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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蔓斜靠在床上,雖是生產完沒多久,可一張臉粉光水滑。(鳳舞文學網)她以前就是個安靜性子,現在越發溫柔似水了。

沈江蘺接過女乃媽懷中的小嬰兒,笑著逗弄了一回。那小孩也不認生,見了沈江蘺咧嘴直笑,小小軟軟的一雙手在半空中抓來抓去。

沈江蘺從未如此小心翼翼過,原來抱一個小孩在懷里比抱著那價值連城的易碎瓷器還讓人不知所措。

「真是好,頭發又黑又多。」沈江蘺抱給沈江蔓看。見到這個從自己身體里孕育出來的鮮活小生命,沈江蔓只覺恍然如夢,似乎難以置信般,這真的是自己跟陸博的兒子?

眼淚就出來了。

沈江蘺一見,趕緊將小孩還給女乃媽,勸沈江蔓到︰「這是怎麼了?你如今正是好日子才開頭,怎麼傷心起來了?」

沈江蔓擦了擦眼楮一笑︰「長姐快坐,倒不是傷心。也不知為何,許是做了母親,沒來由總是想掉眼淚。待長姐將來做了母親,就能明白的。」

沈江蘺坐下,淺淺一笑,生孩子,似乎還是一件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誰能想到自己千挑萬選的親事最後竟是作繭自縛?誰能想到她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親手除掉自己的丈夫?

沈江蔓見沈江蘺的神色有一絲絲的游離,猜測許是有難言之隱。她現在對沈江蘺的態度改善許多。當時曾記恨沈江蘺不幫自己,也不支持自己的婚事,但是現在兒子都已生下,又自覺與陸博的關系融洽許多,便能用一種更和善與寬容的心態來看待身邊一切人事。

她此刻覺得真是心滿意足,幸福到只希望世上所有人都同自己一樣幸福。

沈江蘺又問了一回孩子的名字,將來滿月酒怎麼操辦的家務瑣事。

沈江蔓都含笑一一答了。

「我看你這樣子,現在與姑爺可是都好了?」問歸問,但是從沈江蔓的表情一看就知,他們現在夫唱婦隨,和美得很。

沈江蘺忍不住羨慕起沈江蔓。她從前那麼深愛徐楚良,心甘情願地噓寒問暖,付出一切,最終連他一眼回顧都換不來。還以為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如今卻看到沈江蔓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既替她高興,又不免自傷。

沈江蔓笑得臉上都要淌下蜜來︰「如今是好很多。」

陸博算得上夫君典範。尤其是自從沈江蔓懷孕以來,他更是無微不至,連外面的應酬都推掉許多,夜夜定是守在沈江蔓身邊。

肚子漸漸大起來以後,沈江蔓自然不方便再有男女之事。起初她也擔心陸博熬不過來,就勸了兩回叫陸博去姨娘屋里歇。

沒想到陸博拒絕了,硬是要守著她。

她怎可能不高興?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

可是婆婆那邊不樂意了。叫了沈江蔓去一頓好說︰「你身子又不方便,成天的將博兒絆在你屋里做什麼?我知道你是大家出來的千金小姐,自然比我更懂規矩,更懂為妻之道。」

沈江蔓一聲兒也不敢辯,只想著要賢良忍讓來獲得陸博更多疼愛,于是強忍心酸道︰「都是媳婦粗心了。不如再挑一個好丫頭給夫君,婆婆覺得可好?」

「最後居然是夫君自己拒絕了。他說我們還年輕,生完了這個,再生幾個,又不怕沒孩子,收那麼多丫頭做什麼?」沈江蔓細細地說給沈江蘺听,眼楮彎得像月牙,盛滿了笑意。

沈江蘺也笑起來,故意含酸拍了沈江蔓一下︰「你真是個有福的。」

沈江蔓又朝前邊院子里努努嘴,壓低了聲音說道︰「生產前我去他的書房找東西,沒成想在抽屜里找出一個精巧的檀木匣子,里面放了一對玉鐲,和田玉的。」她紅了臉,聲音更低︰「我跟他提過,說喜歡和田玉。」

「這肯定是給你準備的禮物了。」沈江蘺笑著道。

沈江蔓又張羅著留沈江蘺用了飯——二人就在一張小桌上吃了幾樣精致小菜。

沈江蘺囑咐了一回照顧沈江蔓的人,將自己帶的大包小包的補品一一交代清楚,到入夜時分才告辭而去。

臨走前沈江蔓很是依依不舍的樣子,拉著沈江蘺的手,眼眶泛紅,說道︰「長姐得空了多來看看我。」

沈江蔓生產的日子正好與沈江芷出嫁的日子撞上了,所以沈江芷來陸府探望的時候,是在沈江蘺之後一旬。

做了新嫁娘,沈江芷越發美得動人心魄,一雙桃花眼似乎能勾魂般。陸府的那些下人圍著沈江蔓帶來的國公府的陪房一個勁兒說道︰「這是三小姐?真跟仙女一樣!」

有人砸了砸嘴,點評道︰「這樣看起來,國公府的大小姐也不如這三小姐好看。」

也有知底細的心中暗道︰「怪道當時少爺鬼迷了心竅般定要求娶這三小姐,原來竟是這樣一個畫中仙!」

沈江蔓還沒出月子,仍然躺在床上。見了沈江芷,雖不像見了沈江蘺那般親熱,倒也是客氣有禮,問了一些在婆家的瑣事。

沈江芷驕傲地笑笑。她長得這般傾國傾城,怎可能不得展落白的心?就是展府上下,婆婆良善和氣,大姑子、小姑子見她好看,也都願意與她往來。

真是如魚得水。

沈江芷坐在床邊與沈江蔓說了一會話,便道︰「我的小外甥呢?怎麼不抱出來見一見?」

沈江蔓便笑著差人叫女乃媽抱小少爺出來。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沈江蔓頭次做母親,眼見著這個小包子每天長大變樣,心里又激動又得意。

