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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送上~二更晚上的時候~
不會真是哪個富貴人家里逃出來的小倌吧?
這麼想著,那伙計臉上就露出幾絲玩味的表情,去了方才那洗茶碗的大爺哪里幫忙,低低得說著什麼,還時不時的往這里看。(鳳舞文學網)
那少年余光里瞧見了,低低朝那男子道︰「爺,他們都往這兒看,會不會發現了什麼?」
那男子正倒了茶水在一方絲帕上擦臉,聞言看了一眼,「不會,如今我們這麼打扮成這幅樣子,怎麼會有人發現!」
這時那伙計見這男子娘們兒一般的拭臉,發出幾聲壓抑著的笑聲。
男子听了就要發怒,方站起身就被少年按住了,「爺!爺!我的二爺喲!可別再鬧出事兒嘍!」見按不住,又悄聲說了句,「爺!正事要緊!」
這胡子拉碴的男子正是本該在通州軍營里上差,不日便要歸家的厲世傲。听了這話,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伙計,重又坐了下來,嘴里道︰「……這都一下午了,怎麼還沒出來?竹影,你裝成問路的去看看。」
竹影模著肚子,一張臉哭喪著,這叫什麼事兒啊……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來這滿天飛沙子的涼州看人是怎麼私會的!
他接過帕子幫厲世傲擦臉,小聲道︰「爺,人在里頭做那檔子事,定是費工夫的很,咱們不若叫個乞兒悄悄幫您守著。咱們先去尋個客棧給您點碗面?」
厲世傲也餓了,卻堅持著不動,「不行,這事我得好好盯著,這梁守成竟然偷偷跑到西涼來只為了見個女人,我才不信。定是有什麼貓膩在里頭!」
竹影心想這梁守成從前在這做官時養了個美貌無雙的外室。京中的大婦得了信卻明言不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進京,否則就自請下堂。而這梁守成愛這外室愛到了骨子里,又不能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來,著實傷透了腦筋。只能暫時回京安撫大婦從長計議。
可這人回去了,心卻沒回去,听說每隔幾日梁大人都要與這外室鴻雁傳書互訴相思,連太後都知曉了。特意差了人問。得了實情唏噓一句,「倒是個情種子。」
梁夫人得知了這事,還當做不知道一般,默認了梁守成的小動作,卻依舊不準那女人進京,更不準梁守成去看她。可如今這女人據說要生產了,梁守成怎能放下心來?立馬接了個公派的閑差。一路上掩人耳目。馬不停蹄向這里趕。
……就是這些京城里要穿爛了的風流事,偏二爺說里頭有蹊蹺,非得跟來看,這可真是……
竹影在心里頭長長嘆氣,二爺自從有日在畫舫上瞧見了微服出游的皇上,做事就這麼不著調起來。芝麻綠豆的事也能想出個丁卯寅丑。若真是有什麼事,又怎麼會讓二爺一個閑手閑腳的世家子弟來做?分明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只是這些話竹影卻是不可能說出口的。他小聲道︰「爺,咱們原是過幾日就要回府的,如今回不去了可怎麼和夫人和大女乃女乃交代?」說著又覺得不夠分量,添了一句,「二女乃女乃在家里想必也擔心您呢!」
提起這茬,厲世傲想起和那紙片兒見的最後一面,梳著男人的發型,穿著男人的衣服,還拿花瓶幾次三番砸了自己……那副樣子比從前還討厭幾分!
