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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卦孽緣

()自那件事之後,雖然並沒造成什麼實際上的惡果,可老宅里卻分明籠罩上了一層壓抑的氣氛。(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原本的房屋分配是妖在西,人在東,許晃和無生的房間則正好在中間,雖然並非有意為之,可如今他那屋卻真正成了一道透明的分界線,兩邊的人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更不用說再在早飯桌上坐在一起了。

這時候,許晃才終于有些懷念起以往那些吵吵鬧鬧的蠢日子,他內心是很想說和的,可他根本不知道這問題的癥結在哪兒,于是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剩下的就只有盼著那五個最會生事兒的家伙趕緊演出完回來,也救一救這邊的場。

「唉…」他不自覺的嘆出聲來,掌心重重揉進面團里,只覺得從指尖到肩膀全都酸痛不已,心里就更是沉重得要命。干脆把面團往板子上一摔,許晃不耐煩的揉著鼻子往自己屋里走去,打算把那只還在睡懶覺的鬼吵起來干活。人家大爺早起一句「想吃刀削面」,自己就得關在廚房里任勞任怨,真拿他當下人了?就知道在床上使他那身力氣,這種時候也該貢獻點兒出來吧!

正走到中庭,偏巧不巧門上正好篤篤響了兩聲,一個聲音客客氣氣問道︰「請問主人家在嗎?」咬字還算清晰,只是混合了濃重的廣東口音,一听就是南方來的。

許晃皺了皺眉,只得走去開門,只見一個身穿整齊黑色唐裝的矍鑠老人正兩手扶在一根文明棍上,在石階的正中間站得筆直,他抬頭打量著大門上的那塊匾額,嘴中不住的嘖嘖稱贊,「許…宅,久仰久仰。」也不知他這句「久仰」是沖誰說的,至少不是沖許晃,因為他看見許晃的第一眼就問︰「請問貴方主人可是在家?」

許晃實在受不了那別扭的口音,更受不了那別扭的措辭,不過他立馬就明白過來,人家看見他這一臉一身的面粉,大概是把他當成這家的下人了,這種時候要來句「我就是」,他還挺沒這臉的。

「請問您找誰?」

「啊,這個嘛…」老人呵呵兩聲,笑得許晃有些莫明其妙。「我是來找玄秘書沒錯…」听他這要說不說的聲氣,是還想來找誰還是怎麼著?

「嚴總,您怎麼親自來了?」背後響起玄武驚訝的聲音,「不是說叫人來取的麼?」

許晃這下就听明白了,看來對方是葛萌萌的大主顧之一,跑這兒來求藥來了。玄武親自將那老人迎了進去,一邊微微沖許晃點了點頭,意思是這事不用他管了。聳聳肩,許晃知趣的往回走去,結果背後突然就有人壓了下來,鼻子附在他頸上一通亂聞,同時耳邊也響起了吵死人不償命的聲音︰「我們回來嘍!小晃晃想不想我們吶~」

雖說剛才還在想他們的事,不過這人真的回來了,許晃又覺得頭痛起來,「好吵…」

「來親一個唄~」又一個家伙從前面將他架起來,一前一後簡直成了肉夾饃。許晃青筋暴起,一掌拍在對方噘過來的嘴上,死命往後一推,這時一支包裝花俏的香檳正好從中間插了進來,「來,禮物哦~」五通之一的墨鏡男攬住他的肩沖遠處那兩人消失的方向一揚下巴︰「那老家伙是誰?身上有股不好吃的味道。」

「別這麼失禮,那是葛家的客人,什麼好吃不好吃的。」

墨鏡下的唇彎了彎,就勢攬著他往另一邊走去,「那是將死之人,小許晃離他遠點兒,別沾了晦氣。」

「啊?」許晃有些想不到,看那老人的精神明明好得很啊?

