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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醋香濃

太子府邸。

遠遠聞去,絲竹之聲隱隱,清歌彈唱靡靡。

正廳之中,十幾名容貌妖美的舞姬輕甩水袖,桃紅的艷、色在整個廳中掀起陣陣紅浪。

廳中主位之上,擺著一方寬大的矮幾,矮幾之上,擺放著各地進貢的珍奇異果,精美絕倫的花式糕點。

「殿下,吃枚水晶葡萄吧。」賀香塵柔若無骨的玉手拈起一枚泛著水光的西域水晶葡萄,笑語盈然地望著太子。

太子正覺得歌舞無趣,遂將目光移到了居他右側的女子身上。

太子嘴角一彎,泛出一個大大的笑意,張嘴,賀香塵便將葡萄送進口中。

饜足一笑,太子的眼神再也無法從美人身上移開。

那些所謂的美貌舞姬,比之身邊的美人,簡直就是一群庸脂俗粉,簡直不堪入目。

他大手一移,便將手貼在了她的腰間。隔著輕、薄的衣衫,狀似無意,實則有心地撫上她的縴腰,在那柔如若柳的腰肢間上下游移。

賀香塵朝他微微嬌笑,更是將頭貼近了他。

「咳!」一道重重的咳聲傳入兩人耳中,陸華濃正側目瞪著二人旁若無人的曖、昧。

太子的眉毛頓時皺了起來,擰著眉毛往自己左側瞥了一眼,極是不滿地沖陸華濃道︰「別咳了,有病看御醫去!」

賀香賀垂首掩唇低低一笑,接著恢復了正色。

而陸華濃卻是黑著臉,憤憤將臉望向廳中的舞姬,再也不出一聲。

本就是陪太子一同玩樂,廳中除了他們三人,再就是幾個經常伴著太子,溜須拍馬功夫了得的弄臣。

他們只管吃喝玩樂,誰能注意到太子正妃那陰沉的臉色。

一曲方歇,廳外走來一人,手中端著一只做工考究托盤垂首而來。

那人走到太子面前,跪地行禮。

太子剛被賀香塵喂下一杯酒去,帶著淡淡的酒氣問道︰「何人,何事?」

那人也不敢抬頭,只垂著首道︰「小人是霓裳閣的伙計,前來給太子送衣物的。」

「哦?還挺快!」太子一听霓裳閣,便來了興致,吩咐道,「你起來吧,讓本宮和本宮的美人看看你們的衣服。」

小伙計先將置于上方的一件衣裙展開。

這件朱紅廣袖長裙用料華貴,繡工非凡,領口和袖口都綴著珍珠隱隱發光的珍珠。

再看那裙擺處以金絲做蕊,銀線做底所鄉的芙蓉就知道品味非凡。

陸華濃一手撫著小月復,緩緩站起,走到朱紅裙衫的前面,修長玉指輕輕地模了一模道︰「這件,我要了。」

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久居尊位者獨有沉然和篤定。

說罷,便抬眉有意無意地看向賀香塵,似笑非笑的唇角帶著濃濃的不屑。

小伙計將朱紅裙子收起,又展開放于下方的緋色衣裙。

剛一展開,那流光溢彩便迷了眾人的眼。

陸華濃睜大眸子看了看,確定這衣裙的面料乃是世所罕見的珠光錦。因著此錦自身泛著東珍般的光鮮亮澤,因而得名。據說這珠光錦,僅僅一尺便值斗金,這件衣裙,可是值了一座城池?

再細看,這件衣裙設計得極其華麗奢靡卻又不落凡俗。

領口繁復地滾著銀線,又用米粒大小的白玉珠串出茉莉花的形狀。

袖口並非尋常所見的廣袖,而是將廣袖收縮,制成上窄下寬,層層疊疊的花瓣狀。

至于裙擺更是考究,以緋色珠光錦為底,足足疊了三層,又在三層之上覆了數層透明薄紗。

讓整件衣裙都透著雲霧般的飄渺。

「香兒,你要哪一件?」太子陪著兩女看了會子衣服,便含笑問向賀香塵。

只是賀香塵還沒及開口,便听得陸華濃清冽沉穩的語氣強而有力地說道︰「朱紅那件本宮不要了,這件珠光錦的給我留下。」

她側頭朝賀香塵的方向一瞥,輕蔑道︰「這樣好的料子,只怕有些人連听都沒听過,若是貿然穿了只怕要折壽。」

自從前幾日,這小賤人半推半就地從了太子,太子就再也未踏進過她的寢殿。

皇家的奴才們從來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主,見太子如些寵幸那小賤人,早就將當成了大半的主子,誰還記得她這個正妃。

僅僅幾日之間,她就嘗到了倍受冷落的滋味。

太子听到陸華濃的言語,卻是只作未聞,凝眸望著賀香塵,只見陸華濃的話音未落,美人的秀眉便輕輕皺了起來。

「香兒呀,千萬不要生氣,你這一不高心,本太子的心都要碎了呢。」太子輕輕撫上賀香塵的臉,帶著微微的心疼之態。

賀香塵卻輕垂下眉,無限哀婉地嘆息道︰「誰讓香塵是個身份低下的,喜歡的東西從來都會被別人搶去。」

太子一听,臉色卻沉了起來,不滿地看了正扯起衣服細看的陸華濃道︰「太子妃,你看你這肚子越來越大了,再好看的衣服也穿不著了。干脆這兩件衣服都給了香兒。等你生了小世子,本宮給你做一屋子還你。」