于是不耐煩道︰「吵吵什麼,給我消停點兒!我自有打算!」
竹影捂著肚子面上擠出笑來,「……爺,那您餓嗎?要不先給你填飽了肚子,咱再來這守著?想來梁大人如今也在吃著呢,不會離了這宅子。」
厲世傲望了望天色,心想從那客棧也能遠遠望見這門口,便松了口,「也行,走吧。」說著就站起身來。
這時路上又飛奔來一匹駿馬,四蹄揚起一片塵土。竹影忙把帷帽給厲世傲戴上,「爺,小心著點兒,別迷了眼楮。」
茶鋪的伙計見了又發出一陣嗤笑。
京城的天色早已暗下來,不知是不是要下雨,空氣十分潮濕,感覺悶悶的。
華文熙喝下了徐嬤嬤端來的藥,看見童兒探進頭來。
「女乃女乃要睡下了,還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徐嬤嬤收了碗道。
童兒進來道︰「暖玉說要給女乃女乃做鞋,來要尺寸,又問女乃女乃喜歡什麼花樣子。」
听了暖玉的名字,徐嬤嬤立即回頭看華文熙,嘴里道︰「多大的事……這麼晚還來問。讓她回去吧。」
華文熙卻知道童兒要說的不止這一件事,叫住了童兒,「我正好想要雙湖藍色繡桃粉色梅花的鞋子,就讓她做了吧,也好看看她手藝如何。」
徐嬤嬤仔細瞧了華文熙的神色,見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心里松口氣,又隱隱有些疑惑,怎得女乃女乃心里竟是一點疙瘩都沒有。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說,便端了藥碗出去,又提醒童兒,「一會端了溫水來服侍女乃女乃漱口。」
童兒點頭應下。
待徐嬤嬤出去了,童兒才打開一張紙遞給了華文熙。
上頭是她庫房里所有的字畫和一部分珍貴的書籍,童兒從庫房的冊子上滕下來的。
華文熙一一看過,和童兒商量了後勾了幾個出來,「看看這些能當多少。死當也不要緊,以後若是當比較珍貴的,最好還是活當。」
童兒點頭把紙收了起來,又擔憂道︰「女乃女乃,這些東西都要當了嗎?咱們的錢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先前當出去的那些個畫,也還差著一些才能盤下那鋪子……不過,若是這生意能做成了,要多少的銀子都能回得來。要知道,女人和小孩的銀子可是最好賺的。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童兒才出去了。
華文熙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不知明天的事會不會順利……
其實若是將嫁妝變賣了,也能得一大筆錢,她名下又有宅子和田莊,該是不愁錢的。可是這樣坐吃山空,也不是個事,她如今這身體才十六歲,還有大把的年華,誰知道以後會遇上什麼事?手里沒有進項總是讓人沒有安全感。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做著亂七八糟的夢,光怪陸離,讓她的眉頭一直皺著。
第二日一早,童兒來服侍華文熙起床梳洗,卻一進來就瞧見女乃女乃披頭散發坐在床上,怔怔得不知在想著什麼。
她輕輕上前推了華文熙,「女乃女乃,可是沒睡好?還早著,不如再睡一會。」
華文熙木木的抬了眼楮望她。
童兒看了她臉上一道道印子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做噩夢了不成?」說著摟著華文熙拍拍,「女乃女乃好久沒做噩夢了,早知我昨晚陪著您睡了。」
夢中,那人緊張到變形的臉漸漸看不清了,整個世界坍塌了般模糊起來。身體上那種劇痛也漸漸減輕,只是讓人感覺到那麼冷,那麼黑,又那麼累……到最後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如此濃烈的、寂靜的黑暗,她還有些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這樣了?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
童兒一下下拍著華文熙的背,輕輕說著什麼,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女乃女乃如今這樣子,和剛從昏迷中醒來時一個樣。看了,讓人……害怕。
華文熙慢慢推開她,「給我倒杯水。」嘶啞的嗓音讓童兒下了一跳,忙用手背探她的額頭。
華文熙搖搖頭,「沒有生病,我只是做了噩夢……」
真的是一場噩夢……
童兒手忙腳亂倒了杯水,卻是冰涼的,「……太涼了,我去——」
華文熙卻一手奪過被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又狠狠抹了臉。再抬起頭時,眼神清明了不少,「什麼時辰了?」
「……卯時。」童兒小心的看著她的神色,「還早,您再睡會吧?」
「起吧。」
直到出了門,童兒依舊擔心的時不時看著華文熙。其實這時候她已經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了,可童兒想起早上的情形,想起女乃女乃那樣的眼神,神色……那樣悲痛,絕望……那種情緒,讓她覺得那好像有個可怕的漩渦,差點把她也吸了進去。
再次偷看時,華文熙笑著轉過臉,「有什麼好瞧的?瞧了一路了。」
童兒囁嚅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華文熙笑笑,「我昨晚做了噩夢,可嚇死我了,還好你來了。」
見她當真與往常一樣說說笑笑,童兒放下心來,露出了笑容,「您今早嚇了我一跳!」
華文熙模模她的頭,「以後不會了。」
安陽侯府後門打開,駛出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起碼車。沒行多久,後頭就跟上了一名打扮尋常的男子。馬車行的並不快,那男子步行也勉強跟得上。
最終車夫在一處清雅的茶樓勒停了馬,下來三名女子,皆是普通打扮,和尋常街上的女人沒什麼區別。男子卻知道,中間那位是安陽侯府的二女乃女乃,也是他主子特別交代了要注意的人。
見一行人都進了茶樓的雅間,男子朝出來迎接的小二扔了一錠銀子便上了二樓,口中道︰「給我找個雅間。」卻沒等那小二帶路,直直就進了華文熙一行人隔壁的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