「走吧走吧,咱們吃好吃的去~」許晃這時才看見他們手中除了酒還提著兩三個大食盒,「我們特意從香港給你帶的早茶回來哦。」

沒想到這幾個家伙還挺有心,搞得許晃一時也有些受感動,結果對方底下又來了句︰「所以小許晃也適當的犒勞一下我們兄弟嘛~」

用力扯下在自己上亂模的那只不知道是誰的手,許晃皮笑肉不笑的推開他們,「我去叫大家起來,你們幾個先進去吧。」

決定讓某只鬼餓一頓以表示自己也是有反抗之心的,許晃繞開他那屋徑直來到千秋房門口,「千…」他抬手剛要敲門,正好听見里面蝶漣說話的聲音,「…今年換了地方,棄也不能天天在你身邊,我總是不放心。」許晃一愣,他對祝醫生的這個真名總也習慣不了,總覺得這個字的含義一點兒也不好呢。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千秋低聲抗議,蝶漣卻嗤笑一聲︰「感情上的事你就是小孩子,不給你把著關,你那眼光指不定看上個什麼東西呢。」

對了,說起來求親那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祝醫生跟篁這些天也只是偶爾露一下頭,看樣子是還沒了結呢。…倒不知道千秋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說起來他有沒有娶親這個心還要另說著,看祝醫生那里是完全一手把這事擋了下來,多半是想讓他在這里清靜休養。…倒是那些來求親的妖也都是些美女吧?…不過會有比千秋還好看的麼?

他這廂胡思亂想著,門里面的對話也在繼續著。

「敢問你的眼光又如何?」這一句卻是千秋的反問,似乎還帶著三分的調笑口吻,果然對方像是被噎了一下,笑得無奈︰「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養的孩子。」

「你快回去吧,父親本來就厭惡我,要是我老霸佔著你,他非得恨死我不可。」千秋的話語中又蹦出來一個「父親」,許晃回想了一下,仿佛是叫什麼燭…陰?怎麼听這意思蝶漣還跟千秋他老爸有什麼…什麼?這倆都是男人吧?!…呃,算了,反正自打他邁進這個宅子開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就向他敞開了…不不不,還是把他們想成是純潔的主僕之情比較好吧?

「那老家伙才沒這心呢,我什麼時候入過他的眼了。」蝶漣卻笑著來了這麼一句,接著稍稍抬高了音量︰「許家小少爺,偷听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喲?」

「呃…」許晃頓覺尷尬,抓抓頭不好意思的推門進去,「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就听見你們在說話,也不知道該不該進來…一不小心就站著听起來了…」語無倫次越描越黑,結果倒成了他做賊心虛似的,蝶漣掩著口吃吃地笑,「好啦,知道小少爺是天下第一光明正大的人,逗逗你而已,別認真了。你來得正好,我打算回去一趟,千秋就拜托你照顧了,等棄那邊忙完了他們自然會過來接手,不會麻煩你太久的。」

「不麻煩不麻煩!」許晃忙不迭的說道,「讓我一直照顧他都行,你就放心回…」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陣「啾啾」的聲音,千秋指著他腳邊喊了一聲「當心」,倒把許晃嚇得忙抬起一只腳來,正要往後踩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團黑黑的小毛球正在他腳下方,慌忙半途中又剎住車,結果險些一個不穩向後栽去。

等他在那兒手舞足蹈好不容易立定了,這才有工夫去仔細打量這只闖禍的小東西,這好像是一只才出殼的小雞,拱著小在地上連滾帶爬的非要湊到許晃腳邊來,支著兩個毛還沒長全的小翅膀仰著頭使勁沖他叫喚,也不知道它是想要干嗎。

許晃蹲在地上跟它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心想窩里的母雞孵小雞了?…那也不對啊,他根本沒養母雞哪兒來的小雞?!是誰家的雞跑出來了吧?不過這只小雞怪好玩兒的,許晃走到哪兒它是跟到那兒,簡直就跟天生的寵物一樣。打從球球走了之後,他就總覺得腳前腳後像是少了什麼一樣,心中的某處空落落的。雖說養只雞貌似很土鱉,不過看這小東西這麼…這麼…哎呀它簡直可愛死了!許晃的愛心一下就叫那小萌物激發了出來,他樂不可支的捧著它跑到旁邊屋里去叫無生︰「喂喂!快起來!你看這小東西~」

