰「現在你不能殺她。」

「不能?」沈流丹極其怪異地笑了一笑,道︰「是你告訴我家父客死異鄉,是你告訴我家父的死全是這個賤人出的主意,也是你,慫恿我要為父報仇!怎麼才一個時辰不到,你不但不讓我殺她?還如此維護?凌雲木,你且說來。這算什麼意思?」

沈流丹氣憤絕望交雜,一時間把什麼都說了出來。倒與我所想不謀而合,凌雲木是王府的管家,宗政澄淵也出于某種我不知道地原因十分信任他。很明顯沈明涵被殺之事剛剛到了王府,凌雲木告訴了沈流丹,先讓她恨我,後鼓動她來殺我。只是他既然如此想要我的命,為什麼在沈流丹動手地那一霎那又來救我呢?

凌雲木卻什麼都沒解釋。只淡淡道︰「你還不走?」

我看一眼那邊馬上就要被撞開的大門,心知這里若不是攝政王府,若是不崔斡翰還對宗政澄淵心有忌憚,就這麼幾個人哪能支撐到這個時候。

心念一轉,我整了整衣服,微微一笑。道︰「今日蒙舒王相救,他日王爺殺我之事我便不計較了。不歸這就去王宮了。」

「慢著!」凌雲木聞言身子明顯一震,緩緩回頭看我,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就連聲音也帶了幾分詭異道︰「你如何知道?」

其實我本來是不確定的,只是想到數日前大膽的猜測,又疑惑于他今日救我之舉,遂向不妨趁著混亂詐他一詐,卻沒想到居然有奇效。同時也明白了他救我的原因,不論如何。他都是皇族一員。危急時刻,怎能看著崔斡翰和朱櫻惑亂朝綱?

而且。經此一事,我更斷定我絕對不是舒王的女兒。那麼,我究竟是誰?

不過這時沒功夫想這些事,微一沉吟,我抬頭對幽韻道︰「你留下來,幫一下凌管家。」

幽韻正要反駁,見我目光閃動,瞬間明白我的意思,擔憂地看著我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即退在凌雲木一旁,脊背挺直。此刻地幽韻,就像那出了鞘的刀鋒,上了戰場的戰士。

我伸手拽過黑曜的韁繩,黑曜不愧是宗政澄淵的愛駒,我摔下馬也一直徘徊在我的身邊。重新上了馬,我居高臨下對著凌雲木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我。但是我感激你今日手下留情,宗政澄淵也會感激你。」

一撥馬頭,我指著沈流丹,道︰「不過我還是要提醒管家,這個女人不能留了。若是他**仍要殺我,只好再換一把刀了。」

這便是我將幽韻留下的原因,一是幫凌雲木處理王府中的事,二是監視凌雲木,三是務必要將沈流丹除掉,雖然我為了逼凌雲木殺她,當面揭穿了凌雲木地身份。但是,還是多一重保障比較讓人放心。

幸而清肅曾斷言凌雲木曾經武功大損,料想幽韻的武功定不會在他之下,留下幽韻,應不至于有太大危險。

凌雲木復雜地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攔下還想往前沖的沈流丹,冷冷道︰「她說的話,你沒听見麼?」

「沒听見!我當然沒听見!我憑什麼要听見?是她!她害死我父,害我被王爺記恨,害我的地位不保!害我……」

沈流丹還想在嘶吼著什麼,聲音卻一下變得啞然。熱血順著她優美的脖頸流下,流過凌雲木鋼鐵般地手指,染紅了他的衣襟。

尖尖的十指抓著凌雲木的衣服,沈流丹的身體不停地抽搐著下滑。眼神恍惚地看著我,詭異地笑著︰「正妃……是我的、只能是我……我、就算我父親死了……也是我的……我……」

凌雲木真是毫不容情,頃刻間便取了沈流丹地性命。面色不變地看著我,道︰「還不走?」

眼前飄落的雪花似乎都被染上了紅色,我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悸。提馬沖向門口,遠遠喝道︰「開門!」

家丁們正苦于拼命抵門地痛苦,耳朵一直伸了多長就等著這一句。听到我說,也不再管是不是自己主子地命令了。氣喘吁吁地往旁一躲,大門立刻隨既而開,兩隊親衛沖了進來分列爾立。

我絲毫沒有減慢速度,打馬直接沖出大門,到了門口方用力一拉韁繩,黑曜前腿高抬,嘶鳴一聲。然後穩穩地停在門口。牲畜敏感通靈,黑曜更是隨宗政澄淵上過戰場、訓練有素的戰馬,感受到周圍士兵地殺氣,它鼻息重重地喘著,一只前蹄不停地刨著地,顯得極為暴躁。

