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黑雨再次下起,一連下了五天五夜,還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
「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
在泥濘不堪,崎嶇顛簸的山林中,山谷中,山坳中,山野中,三十三名錦衣衛,集中在不到方圓一里的範圍內,深一腳淺一腳,開始往黑山深處搜索葉鷹。
連綿的黑山,仿佛一只只頂天立地的太古巨妖,張著猙獰的巨口,要把這些人全部吞噬,神秘的魔氣在縱橫激蕩,強大的威壓如巨石壓心,幾近窒息。
黑山深處時不時傳來一聲聲慘烈,淒厲的吼叫聲,黑風陣陣,「嗚嗚嗚嗚嗚嗚」不停的刮著,如墨汁一般的雨水「嘩嘩嘩嘩嘩」倒瀉而下,這一切的一切,足夠驚悚,足夠恐怖,令人心驚膽戰,毛發倒豎,尋常道基修士,就是呆上片刻,也會魂飛魄散。
幸好錦衣衛心狠手辣,而且,他們不是單獨行動,不是分成小隊,而是三十三人,一起行動,即使這樣,看看四周的環境,仍然有些發毛。
「他女乃女乃的,老子活了二百五十年,從未遭過這樣的罪,簡直是煎熬,煎熬啊。」一名中年模樣的錦衣衛一抹臉上的雨水,惡狠狠的罵道。道基大成的修士,已經可以稍稍改變容貌,讓自己變得年輕些。
「都是因為這惡賊,卑鄙,無恥下三濫,歹毒,陰損,敗類,巨騙,喪心病狂,窮凶極惡,心如蛇蠍的葉鷹,捉住他,應該活活折磨死,給他上錦衣衛三百大酷刑。」
一名高高瘦瘦的錦衣衛,恨不能把所有惡毒的詞語全部說出,咒罵葉鷹。
「這次我們再也不分散了,雖然是拉網式搜索,但彼此間的距離這麼小,根本不會給葉鷹任何可乘之機,我們就將它一步步攆到黑山深處,喂山妖,如果他暴露,哼,這麼多人,他是必死無疑,是不是?錦十一。」一名光頭的錦衣衛對旁邊錦衣衛說道。
「錦十三,有道理,只要他暴露,我們這麼多人一起上,就是天羅地網,他本事再大,也插翅難飛。」
那名叫錦十一的衛士說道。為了稱呼方便,行動迅捷統一,劉道通給他們每個人都重新編號,以錦字打頭,他自己是錦零一,接下來錦零二,錦零三,一直到錦三十三。
「是啊,我就不信,這樣子,葉鷹還能逃走?他難道是三頭六臂不成?」錦十三隨聲附和。
……
錦衣衛大隊在漂泊大雨中奔走,他們身心也是極度疲乏,也想好好睡上幾天幾夜,但一想到葉鷹這個惡賊還未死,還在尋覓機會偷襲,就寢食難安,如芒刺在背,睡覺也不得安寧。
他們百寶囊內,培元丹還足夠用,法力損失的不大,但是碧雲靈水,都已經消耗光了,而且一下大雨,什麼山雞,刺蝟,就連山鼠都找不到了,沒有這些吃的和靈水,補充體力精力,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下,進行艱苦卓絕的搜索,還得加上十二分的小心提放偷襲,有時候枝葉嘩啦啦亂動,都嚇了一大跳,心「忽悠」一下,還以為是葉鷹潛伏的。
對錦衣衛來說,的的確確是一種煎熬。
本來道基大成修士,超凡月兌俗,幾乎不食人間煙火,或偶爾吃一些美食,打打牙祭就夠了,就是連續作戰十天半月,也不需要補充,但是在黑山,由于神秘的魔力,無法飛行,只能奔跑行走,每走一里,對身體消耗都非常大,超過外界數百里,所以除了丹藥外,還要吃一些東西,補充身體消耗掉的機能。
錦衣衛都在咬牙苦撐,都在堅持,實在走累了,就坐在大石上,或靠在大樹上歇一小會兒,有的由于太疲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這種情況,會馬上被旁邊的錦衣衛叫醒,因為睡覺十分危險,容易被偷襲,所以劉道通嚴格規定,不允許在搜索時候入睡,必須等一天的行動結束,再集體扎帳篷入睡。
……
錦十三實在撐不住了,靠在一棵只有碗口粗細的黑松樹上,喘息片刻,反正在這泥濘的山林中,大部隊搜索的速度很是緩慢,歇一歇完全不會掉隊,肯定不會超過一里,而且,側後方,不到三十丈,還有五名錦衣衛手持飛劍,瞪大眼楮在搜索。
一把鋒芒畢露的斷刺,無聲無息,從松樹上刺了出來,從背後沒入,瞬間刺破他的心髒。
錦十三連吭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喪命當場。
天狼刺!
錦十三死不瞑目,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只有碗口粗細的松樹上,會刺出這樣一根致命的刺?
