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到底該怎麼去抓那個蠱蟲呢?」
這一日,許晃照常在後山林子里扎馬步練基本功,現在這對他來講已經是小菜一碟了,所以大腦空閑之余也想到了阿拉蕾交給他的主要任務。無生坐在他對面正拿棍子扒拉面前的火堆,里面在烤的是他們從林子里挖來的紅薯,他手里還拿著根不知道打哪兒來的老玉米,一顆一顆剝下來往火里丟,爆出一個花來他就往嘴里一丟,或者順手丟到對面,每次都能精準的落到許晃嘴里。
「我哪兒知道。」無生打個呵欠,熬夜念書可真不是人干事,噢,也不是鬼干事,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那麼大精神。「你昨兒不是看了不少書,我記得里頭有講過吧。」
「那上面就略提了一下蠱蟲的制作方法,怎麼拿去害人,沒提怎麼抓它啊?您這麼學識淵博,肯定知道,對吧?」許晃狡黠的一笑,大帽子就扣上了。對面那個果然上勾,得意的笑道︰「大爺我是學識淵博,不過我是正人君子,不研究這玩意兒。」
這下許晃失望了,「你真不知道?」嘿,白給他長臉了。
要說他現在根本連那個蠱蟲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閉著眼回想了一下書里的內容,也只是說蠱蟲形態各異,什麼示意圖都沒有,跟沒說一樣。對面無生又扒拉了一下火,烤紅薯的香味頓時飄了過來,許晃不禁抽抽鼻子,這時他突然想到,「哎,說不定那蠱蟲也有餓的時候,用食物的香味能不能把它引過來啊?」
無生噗哧一樂,「一般的食物肯定不行,要是你月兌光了在這兒跳舞,那沒準兒有可能。」
許晃翻個白眼,「那就該引狼了。」
「是啊,下回滿月的時候我就真成狼了。」無生不懷好意的盯著他,「我說真的,你到底什麼時候解禁?」
「等我功成名就了。」
「哼,那黃花菜都涼了。」
「哎呀,我跟你說正事呢,你怎麼老往黃段子上扯!」許晃沒好氣的瞪他。「這蠱蟲不可能一直躲在這麼小一個結界里吧,它總得有出來的時候吧?那時候它肯定會留下什麼痕跡,到時候咱們不就能找著了?」
「嗯,真聰明。」某只鬼漫不經心的涼涼道。
簡直要被他氣死,許晃心想只能靠自己了。在這種敵情不明的狀況下,也只有靠現有的知識來推導了,他現在能知道的是︰第一,蠱蟲跑得很快,第二…蠱蟲跑得很快……呃。
「吃紅薯麼?」
「不吃!」
無生無奈的看他一眼,只好提示道︰「我問你,蠱蟲是怎麼產生的?」
許晃一臉「你拿我當白痴啊」的表情,「不就是一大堆毒蟲毒蛇什麼的扔一塊斗啊斗的…哦!」他突然一拍腦門,「所以蠱蟲一定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它知道以它的實力沒辦法對我們挑釁,那你覺得它會攻擊什麼?」
仿佛是回應他的問題,林子的某處突然爆發出一聲熊的嘶吼,許晃只愣了不到半秒,拔腳就向那里跑去,然而他只來得及看到那個黑色的大毛球晃了幾晃,最後像是中彈一樣的倒在了地上,可等到他跑到那里時,地上的那團物體已經迅速化為了半具白骨,只一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許晃只覺得喉嚨發緊後背發冷,這,這是那天的那頭熊吧?雖然他也對它沒什麼好感,可眼下這個狀況也太慘了,那蠱蟲竟有這麼厲害?!