我不急著說話,只笑著看被眾兵緊密護著地崔斡翰,想是他冷不丁看見一匹黑馬沖將出來。以為是宗政澄淵呢。

直到清肅他們並排停在我身邊,我方撫著黑曜密實的鬃毛,從容笑道︰「丞相好大地陣勢。我家王爺命我出來問一聲,丞相帶這麼多人來王府,莫不是知道王爺精通兵法,想請王爺幫您練練兵?」

「笑不歸。憑你也配和本相說話?速速叫宗政澄淵出來受綁!犯下如此忤逆大罪,任他逃到天邊也跑不了!」崔斡翰得了借口,越發地猖狂起來。

我凜然笑道︰「丞相口口聲聲說王爺犯了罪,卻不知犯得是哪項罪名?煩勞丞相和不歸詳細說說,不歸好去回稟王爺。否則王爺怪罪下來,另派人來問,恐要耽誤丞相的大事啊。」

「宗政澄淵仗著身為首輔,意欲篡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今日竟然派人向皇上和太後的御膳中投毒,實屬大逆!」崔斡翰裝作听不懂我說的大事,冷冷道。

「如此說來。真是大罪。」我皺了皺眉毛。道︰「可是丞相有證據嗎?只憑丞相一張嘴就來拿人,是不是有點說不太過去呢?」

「投毒的小太監已經招認。是攝政王指使,難道還有假?」

輕輕拍下有些躁怒的黑曜的頭,我輕笑說︰「這便是丞相地不是了,既然有人證,何不帶了來?這樣空口白牙的,你叫王爺如何甘心讓丞相綁了去?」

「哼。那太監已然畏罪自盡,可是死前是太後親審,難道太後會誣陷王爺不成?」崔斡翰抬高了聲調︰「笑不歸,你別想著替你家王爺拖延時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犯了此等謀逆之罪,我諒他出不了這個城!」

我心道,我就是在替宗政澄淵拖延時間,你能耐我何?自動忽略崔斡翰的後半句,只說︰「不是說太後被下毒了嗎?怎麼依然能夠親審犯人?這可不好,太後鳳體有恙,可不能這樣辛苦,難道是我雅樂無人了嗎?」。

被抓到口風,崔斡翰冷了一張臉,狠道︰「放肆!既然你不叫宗政澄淵出來,本相也不和你客氣,來人,給我把這個刁民拿下!」

「且慢。」話已至此,也沒辦法客氣了。我冷聲道︰「丞相,您既然口口聲聲說太後中了毒,您看,我身邊正有個精于醫道之人。不論熟是熟非,不歸認為,還是太後鳳體重要。不如先讓他進宮幫皇上太後診治,確定了是什麼毒,再來查問不遲。」

「本相見你那日在宴會之上,說話倒有幾分明白,怎麼今日說起渾話!」崔斡翰一抖袍袖,道︰「你出自攝政王府,宗政澄淵下毒謀害犯上,我怎麼能讓你進宮再次加害聖上。來人,還不將她拿下!」

「我看你們誰敢!」我知他如今一心想將我拿下進府抓人,遂冷冷喝住上前的士兵,從袖中抖出一物,純金雕制,狀如伏虎,在崔斡翰面前一晃,道︰「你可認識這是什麼?」

「兵符?你如何得到的?」崔斡翰大驚道,隨既沉下臉,「你與應天葩是什麼關系?居然有她偷出的兵符?既然與她有關,料你也是謀逆之人,還不快快受死!」

「丞相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我冷聲道︰「溫大人,你說說看,我國律例,持有兵符的人有什麼權利?」

這兵符確是當日應天葩在臨死前給我的,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見她背著宗政澄淵神神秘秘地交給我,只覺或者可是將來能夠威脅他地東西收了下來。後來發現是兵符也沒做多想,因為以前看歷史,都說兵符向來一份為二,一半在將軍手中,一半在皇帝手中,只有兩塊合起來才能調動兵馬。而且,兵符失蹤了這麼久,也早該造一塊新的了。半塊在手實在沒什麼大用,只因它是純金,我才一直留在身邊。

可是後來無意中隨後問了下蘇爾,才驚訝地得知,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宗政澄淵一直以兵符之事甚大為由,不肯打造新的兵符。而在這個世界,不只在雅樂,其它五國也從來只有一塊兵符。得到兵符,便能調動全國兵馬。怪不得那時應天葩的父親有膽子密謀策反,原來是兵權在握。

而且我一直以為宗政澄淵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剛才他那一句︰「因為她給了你那個。」我才明白原來他將一切都瞧在心里,因而才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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