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童兒景兒便來服侍華文熙洗漱,意兒依舊沒有回來。(鳳舞文學網)
景兒往盆里兌了熱水,感嘆道︰「女乃女乃,那孩子可真小,是個女孩兒,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樣子,連長一些的句子都不會說。」
華文熙想起扶起紅棗時那硌人的肋巴條,問道︰「這孩子得的什麼病?意兒從哪帶回來的?」
景兒嘆口氣,「大夫說是癇病。也不給治,說讓我們別浪費銀子了。」
童兒啐道︰「哪里尋來的庸醫,好歹開點理身子的藥啊,」又催促景兒,「快說,這孩子怎麼就被意兒帶回來了?」
景兒不緊不慢道︰「紅棗說胡話迷迷糊糊說了個地址,意兒姐就尋了過去。听街坊說,那家主人幾年前收養了個嬰兒,說是遠方親戚的孩子。先前還對那孩子好些,那家的女人也時常抱著帶出來轉轉,後來那孩子大了些,不知道怎的,大白日就口歪眼斜的,請了大師來看說是天煞星轉世,凡人的身子存不住天煞星的煞氣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華文熙皺眉,「這種說法也有人信?」
童兒听了有些忌憚︰「請的什麼寺的法師?不會是真的吧?天煞星可厲害了,克人呢!」又小聲道︰「我瞧芳菲閣里的那位也是天煞星……」
華文熙打斷她,「大夫都說了是癇病。」
其實她心想這時候的「癇病」是不是就是前世的「癲癇」,只是也拿不準。
景兒先回了華文熙,「那條街上的人都知道這家人養了個‘天煞星’,該是都相信的。」又回童兒,「倒沒問請的哪家的大師。」
「肯定是街上招搖撞騙的假神仙。」華文熙示意她繼續說。
「後來這家的女人自己有了孩子,便也不管這孩子了。」景兒頓了頓,「意兒姐過去那家門口的時候……那孩子正和狗搶吃的……」
「怎麼這樣!」童兒驚叫。
華文熙也捂住嘴,「……這也……這麼小的孩子,那家人這樣待她,街坊鄰居們都不管的嗎??紅棗賺了這麼多銀子,不是說送去給妹妹看病的?!會不會找錯了人?」
景兒回道︰「那條街……也不是什麼講究的地方,街坊鄰居都各掃門前雪。不過問起她們雖不管,倒是知道的不少,意兒姐一問就知道了好些。听說每隔一個月,就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提著東西來這家,盤著茶花鈕,腮邊有一顆痣。每到這日,那家的女人都會給那孩子打扮打扮,不會任她滿地爬。」
安陽侯府的三等丫鬟都盤茶花鈕,不過腮邊的痣……華文熙沒注意過,便看向昨晚去找梨花的童兒。
童兒點頭,「應就是紅棗了。」
景兒繼續道︰「意兒姐雖心疼那孩子,卻也不能做什麼,可正要走時,那家的男人突然沖出來發瘋一樣的打那孩子,周圍的人都圍著也不阻止。意兒姐看不下去上前說了說,那男人就把孩子扔給意兒姐了,還說‘這喪門星克人,再能生錢也不要了!’。」
童兒著急道︰「為什麼?快說啊!」
听到這里,華文熙心中已經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可是那家里有什麼人出了事?」
景兒點頭,「那家的女人掉了孩子。」
童兒本還有些不忿,想起那孩子「天煞星」的名頭也住了嘴。
「意兒姐無法,那孩子又哭得厲害,周圍也沒人管的,只好將她帶回了家。
屋中半晌沒人說話,華文熙輕聲道︰「紅棗現在怎麼樣了?熱退了嗎?」
童兒搖頭,「吃了藥,倒是沒早先那麼熱了,只是還一直低熱,人也沒醒。梨花說,紅棗口里來來回回念著‘妹妹’‘女乃女乃饒命’之類的話。」
「讓梨花好好照顧她吧,若是醒了找個時間領到我這里來。」
童兒應是,又問︰「那孩子……就留在意兒姐家嗎?萬一……」萬一克著人可怎麼辦。
華文熙道︰「什麼克人不克人的,不是說了是‘癇病’!」又想起來什麼似得對景兒道︰「再去請個大夫瞧瞧,四鄰要問起來,就說是親戚家的孩子,托著照顧幾日。」
景兒點頭退下去。
童兒還有些忌憚,卻不好說什麼,叫了丫頭進來擺飯。
呂媽媽領著彩月端著豐盛的早飯進來,面色灰敗,卻還是強笑道︰「女乃女乃,今早我瞧廚房還有些香椿,就添了個炒雞蛋,您嘗嘗。」
華文熙嘗了幾口,道︰「不錯,是景兒娘的手藝吧!吵得挺女敕的。」
呂媽媽扯起嘴角笑著點頭,拿不準女乃女乃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兩個兒子的差事都黃了,但如今也不敢像往常一般撒潑,口張了幾次,也沒能說出來。
彩月殷勤的布菜,將童兒都擠到一邊去了。
童兒便道︰「你去做你的事吧,這里有我呢。」
彩月手一頓,對童兒笑道︰「童兒姐姐,意兒姐姐不在,怕你忙不過來,還是我幫你吧。」
童兒拿過她手中的調羹,冷聲道︰「你的活兒都做完了?讓你做的鞋子做好了沒有?」
彩月訕訕讓到一邊兒,「還差幾針……」實際上她都丟給小丫頭了,做那玩意兒又費力氣別人又看不見,傻子才那麼辛苦的做。
童兒白她一眼,見華文熙與呂媽媽在說著話,小聲道︰「你記著自己的本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別以為徐嬤嬤不在我就治不了你們這些小蹄子。」
哼,這彩月和清風一起分來的,清風是個壞心肝的,這彩月也不是什麼好的。
彩月听了她的語氣,委屈道︰「童兒姐姐,我瞧你們這幾日忙,只是想幫幫忙……」
這幾日女乃女乃吩咐的事情多,確實人有些不夠用,不過這些事情是隨便的人就能幫忙的嗎?
童兒傲然看了一眼彩月,隨口道︰「什麼時候你會認字了,再來求我。」
彩月心下發惱,面上虛笑︰「還請姐姐教我。」
用了早飯,華文熙去榮恩閣請安。
厲煜柏請了安便退下了,走之前用懇請的眼神望向華文熙。
張氏在側面瞧得分明,低下頭看著地上 亮的地磚。
果然厲煜柏走後不久,解氏笑著提起了上回的賞花宴,又提起了馬夫人帶來的單柔,好生夸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