那位正睡得頭發跟個雞窩一樣,從枕頭上抬起臉來睡眼惺忪的看了看他,又望了望旁邊,「你的蛋呢?」

「…你能不一大早就說黃段子麼?」

無生卻打了大呵欠,一手指指遠處的桌子,「我說的是那個,你睜大眼看看。」

許晃皺著眉回頭一看——

……蛋殼?…為什麼是蛋殼?

我去什麼時候變成蛋殼了——?!他的朱雀蛋哪兒去了?!他的朱雀呢?!!

他立馬沖過去,在那只碗里翻找了半天,除了一堆確確實實的碎蛋殼,連個毛都沒有。

「我說,」背後響起無生懶懶的聲音,「該不會就是這玩意兒吧?」

他回過身去,只見那團黑毛球正扒在床沿上捉急,滾來滾去好像想跳又不敢跳的樣子。許晃的下巴差點兒沒砸了腳面,那個就是……

朱雀?!

——于是乎這只來路不明的雞就變成了今日早飯桌上的話題。許晃郁悶的咬著小籠包,「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無生在旁邊倒著醋,不咸不淡的來了句︰「不就是只雞麼。」

「那我的朱雀呢?!」

「玄武看走眼了吧。」

見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許晃就來氣,一筷子把他手底下那只水晶蝦餃搶了過來,塞進嘴里狠命的大嚼特嚼,沒想到這蝦餃沾了那麼多醋,酸氣一下就嗆進他喉嚨里去了,幾乎沒把他咳得眼淚橫流,他眼冒金星的想這死鬼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愛吃醋啊,怪不得平常動不動就冒酸水兒。

好容易緩過勁兒來,一桌子的妖又是遞紙巾又是端茶又是幫他順氣兒,許晃長舒了口氣睜開眼來…嗯?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怎麼滿眼里都是五顏六色的光?難道咳成腦震蕩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看,還是一樣。「你們身上為什麼在發光?」

這下大家都吃了一驚,互相對視一眼,「…你看得見?」

「真的有?」許晃自己也驚著了,那他為什麼以前都沒看見過?

「你看得見我身上的光是什麼顏色?」無生在他面前晃晃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清晰的籠著一股縹緲如薄霧的白光,隨著他的動作雲卷雲舒,宛如真正的霧氣一般。看向對面,五通神身上是濃淡不一的碧色,祝醫生是偏粉的淡紅,篁是翠綠,女丑是淡青,狐狸是溫暖的橘黃,蝶漣是透澈的水藍,千秋最特別,是赤紅與天青交織在一起的顏色,兩種顏色時而混合時而分散,相融之處則呈現出旖旎的絳紫。

他將眼中看到的一一道來,最後問道︰「這是什麼光?」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身上的精氣發出來的光。」

「妖魔鬼怪什麼的都有?」

「不光我們,一些有靈力的人類身上也有光,只是尋常人看不見罷了。」

「那小許為什麼能看見?」

「沒有靈力的人能看見靈力的光,這可能麼?」

這下所有眼楮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半晌,旁邊的某只鬼哼了一聲,「肯定是跟你們這些家伙待在一起太久了,」他趁機巴住許晃,一手作趕蒼蠅狀,「去去,都給我離他遠點兒!」

「什麼呀,明明是你整天霸佔著他!」

「肯定是你吸太多他的精氣了!」

「一夜幾次啊你這老色鬼?」

「要不要給公子弄點兒鰻魚補補身?」

「根本問題還是要控制房事的次數…」

一桌妖七嘴八舌吵個沒完,顯然對這個問題更有興趣。許晃終于忍不住一聲大吼,「都給我打住!」這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他跟無生的…那什麼事上去了,他為什麼非得在大清早的餐桌上變成大家的下酒菜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現在討論的是它的問題吧?!」他一手指向面前的那個毛球,旁邊的某只鬼再次涼涼說道︰「就是只雞嘛。」

