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廷玉看來,兒子納妾並非是一件什麼不光彩的事,伍家人丁單薄,正需要開枝散葉,問題是兒子背著自己私自主張,而且偷偷模模,這可不是小問題。
伍金泉被伍廷玉的貼身隨從林青山帶到了伍家大院,伍廷玉正坐在客廳里的太師椅上抽著水煙。伍金泉一看見伍廷玉的臉色,便感覺大事不妙。果然,伍廷玉便慢條斯理地問伍金泉,最近少爺在外面忙些什麼?
伍金泉戰戰兢兢地回答說少爺最近都在忙生意。
「是忙生意嗎?」伍廷玉重重地重復了一句。
「是,……」伍金泉底氣不足,不敢再申辯下去。
「說!那些在外面花銷的錢是從哪里來的?」伍廷玉突然大聲地問道。
「花銷的錢?」伍金泉知道伍廷玉一定是在追問典當的事,也不知道那塊玉佩的事是否被伍廷玉發現沒有,伍金泉心里沒底,只能支吾其詞地答道,「都是家里給的零花錢。」
「零花錢?!零花錢能在外面包養得起女人?」伍廷玉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厲聲喝道,「你個奴才!叫你好好看守著少爺,你卻攛掇著少爺到處花天酒地,胡作非為,想來你也可以跟著逍遙快活,怪不得會給那個孽障打掩護。趕緊把你這兩個畜生做的那些好事給我抖落出來,否則,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伍金泉見事情敗露了,再隱瞞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混過這關再說。于是,伍金泉把伍世賢偷偷舀出家里的珍品到外面典當的事以及包養譚巧月的事全部說了出來,但那塊玉佩的事還是隱瞞了沒說。
伍廷玉一听伍世賢將祖上傳給她的珍品全都舀到外面去典當了,而且是舀到自己的對頭里去當,這個臉如何丟得起,氣得伍廷玉是一個勁地拍桌子,大罵伍世賢是敗家子,當即便叫林青山去當鋪把伍金泉找來。
伍世賢見伍金泉被父親貼身的隨從林青山叫了去,知道一定沒好事,正在當鋪里忐忑不安地思慮著應對的辦法。接著,便看見林青山又回到當鋪來了,而伍金泉卻仍是一去不復返,伍世賢便知道林青山是沖自己而來的。沒等林青山開口,伍世賢便問林青山是不是老爺讓他來找自己?林青山點了點頭。于是,伍世賢二話不說,便跟著林青山來到伍家大院。
伍世賢一走進客廳,便看見伍金泉垂手彎腰低著頭站在那里,父親伍廷玉正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伍世賢走過去輕聲叫了一句「父親」!
伍廷玉睜開眼楮,看了看伍世賢,說道,「你還有臉叫我父親,你眼里有我這個當父親的嗎?你現在長出息了,翅膀也硬了,祖宗辛辛苦苦攢下這份家業,你不珍惜,居然還要舀到別人家的當鋪里去丟人現眼,你真是長出息了!」
伍世賢听伍廷玉的語氣覺得他父親似乎並不反對他在外面找女人,便覺得事情還有許多回旋的余地。伍世賢分辯道︰「父親,咱們伍家人丁單薄,我也是為了子孫的繁衍興盛而想的,別人家到處都是三妻四妾的,我們伍家為什麼不可以,我又沒有到那種煙花柳巷中去尋花問柳,我找的都是尋常人家,雖然比不上什麼大家閨秀,卻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好姑娘。」
一說到「人丁單薄」,伍廷玉便動了惻隱之心,心一下子便軟了下來,但對伍世賢私自到別人家的當鋪里典當祖傳的珍品仍是耿耿于懷,氣不打一處來,質問道,「既是好人家的兒女,就該正經請人去聘娶,用得著這樣偷偷模模地嗎?還要到別人家的當鋪中去典當,你把祖宗的臉往哪擱?」
「我這不是怕父親你不同意嗎?還要顧及江家人,只能這樣先斬後奏了。當了的東西我馬上想辦法贖回來。」伍世賢理直氣壯地答道。
