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停課一天,許晃還是特意叫上柳桃兒一道去學里鼓搗電腦,當然這只是個借口,柳桃兒現在這樣他實在是放心不下。(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不過叫人意外的是,還有一個人也主動提出想去學堂里看看新弄來的電腦,這個人就是釀酒的賀大叔家的小兒子——賀蘭。
第一次見的時候許晃還以為他是女孩子,因為賀大叔老是蘭兒蘭兒的叫著,等到對方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個分外冷靜自持的男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年紀就在家中幫忙,賀蘭雖然比許晃還小上好幾歲,氣質上卻比他老成很多。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許晃總覺得有些畏懼賀蘭,不僅是因為他沉默寡言,總叫人覺得不好接近,而且也是因為他那雙沒有任何波瀾的眼楮。
因為家中賣酒,所以一年到頭都閑不下來,賀蘭的幾個姐姐又都早早的嫁了出去,他雖然行小,對于家里的重擔自然也是義不容辭,當然就沒有了到學堂里听課的時間,不過他對此倒像是從沒有什麼微辭,更何況從他的談吐上,許晃也覺得人家懂的比自己都多了。就因為他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許晃從來就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對電腦這個新鮮事物有興趣,不過想想他畢竟還是個十六七的少年,有好奇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不過許晃很快就發現到,人家感興趣的根本不是什麼電腦,而是柳桃兒。三人到了學堂之後,許晃覺得這氣氛實在尷尬,干脆就埋頭在電腦那里不動了。柳桃兒帶著賀蘭四處轉悠著,等到離許晃遠了一些之後,他馬上就問柳桃兒︰「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啊,就是這兩天覺得頭有點兒沉,可能要感冒了吧。」
雖然覺得偷听人家的對話不太合適,不過這兩人站的距離不近不遠,正好是許晃能听見的範圍,所以…就不算偷听了吧?不料賀蘭接下來卻說出了許晃也正想對柳桃兒說的話,「那個求雨的儀式,你還是推了的好。」
「那怎麼行呢,都說好了的。」柳桃兒輕笑兩聲,「你別太擔心了,不就是做做樣子嘛,不會有什麼的。」
「愚神的罪名可是很大的。」賀蘭突然說出一句很重的話,听上去雖然像足了迷信,但是他的語氣中似乎隱隱包含著什麼,許晃皺了眉,難道他也看見什麼了?
「蘭哥兒你可別嚇唬我…」柳桃兒似乎也害怕起來了,許晃回頭看時,賀蘭正好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她身上籠著的那團淡淡的青光也一下子不見了,許晃頓時瞪大了眼,那果然不是他看花眼了,這賀蘭到底是什麼人?!
賀蘭隨之將手上拎的一瓶酒遞過去,「這是我家的水酒,你帶回去放在屋里,但凡要出門的時候就灑一點在身上。」
「這不好吧,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好讓人家聞見我身上有酒味兒呢?」
「那就盡量不出門,總之等儀式過去再說。」
「那…好吧。」柳桃兒勉為其難的收下了,賀蘭這才回過頭來看了許晃一眼,略微一點頭就離開了。
果然還是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這樣看來又看不出他是不是對柳桃兒有意了。「他都這麼說了,你就照著做吧,反正也沒壞處。」見柳桃兒還是對手里那瓶酒耿耿于懷的樣子,許晃出聲勸道。先不管那賀蘭到底有些什麼手段,這事看來是有蹊蹺,許晃甚至想到要不要去薛老頭兒那打探一下,不過一想到那人怨毒的眼神他就退縮了,這爺爺輕易招惹不起,還是回家先問問無生再說吧。
回到老宅里時,無生還沒回來。許晃有些奇怪,他雖然是說要將就附在狐狸身上再出門,可一只狐狸在村子里跑來跑去的似乎也不大正常,萬一叫人給打了回家下酒怎麼辦?他這麼想著,忽然又覺得自己是替古人擔憂了,那家伙那麼老奸巨滑,肯定出不了事。
「許家小子,開門來!」
門口突然有個陌生且張狂的聲音在大聲叫門,許晃皺了眉過去,才一打開門赫然就是一只戴滿了戒指的手倒拎著一只白白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你家的?」
許晃嚇了一跳,再一看,那可不正是狐狸,呃,或者說是無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倒流的關系,腦門上都暴出青筋來了,明顯是在哪兒吃了癟的樣子。他趕緊一把奪過來,生怕他一個忍不住罵出娘來,那可就熱鬧了。
「沒見過家里養狐狸的,你們家可真有意思。」門口那個裝扮妖異穿著暴露的男人呲出尖利的虎牙笑道,唇環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許晃皺著眉再一看,大開的V字領底下似乎還紋了放浪猙獰的青色紋身,搞什麼,視覺搖滾系啊?
「篁,你別這麼沒禮貌!」旁邊有人呵斥了他一句,居然是祝醫生,他抱歉的對許晃笑笑︰「不好意思,這是我堂弟,瘋瘋顛顛的你不用理他。」
「怎麼了,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個堂弟搖晃著手指說著與他的外形極不相襯的古語,許晃有些瞠目結舌,沒想到這麼清爽的哥哥居然會有這麼亂七八糟的弟弟?