「它已經耐不住性子,開始襲擊林子里的動物了。」無生站在他背後靜靜說道,許晃心頭一涼,他突然想到這幾天經常能在地上看到一小堆一小堆的灰燼,和眼前的一模一樣。
「不…」他捂住嘴,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他突然想到頭一天遇到的那只小松鼠,它也會成為這其中的一員麼?或者它已經淪為林子里的冤魂了?許晃的心突然像是被狠狠抓了一下——這些動物是因為他才會死去的。
他突然失控般的跪在地上,就在那一瞬間,無生吃驚的看到他周身的那層氣驟然變得濃烈起來,只短短幾秒鐘之後就猛然向四周迸裂出去,一個赤色的球狀結界隨之形成,就像吹氣球一樣,形狀越來越大,顏色也逐漸轉為極淡的紅色,抬頭看時,整個結界的邊緣已經高過了樹頂,還在繼續向天空延伸。
「在哪兒,到底在哪兒?!」許晃不住的念叨著,睜大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層紅光,他只是憑直覺急切的想要從林子里揪出蠱蟲,然而無生卻知道,他實際上已經一步完成了「臨、兵、斗、者、皆」後面的「陣」與「列」兩層真言,現在他的狀態完全就是一個成熟的「列」,是繼天人合一之後反其道而用之,完全將天地之力納于一已之身,他的結界所到之處,一切最細微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感官,是「知己知彼」的最終形態。
「小晃!」無生焦急的喚著他,想要讓他清醒過來,因為這個「列」的威力雖然很猛,但同樣的,它也會消耗術者巨大的體力與精氣,一般只適用于處在安全地帶的人,由他探查出敵方動向,然後傳給前方攻擊的同伴,如果想要同時攻守平衡,則要仔細斟酌結界大小,以避免精力消耗過大,像許晃這種幾乎失控的魯莽行為,只能最終導致他自己力量枯竭。
「你這樣是找不到蠱蟲的!」無生心急萬分,「你現在就是在表示你的力量遠遠超過它,它當然會藏得更深,怎麼可能會再露頭呢!」
許晃這才猛然驚醒過來,繃緊的神經一放松,他的結界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則一下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只覺得渾身上下全都虛月兌了一般。
「你啊…」無生責怪的看著他,伸手將他抱了起來。「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不行!」許晃馬上捉緊他,「這里的動物怎麼辦?」
無生嘆口氣,從身上掏出黃紙和朱砂來,「昨天教你的鎮魔咒還記得吧?在這些黃紙上全都畫上,然後滴上你的血,再找棵大樹攔腰貼滿一圈,這棵樹就能作為一個臨時的庇護所,如果有動物需要幫助的話,它們自然會逃到這里來。」
做完這項工程,許晃才算心安了一點。「等等,還有件事。」他突然想起來,剛才放出結界的時候,他在某個地方看見一絲黑氣從地上飄起來。循著記憶一找,就在他們昨天挖野菜的那附近,無生這時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按住許晃的手,自己用拔火棍在那里一翻,頓時將一根草繩挑了出來。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這不是許晃那天從魏先生家弄回來的奇怪繩子麼?原來篁給埋這兒了。于是無生將那繩子又原樣丟了回去,順便把剛才許晃寫剩下的幾張符也丟下去埋在一起,用腳踩實了,兩人這才結伴往回走去。
剛走到老宅門口,迎面突然飛來個什麼東西,啪地一下就粘在了許晃的臉上,他剛要伸手去扒,卻听見耳朵里傳來阿拉蕾的命令︰「速回,有急事!」
等他把臉上那東西揭下來一看,卻是一張紙剪成的小人,上面用筆畫了一個小小的符,等它答錄機似的把那句話重復了三遍之後,就 地一聲變回了一張普通的白紙,許晃不禁好笑,這東西倒挺好用的。等他推門一看,好麼,院子里烏壓壓站了一堆人,見他們進來,頓時刷地一下目光全投了過來,扎得許晃渾身難受。
阿拉蕾站在遠處的台階上笑︰「喲喂,飛毛腿啊,真成風一樣的漢子了?」
許晃只得從回廊里繞了過去,小聲問︰「這什麼情況?」
他師父笑著將一個棉花糖丟進嘴里,一手就勢勾住他的肩膀,「說起來,你不會認為我教你修行是免費的吧?」
「呃…啊?!」許晃突然有些肝兒顫,果然這師父不是白認的,跟自己徒弟也得要報酬啊!「那您打算…?」
「很簡單。」阿拉蕾笑著拍了拍手,沖院子里隨便一個人勾了勾手,「你,過來。」
那人狐疑的走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許晃,再看看無生,「是這小個子?還是大個子?」
許晃頓時一挑眉,「小個子?==#」
「小的。」阿拉蕾揚了揚下巴,對方滿臉上更不信任了,遲疑的問道︰「可以麼?」
「當然。」
許晃正模不著頭腦,忽然面前一道影子壓下來,陌生的香水味飄過來,他背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這陌生男人居然一把將他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