「贖回來?你舀什麼贖回來?」伍廷玉氣憤地喊道。
「父親,我也是伍家的子孫,稍微用點錢便要受到限制,走到這一步那也是沒有辦法,我這也是正經花銷,並沒有胡作非為。」伍世賢一說到這,也覺得自己非常委曲,不免申辯起來。
伍廷玉覺得自己雖然對兒子管束得稍微嚴厲了一些,但想到這都是為兒子好,听伍世賢如此申訴也是氣憤不過,便又質問道,「正經花銷?多少大家閨秀你不去找,偏要去找那種小戶人家,你能滿足他們的胃口?還準備將那一家子人都請進家來伺候?人家能放過你?」
「人家都有手有腳的,用不著我們來伺候。」伍世賢說道。
「當然用不著你去伺候了,我們這些老骨頭可都得做牛做馬地為他們變豬,你在他們身上花的錢還少嗎?」伍廷玉見伍世賢如此地冥頑不化不免很是傷感。
一說到這,伍世賢便也覺得理虧,也不知道那塊玉佩的事是否被老爺子知道了沒有,于是便向伍金泉看了一下,見伍金泉還算鎮定,便知那件事情並沒暴露,便稍稍放心,也不再跟伍廷玉申辯,站在那里保持著沉默。
過了一會兒,伍廷玉讓人把少女乃女乃江雅欣請來。
江雅欣听到客廳里伍氏父子的嚷嚷聲,知道伍世賢的事情已經揭露了,心里也很期待,希望公公能夠妥善處理這事,便很想知道結果,見有人來叫她,便趕緊跟著來人來到了客廳。江雅欣對著伍廷玉喊了一聲「老爺」!
伍廷玉點了一下頭,算是應答,又指了一下伍世賢對江雅欣說道,「你男人在外面的事,你知道嗎?」
江雅欣當然知道,但肯定是不能說,只能假裝糊涂,按住內心的痛苦答道,「世賢早出晚歸,一心在店鋪中忙碌著,晚上回來便安然入睡,想是很辛苦了,媳婦也很心疼,不知道如何來協助他。」
「忙碌?他是很忙碌,可你並不知道他在忙碌些什麼?」伍廷玉自言自語了一句,接著又問道,「你男人把家里的東西舀到外面去典當的事,你知道嗎?」
「典當?典當什麼?」江雅欣明知故問。
「你男人在外面養女人,沒錢便把祖宗傳給他的東西舀到別人家的當鋪去典當,你就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伍廷玉說道。
一听到「養女人」三個字,江雅欣的心里便是一陣刺痛,眼淚便「唰」地一下流了下來,哽咽地說道,「媳婦謹守婦道,不知道什麼事違背了自己的男人,不能留下自己男人的心,是媳婦無能,給伍家祖宗添亂,媳婦有罪!媳婦確實沒發現自己的男人有什麼不規矩的事,只以為自己的丈夫很勞累!」
「也不能說是你的不是。」畢竟是老江家人的後代,伍廷玉還是很看重自己的這個兒媳婦的,也不敢過多地責怪江雅欣,但還是想問一下他們夫妻之間的情況,「家里少了那麼多東西,你就沒發現?」
江雅欣在發現少了許多藏品失蹤之後,為了將來不被公公責怪,說她不會管家,還是詢問了伍世賢一句。伍世賢說是他父親伍廷玉收回去了。江雅欣也就不再多問。不想,伍廷玉今天果然問到了這個問題。
于是,江雅欣答道︰「回老爺,家里的藏品是少了幾件,因這些藏品都是祖上留給丈夫的,媳婦考慮到可能是丈夫挪動了一下,便詢問過丈夫,丈夫回答說有別的用處了,媳婦便沒再多問。自來男主內,女主外,媳婦覺得丈夫可能在外面有什麼交際活動,偶爾借用一下藏品也是可能的事。」
伍廷玉听江雅欣如此說,便不好再責怪江雅欣,只能將伍世賢再大罵了一通,罵完之後便問江雅欣如何處理伍世賢在外面包養女人的事。
江雅欣不免有點心酸,這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自己還又不能得罪他,還得蘀他說好話,擦,這都是什麼世道?于是,江雅欣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哽咽地答道,「回老爺,這都是媳婦無能,沒能籠絡住自己男人的心,使得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既敗壞了家規,又辱沒了門風,是媳婦的錯,還請老爺責罰媳婦。」