「對了,我以前看見過這只狐狸從你家出來,是你養的沒錯吧?」
許晃忙點頭,「其實你不用特意給我送回來,他自己認路。」
那堂弟卻伸手在他倆中間晃了晃,「行了,今天就算正式見面了,以後再聊吧,拜~」說完他還拋了個媚眼,摟過祝醫生的肩就走了。雖然覺得奇怪,不過好歹是人家的弟弟,許晃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覺得這個弟弟比祝醫生更不像是會窩在小山村里的人,要說他在大城市的酒吧里混跡倒更有可能,下回再見的時候問問好了。
「你怎麼了,居然叫人家逮住了,還這麼老實的一聲不吭?」
關上門,許晃這才回頭問道,無生卻只是從他懷里跳下地來,抖抖身子現了真身,怒火沖沖的往屋里去了。然後就听里頭暴出一聲怒吼︰「拿酒來!老子要喝酒!」
見他這樣,許晃也只好從身上掏出幾張票子來遞給狐狸,「去賀家打兩斤來。」狐狸收了耳朵尾巴答應著出去了,這些日子它倒是也打著許晃表弟的旗號在村里進進出出,省了許晃不少買東西的工夫。
「跟誰生這麼大氣…」等許晃一只腳跨進房間的時候,里面那只竟然已經面朝里氣乎乎的睡去了。他不禁好笑,除了自己,不知道誰還能給他這麼大的氣受?也罷,久違的下個廚犒勞一下他吧。
許晃還想著等轉天再問他查的那事怎麼樣了,沒承想轉天就出事了。一大早王嬸兒就偷偷模模的找上門來,哭得淚人兒一樣,說她家閨女魔怔了,愣是要點火燒她們家房子。許晃一听嚇得不輕,趕緊跟她一起過去,就看柳桃兒被綁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口里還在不住的念叨什麼。
簡直就是小柱子那天的事重現,許晃擰了眉,心想這村子是不是真的風水不好,怎麼接二連三的出這樣的事?!他忙扯住王嬸兒問︰「找祝醫生了沒有?」
「我哪兒敢啊!這事要傳出去…往後我們娘倆真沒活路了!」
「祝醫生不是那種喜歡亂說的人,您听我的,趕緊去!」說是這麼說,聯想起上回的情景,許晃還真沒把握這事是不是祝醫生能管得了的。看王嬸兒急急忙忙去了,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柳桃兒,小心翼翼的叫了她兩聲,沒想到她居然還真清醒過來了,許晃趕緊給她解開身上的繩子,「你覺得怎麼樣?」
「我…是不是做了什麼怕人的事?」她捂著臉,一副還不太清楚的樣子,不過顯然也猜出自己一定是干了什麼了。
許晃嘆口氣,看這意思也問不出什麼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昨天賀蘭給你的那瓶酒呢?」看來也沒管什麼用啊?
「我媽拿去喝了…」柳桃兒小聲說道,許晃簡直頭疼,這王嬸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啊!
「我在這兒陪著你,你先歇歇,一會兒叫祝醫生來給你看看。」許晃安頓她到床上躺下,自己坐在一邊開始無意識的摩挲那顆珠子。
「你看柳桃兒這是怎麼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問無生。
「被附身了唄。」
「你說的倒輕松!是那天的那個青衣女麼?你是不是有眉目了?」
「她不能去那個求雨的儀式,否則凶多吉少。」
「你別跟擠牙膏似的問一句說一句行不行?趕緊給我說明白了!」
無生這才從頭到尾源源本本給他講了一遍。原來附在柳桃兒身上的那個妖怪名叫「女丑」,而這女丑原本是上古的一位女巫,其主要的職責就是為人們向天求雨,然而那個求雨的儀式卻恐怖之極——就是將她綁在柱子上活活燒死祭天,說白了根本就不是什麼高貴的巫師,而是獻給神的活祭品。這女丑雖死,魂魄卻仍流連世間,每逢天旱之際就會出現,寄身于活人身上,依舊想著要去履行她生前求雨的職責,說來也是可悲可嘆。
「…照這麼說,如果讓柳桃兒就這麼去參加儀式的話,最後她真會放火燒死自己?」
「不錯。」
這下許晃就不能放著不管了,這可不是野蠻的上古時代,怎麼可能還去用一個女孩子活生生的血肉之軀去祭什麼天!雖然那女丑也是可憐,可她這樣做就會傷到無辜者的性命,即使不是出自本意,卻也是在害人了。
「你要救她麼?」無生問道。
「當然!」許晃馬上答道,「你別攔我。」
無生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我倒想攔你,什麼時候又攔得住了?」
「人家是弱女子,又不像我…」
「你以為你就是偉丈夫了?…算了,某種意義上你也算是了。你倒說說,你打算怎麼幫她?」
「這個嘛…勸她別去?」
「不可能,現在女丑的意志在她身上,無論如何她是一定要讓她去的。」
「那有沒有辦法把女丑趕出來?」
「可以是可以,不過她又會去找下一個人,直到目的達成為止。」
「那豈不是後患無窮了?」許晃咬一咬牙,「那干脆滅了她行不行?」
無生嗤笑一聲,「歷代的天師都滅不了她,憑你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屁孩子也敢說這大話?」
「有這麼難?」
「沒辦法,怨念太深了。」
這下許晃沒詞兒了。又過去半天,他突然靈光一閃︰「對了,那干脆叫她從柳桃兒身上下來,附我身上得了!」
無生當然不干︰「不行,太危險!」
「哎呀,我身邊不是還有你了,怎麼著都會有辦法的嘛~」許晃直給他戴高帽,軟磨硬泡的非叫他同意不可。無生自然知道他是什麼心思,可這事不叫他管更不可能,簡直是左右為難。
「…還是不行。」無生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女丑只附在女性身上。」
「怎麼還性別歧視呢!」
「可能是因為之前被用作祭品的都是女子吧。」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得救柳桃兒!」
無生無奈的要命,又想了半天,說道︰「那只有使個障眼法了,說不定還能騙過去。」
「什麼障眼法?」
許晃雖然之前已經放了狠話一定要管這事,可等無生說出那個方法之後,他還是很想罵一句——去你妹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