沈江芷從女乃媽懷里抱過小包子,雙臂上揚時,袖子自然滑落。

露出一截皓腕,手腕上戴著一對瑩潤玉鐲。她離沈江蔓並不遠,以至于沈江蔓將玉鐲的質地、水頭看得一清二楚。潔白微透的顏色,那是和田玉沒錯。玉中淡淡的花斑看上去太熟悉,熟悉得似乎像勒緊她心口的毒蛇。

——————

沈江芷出嫁前三日,下人遞上來一份禮,說是二姑爺派人送來的。

陸博甚至沒有親自去送這份貴重的大禮。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自己那麼動心的一個人,卻從未為她做過些什麼。

如今她就要嫁人了,就當是此生唯一,也是最後的一點心意。

可是他的心意如此沉重,五千銀子買的一對玉鐲都似乎不能表達殆盡。

可是,還能做什麼呢?什麼也不能做了。

羅敷有夫,使君有婦。

這一對玉鐲就是結束。往後,陸博要將全副心意放在沈江蔓和孩子身上,而沈江芷只能是心底的一聲嘆息。

他和沈江蔓幾乎就要跨越沈江芷這個障礙。

然而功虧一簣。

陸博如往日般從鋪子里回家,先去看一眼兒子,再問問江蔓這一日如何。

只是,這一日不一樣了。孩子在沈江蔓的身邊,睜著一雙烏黑的眼楮,伸著小手抓沈江蔓垂下來的頭發。

而沈江蔓用細而溫柔的聲音在說︰「你的父親不要我,也不要你了。他一顆心全在你三姨身上。」她發出尖銳的笑聲︰「她是你三姨,長了好一張狐狸精的臉。他不要我們,我們也不要他!」

這話像刀刮過陸博的心,他大為著急,沖上前一把扳過沈江蔓的肩膀,吼道︰「你對著孩子胡說些什麼!」

沈江蔓仍是在笑,笑得冰冷刺骨︰「在說你的心里話啊!」她一面說,一面伸出手指直戳陸博的胸膛︰「你天天守在我身邊,是不是委屈得很啊?難怪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原來是放不下那個狐狸精啊!」

「你別胡說!女乃媽!」陸博趕緊轉頭去叫人︰「女乃媽!還不把小少爺抱進去!」

下人們听見沈江蔓和陸博爭吵,都嚇得在一邊不敢動。

女乃媽听見陸博點名叫自己,只得硬著頭皮蹭過來。

不想沈江蔓卻突然瘋了般,一把將小孩緊緊抱在自己懷里︰「誰敢帶我兒子走!」

陸博怕傷著孩子,也不敢去搶,可心里又怒又著急︰「你把孩子放下!」

沈江蔓一口啐在陸博臉上,自己的心卻似碎了一般。果然,無論自己怎麼等,怎麼深情,他不喜歡終究是不喜歡。縱是待自己再好,到底意難平。

她越想越傷心憤怒,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起床上能抓到一切東西,沒頭沒腦地沖陸博打去,哭得聲嘶力竭。

早有下人請了陸紀氏過來。她一見自己兒子這樣被沈江蔓糟踐,氣得渾身發抖,沖下人們喝到︰「你們都是死的不成!還不趕緊拉開!」

眾人這才七手八腳地上前解勸。

陸紀氏命人將兒子帶去外面書房之後,指著沈江蔓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母老虎!不賢良的東西,連丈夫都敢打罵!明日就將你父母請來,我倒要問問這規矩!」

沈江蔓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她以為一切已經過去,她以為他們終將白頭到老,她以為終于苦盡甘來,她從雲端跌入深淵。原來,無意終是無意,不因時間而改變。

哪怕自己守在他身邊一世,哪怕生兒育女,他念著的卻始終另有其人。

哀莫大于心死。

——————

沈由儀來了陸府也不頂用,沈江蔓完全油鹽不進。

她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與陸博吵架。每日在門邊守著陸博回來,回來就開始罵,不回來也罵,一有不順心就砸東西,打下人,鬧得陸博雞飛狗跳。

桌上的飯食不愛吃,就掀了整張桌子。做的衣裳不愛穿,不僅拿出剪刀來一條條剪碎,還要尋出綾羅來繼續剪。

心疼得陸紀氏直跳腳,忙命人把所有剪刀全收起來。

起初,陸博還向沈江蔓說好話,賠不是,後來干脆听之任之。沈江蔓如今瘋是瘋了些,可不是傻子,敏銳地發現了陸博的不妥。

他回來得越來越晚,眉頭越皺越深,似乎滿月復心事,連沈江蔓的辱罵都听不到了。

沈江蔓心中更是恨恨!看他那副樣子,肯定是在外面養了狐狸精!

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盯著陸博的背影,暗道︰「我不好過,你也休想風流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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