得,又繞回去了。

郁卒的趴在桌上,許晃百無聊賴的戳著那團黑毛球,或許它真的是只普通的雞?說到底眼下整間屋里不會發光的就只有他和這只雞仔,可是如此一來就說不通那只蛋為什麼會發光了啊。

即使少了四家的人,今天這頓早飯依然在吵吵鬧鬧的狀態中結束了,雖然某些事並非出自他的本意吧。吃過飯,蝶漣一如早上所說的動身了,不過臨走前他悄悄囑托許晃,「千萬不要讓賀蘭接近千秋,那小子總有一天會害了他。」

雖然不太明白那話的含義,不過許晃還是好好的答應了對方,說完,那個名叫蝶漣的翩翩美男子就真的化作了一只輕盈的蝴蝶,在千秋身邊不舍的繞了三圈之後這才向天空飛去,消失在了院牆的盡頭。

還沒等許晃感嘆完,大門突然被人 地一下從外面踢開,一個渾身纏繞著霸道無比的金色光芒的人邁了進來,「那只蝶妖走了?」

好快!許晃驚得目瞪口呆,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怎麼辦怎麼辦?!「等等等等!你來干嗎?」

賀蘭瞥他一眼,理所當然的回曰︰「千秋不是在這兒麼?」

這算什麼理由?!許晃趕緊橫在他跟前,蝶漣剛剛才囑咐他別讓賀蘭接近千秋,他得趕緊想個辦法…問題是站在這位冷冰冰的龍子面前,再叫他拿那冷冰冰的眼神盯著,許晃頓時就有種矮了三分的感覺…更何況他本來就矮了人家不只三分。

自己沒本事,那就搬救兵吧…要說一物降一物,誰會是這家伙的克星?

「對了!」許晃突然一手指向賀蘭,拿出一種不怕死的精神︰「你是不是怕蝶漣?」

「………我怎麼可能怕他?」

「哼哼,那個停頓是怎麼回事?」

「不過是因為他老妨礙我,太煩了所以才避開罷了。」

「…那不就是怕他麼。」

那道寒光倏地掃射過來,嚇得許晃嗷地一聲縮進千秋懷里,結果倒弄得氣溫又下降了好幾度。

「嗯?」賀蘭皺著眉低頭看向地上那只亂叫的小黑雞,這小不點兒在許晃前面跑來跑去的,居然一副護主的架式。「這只雞是怎麼回事?」

許晃見他兩個指頭將雞仔拎了起來,想上去搶,可又沒那個膽,「才不是雞!那是我的朱雀!」

「哈!這是朱雀?」賀蘭張狂的大笑幾聲,他忽然又擰著眉仔細端詳了一下,「哦?還真附著朱雀的魂。」

「真的?!」這下許晃來了精神,「可他們都說這就是只普通的雞,你確定麼?」

「哼,下三濫的貨色也想與我相提並論?」他傲慢的揚起臉,將那只雞仔丟給許晃,「這只雞身上寄附有朱雀的魂,只是尚未覺醒,而能不能讓他覺醒只在于你這個主人,你的氣的強弱決定著它的強弱;如果你做不到,它就只能是一只普通的雞。」

趁許晃發呆的時候,賀蘭已經一手攬過千秋的腰往里面走去了,那動作簡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上次的酒還有剩吧?溫兩壺一會兒送過來。」他頭也不回的吩咐著,完全把許晃視為下人。

「哎?等…我怎麼才能讓它變成朱雀啊?不是,你別進去啊!我說你給我離千秋遠…」他還沒說完,忽然從東邊傳來嘩啦一聲巨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倒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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