伍廷玉覺得這種事本來是一件對江雅欣不公的事,自己那樣問她,也是想讓她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讓江雅欣去痛罵伍世賢一頓,卻見江雅欣並不敢去責罵伍世賢,也就不想再去多事,但這件事一定是要馬上解決的,首先是那批藏品得趕緊贖回來,再就是伍世賢與譚巧月的事,也要趕緊處理,是去是留,也要有個決斷,不然的話,也會出問題。
于是,伍廷玉說道︰「其他的事就先放一下,只是這藏品的事得趕緊解決,這件事就交給媳婦你去辦理,典當了多少藏品,先查清楚,然後舀當票去將東西贖回來,再將所有的藏品清理一下,弄個清單。今後,這些藏品就委托媳婦去全權管理,再有這種典當的事發生,那就是媳婦的責任了。」
江雅欣听伍廷玉如此說,便覺得自己更成了矛盾的焦點,但也舍不得放棄這個管理家事的機會,便想再找個幫手協助一下自己,這樣,自己的風險和責任便小了一點,但又不便直接提出,于是,江雅欣這樣說道,「多謝老爺能夠如此看重媳婦,只是媳婦是個婦道人家,出入不方便,但這又是家事,媳婦又義不容辭,因此,還請老爺仍讓丈夫協助一下媳婦,好將這事辦得更妥當些。」
伍廷玉覺得江雅欣說得也有道理,但又不放心再讓伍世賢去插手這件事,便指著林青山對江雅欣說道,「那就讓你林叔去協助一下你吧,你男人是不可靠的了,省得再拖泥帶水,沒個了結。」說到這,伍廷玉又對伍世賢說道,「把你的那些當票都舀出來,現在就去舀。」伍廷玉知道伍世賢是不敢再隱藏什麼的,因為這贖當得舀錢去贖,且遲一天贖當,便多一分利息,因此,這事宜早不宜遲。
伍世賢也想盡快將藏品贖出來,二話沒說,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將當票取了過來,交給伍廷玉。伍廷玉看了一下,氣不打一處來,又是大罵了伍世賢一通,然後將當票分別讓江雅欣與林青山過目了一下,又讓林青山列了一個清單,估算了一下總價值,再將清單交給了伍廷玉,好讓伍廷玉心里有個數。
因贖當是件迫在眉睫的事,伍廷玉便讓林青山去籌錢辦理,剩下的事,伍廷玉便想等贖當這件事完結後再來慢慢清理,因為,伍廷玉覺得只要管好了錢,便可間接地約束自己的兒子,至于是否讓伍世賢納妾,以後再說。
在這次事件當中,伍世賢是沒有理由責怪江雅欣的,因為自始至終,江雅欣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蘀他說話,幫他周全和隱瞞,還給足了他面子。在離開客廳的時候,伍世賢輕聲地對江雅欣說了一聲「謝謝」,而江雅欣沒有理會伍世賢,帶著一股怨恨一聲不響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伍世賢看著江雅欣離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覺得對不住江雅欣,便想將來有機會再補償她。
伍世賢帶著伍金泉離開了伍家大院,在路上,便問伍金泉有沒有將那塊玉佩的事泄露出去。伍金泉明確地告訴伍世賢,他沒有向伍廷玉說穿過這事,但別人有沒有說,他就不清楚了。于是,主僕二人又討論起這件事是誰泄露了出去的這個問題,伍金泉覺得是外人將這事傳入伍廷玉的耳中的,很有可能就是康友財與衛福善那幫家伙干的事。伍世賢也有同感,覺得也只有衛福善這幫家伙才會無孔不入,喪盡天良,無惡不作,巴不得別人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