一個漆黑的大洞,隨之出現,錦十三的尸首,被卷入大洞中,烈火一噴,頃刻間煙消雲散。
一個道基大成的修士,就這樣毫無征兆,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滂沱的黑雨,濺起陣陣黑霧,黑風嗚嗚的刮著,錦衣衛依然在大雨中搜索,就算側後方那五名錦衣衛,都沒有發現。
一塊黑樹皮,悄悄的動了,輕輕的升到了松樹頂上,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
盡管這塊比巴掌大小樹皮與真正的黑松樹樹皮,有一定的差距,不是那麼相像,可在這黑漆漆的黑山,黑蒙蒙的黑雨中,又有誰能看出來呢?
……
一天的搜索,沒有任何收獲,錦衣衛不禁有些泄氣,終于尋覓到一塊較為平坦的山坳,準備蘇醒。
「太累了,今晚必須好好睡一覺。」
「受不了了,這樣的折磨,何時是個盡頭?」
「啥也別說了,趕快搭帳篷。」
錦衣衛一個個癱坐在地上,七嘴八舌的訴苦。
「錦十三?錦十三那里去了?」
劉道通靈識一掃,面色一沉,開口問道。
「咦?下午時還看到他了,這會兒跑那里去了?」
「是啊,沒有人離開一里之外的距離啊,難道他私自逃走,去捉山雞刺蝟了?」
「不能,如果逃離一里的範圍,我們一定會看到,一定會知道的,這麼多人,一個大活人掉隊,怎麼會不知道?」
「再等等看,說不定去真的跑去捉山雞了。」
錦衣衛議論紛紛。
這次,錦衣衛雖然疲憊,卻沒有立刻入睡,都在等,在等錦十三的消息。
良久,
沒有任何結果。
一個大活人,在眾人眼皮底下,毫無征兆的消失了。
「難道被葉鷹殺死了。」
終于有一人,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他又不傻,怎麼可能在我們搜索他,追殺他時,殺掉錦十三?我們三十三個人,一人一飛劍,就把他捅成馬蜂窩,上次來我等帳篷刺殺,那是偷襲,是趁我們大意,沒有防備,這次我們全都戒備,追殺他,他怎麼可能出手?
不必等了,說不定去那里了,現在,留下兩個錦衣衛站崗放哨,其余人扎帳篷睡覺,明天繼續搜索。」
劉道通雙眼噴火,大聲咆哮,打死他也不會相信,葉鷹敢在大部隊搜索時候出手。
「是!」
其余的錦衣衛心懷忐忑,不過由于太過疲憊,還是沒有想太多,進入帳篷呼呼大睡。
……
第二日,
搜索繼續進行。
每一名錦衣衛都沒有說話,都沒有提到錦十三,盡管他們心中都猜到了什麼,卻寧可相信猜到的不是真的。
「嘩嘩嘩嘩嘩嘩嘩!」
滂沱黑雨依然下個不停,
「嗖嗖嗖嗖嗖嗖嗖!」
呼嘯的黑風依然刮個不停,
錦衣衛的搜索小隊繼續前進,他們每一個人,都加著十二分的小心,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三把以上的飛劍,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飛劍都會毫不留情的刺過去。
雖然昨天睡了一覺,但漫長的行軍,泥濘的山路,還是讓他們疲乏不堪,但是,他們沒有別的選擇,放棄追殺葉鷹,完不成任務,同樣也是死。
「這葉鷹,難道有了三頭六臂,難道會長翅膀飛走不成?已經有很多天沒有看到他的蹤跡了。」錦十四用手猛擊前方一塊巨大的山石,仰天長嘆。
一把鋒利至極的短刺,從山石中直直刺出,沒入他的前胸,刺穿了他的心髒。
如毒蛇吐信,
天狼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麼近的距離,根本無法躲避,而且直到死,他也沒有發現,漆黑的大石頭中是如何刺出這把短刺的?
十萬黑山,禁制一切遁術,葉鷹再厲害,也不可能遁入黑石中啊?
錦十四沒有時間思考,他心髒瞬間碎裂,瞬間死亡。
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石頭怎麼會殺人?
黑霧繚繞,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出現,把錦十四吸入洞中,烈火一噴,尸體化為灰燼。
錦十四,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一個薄薄的黑色石片,從巨石上落下,貼著黑色的草木,如蛇一般滑行,消失在蒙蒙的黑霧之中。
……
一天的搜索,還是沒有發現葉鷹,錦衣衛尋覓平坦山谷準備扎帳篷時,發現人,又少了一個。
昨天的錦十三,還是沒有回來。
現在還剩下三十一名錦衣衛,在黑風中默默矗立,不發一言。
所有人,都明白了怎麼回事。
錦十三,和錦十四,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們知道,這場漫長的襲殺和反襲殺,主動權已經徹底逆轉,已經牢牢控制在葉鷹的手中。
一天殺一個!
看樣子,葉鷹是要慢慢的折磨他們,讓他們在恐懼和絕望中,慢慢的死去。
葉鷹在他們心中,如同索命幽靈,如討債惡鬼,變得更加可怕,更加可怖,更加邪惡,更加驚悚,
只要一想到葉鷹的名字,他們的心都在顫抖!
這個僅僅道基小成的修士,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