「你!」陸華濃一張絕俗的臉頓時便陰沉起來,斜瞥了太子一眼,便將怒氣潑向了賀香塵。

她將衣服丟進托盤里,徑直走到賀香塵面前,伸出手便指向了她的鼻尖。

正打算要罵,伸出的手卻被太子一下打了回去。

陸華濃怒意更盛,就算不指著她的鼻子她也要罵︰「你這賤蹄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敢跟我爭!本宮的父親乃是當朝候爺,本宮亦是太子正妃,將來的中宮皇後。回去撒泡尿照照,看看你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賀香塵臉上血色盡退,不敢置信地望著一臉威儀,聲色俱厲的陸華濃。

眼眶中泛起盈盈水霧。

一雙閃委屈的眸子望向太子,卻是一副想哭卻不敢哭的模樣。

「你住嘴!」太子冷然斷喝一聲,及時打斷了她。

陸華濃恨恨看了太子一眼,執拗地別過頭去。

太子卻是抱緊了陸華濃,任她在自己懷里嚶嚶啜泣。

「就憑你這霸道善妒的性子,哪配得上中宮皇後之位?」冷冷白了陸華濃一眼,便垂頭看懷中的美人。

「過幾天,挑個好日子,本宮就正式冊封香兒為側妃。到時候,她便是你的妹妹,你若再欺負她,等著瞧!」

他微微挑眉,一臉自負。

「你要封她為側妃?僅次于本宮,她哪里配?」陸華濃神色更冰冷,質問著太子。

太子卻是冷哼一聲,冷眼看她道︰「就憑她的謙恭忍讓,就比你好了千倍萬倍!」

陸華濃更是氣得肺都要炸開了,憑他這麼一說,她堂堂候門千金,竟比不上這個早嫁過人的狐媚子?!

她怒了,怒火熊熊地燃燒了一顆心,一雙噴著怒火的雙目看著太子和賀香塵,一只手遙遙指向他們︰「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父親,讓他老人家替我做主!」

本以為太子會害怕,誰料他卻極不耐煩地朝她揮手︰「去吧去吧。陸候他老人家還不是妻妾成群,哪會在意本太子這些事?反正我又沒奪了你的正妃之位,況且你只要生個兒子,便是世子,我們的關系啊,你是挑剝不動的。」

言語之間,皆是勝券在握的怡然自得。

陸華濃當即一個踉蹌,他說的沒錯,太子又沒廢了她,父親怎麼會管?

巴結他都還來不及。

她頹然後退了一步,臉色愈加慘白無比。

無聲地咽下口水,無聲地深吸了口氣,靜默地向廳外走去。

眼神中一片愴然,背卻一直挺得很直,腳步倔強地沉穩,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選的路。

即便是不歸路,也是自己選的。

怨不得任何人。

賀香塵梨花帶雨的嬌顏自太子懷中探出頭,看見陸華濃那一個失魄落魄的轉身,水眸過過速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很快卻收斂下去。

她微微抬起頭,看向太子,柔聲問道︰「太子當真要立香塵為側妃?」

太子一笑,朝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凝眸望著她道︰「香兒不信?本太子說話怎麼會有假?」

賀香塵那梨花帶雨的容顏終于泛出一絲嬌羞的笑意,看得擁著她的男子心都醉了。

太子又將她擁得緊了一些,含笑道︰「本宮會讓香兒知道,本宮是最疼香兒的。」

說著,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賀香塵嬌顏一驚,下意識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臂彎里看向他,輕呼道︰「太子,現在是白天!」

太子卻是朝她笑得更曖、昧,邪肆地道︰「封妃之前,本宮也要先疼足了你!」

賀香塵嬌顏微赧,含羞帶怯地別過頭去。

這一個嬌羞看在某人眼中卻更像一副藥,讓他整個心魂都跟著蕩漾起來。

當即便抱著著懷中的美人,往寢殿而去。

陸華濃高抬著下頜步步艱難地走著,出了那道正廳的門,她那自負的驕傲便被那股屈辱之感打碎。

素來她便知道,皇室中的女子想要安身立命,要麼就忍,要麼就狠,別無他法。

但是,她自負的絕世姿容,自負的上好家世,自負著天生的貴族氣質。

從未想到自己也也需要如同其他女子一般,因著爭寵而用盡手段。

身畔,一枝盛放的白菊自花圃中探出頭來,嬌黃的蕊在秋風里昂然簇立。

她微俯子,將那朵白菊折了拈在手中。

看著花,卻是自嘲地苦笑,要做這傲世的獨芳,談何容易。

要麼忍,要麼狠。

以她的驕傲自負,要她忍那是萬萬做不到了,那麼,便只有狠!

她暗暗地咬緊牙關,清明的瞳仁散出點點幽暗的光。

狠!

修長的手指重重一拈,一朵盛放的花便在她手中支離破碎。

徒留一指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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