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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趙喻

搬進新居之後,陸陸續續有官員前來祝賀,秀秀強顏歡笑,不勝其煩,直到夕陽西下,她才喘了口氣,坐下來喝口閑茶。當官的就這點事兒麻煩,其實禮品到了就好了嘛,人何必這麼麻煩親自跑一趟呢?

趙喻還算體諒她,不僅賜了‘金屋’,還賜了丫鬟。不愧是皇宮里面訓練出來的丫鬟,一看就比胡府的丫鬟有見識。就比如只要秀秀一呼手臂酸痛,就會前來為她捏臂捶肩,一呼肚子餓,就給她拿好吃的。

秀秀忙了一整天,待她一番洗浴之後,床鋪已經收拾好,就等她下榻了。案頭也放了好些她喜歡的書,窗台上一只白瓷瓶里,還插滿了夜間才開放的某種叫不住名字的花,微風吹進來清清爽爽。她深吸一口氣,這種感覺無比溫馨,還隱隱有些熟悉。

趙喻讓人做這些,也都是下意識的,他知道她的習慣,即便三年不見,也絲毫沒有忘記。

「大人,晚飯準備好了,您是要出去吃,還是端進房中?」侍女甚是貼心地幫她揉了揉太陽穴,秀秀回頭打量身後的侍女,小模樣長得不錯。

「那個,美女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秀秀兩手一拉,將她拉到了身前,湊近她耳邊問。搬家時,娘親苦口婆心地教導她,出門在外嘴巴乖一些,不要臉有些,逢男人叫一聲哥哥,逢女人喊一聲姐姐總沒錯。

興許是剛才這個動作有些夸張有些霸道,嚇到了她,侍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奴婢怎麼能做大人的姐姐,大人折煞奴婢了。」

天下侍女一大跪,連下跪的姿勢都一樣,也太沒有情趣。秀秀邊安慰邊拉她起身︰「哎呀,你怕什麼,這是在我府上,不用怕,我不會怪你的,你先起來。」

沒想到那位姐姐更執拗了︰「那,那請大人收回先前的話,不然初杏不敢起來。」

原來她叫初杏啊,搞了半天,早說嘛,皇宮里的女人就喜歡這樣婆婆媽媽,自己遭罪不說,連帶著她一起遭罪。秀秀曾研究過宮里的話本子,那一通女人的規矩,她這輩子恐怕都學不會。宮女雖然貼心,但是像根木頭一樣,一點不好玩,她有些想念桃桃了。

「大人,先用飯吧。」初杏提醒道。

秀秀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有些餓了,遂點點頭,「端進房里來吃吧。」今日嘴都要笑歪了,腿都要斷了,等她剛一坐下,來一撥人。剛送走坐下,又來一撥人。他爺爺的,事先商量好了折磨她的吧。還好以後這里一個人住,在家里可以自然一點。

正當她出口再要一碗湯時,微微張開的嘴定住了,整個人都被施了法一般,動彈不得,她尊貴的敬德陛下就站在她房門口,微微打量她。他不說話,兩人靜靜對視著,原本離著很近,望著卻是那般遙遠。

印象中的他,就是這個樣子︰一身玄白衣袍,長身玉立。微微抿著唇,他不說話,你卻能從他眼中讀出許多情緒。

君子端方,溫潤如玉,說的就是他這個樣子的。他溫溫靜靜望著你,沒有勾引你,你卻早已被他勾引過去。時隔三年再見他這個樣子,她眼角有些發酸,嗓子有些發顫,她想叫他,可是叫不出聲來,倒是動作太猛,一不小心滾下榻來。

「秀秀,三年了,你一點沒變。」趙喻扶著她起身。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乖巧伶俐,又有些淘氣。三年不見,已出落得越發水靈。朝堂上一見,她除了謝恩,不言不語,連個多余的眼神也沒有。其實她私底下是很活潑好動的。

秀秀面目情緒掰開他的手,徑自跪倒在地,聲音平平穩穩,沒有多余想交流的**︰「陛下,君臣有別。」說完低下頭,不再看他。他已經不是那個他,每看一眼,便多痛一分。

「秀秀,你可恨我?」他的聲音透著沙啞,傳進秀秀耳中,已是另外一種情緒。她低眉的樣子,還是和當初一樣,只是將頭埋得更深。

「回陛下,臣不曾有恨。」她客氣的話語沒有一絲恨意,就像她從來不認識他一樣,說著無關緊要的事。

沉默良久,隱隱嗅出一種死寂的煙灰,直到秀秀的肚子傳來咕咕的叫聲。

「餓了吧,我賠你吃晚飯。」他沒有用他那個獨一無二的稱呼,還是和當年在蘭亭時一樣,有些無奈地招呼她,就像哄小孩子一般。

秀秀起身立在一旁,並沒有執筷,三個字醞釀了許久︰「臣不敢。」

趙喻望著她決絕的眼神,心里沉痛萬分。「秀秀,你其實還在恨我吧,恨我當初不告而別,恨我沒有帶你一起走,可是秀秀,我有我的苦衷。」趙喻陷入回憶,回憶牽扯著他的心,有些疼痛無法說出口,能說出口的,又是那麼傷人。

何止是他心疼呢?秀秀覺得,如果她不是參加了科考,不是進京做官,他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想起她,一輩子都不會與她解釋,一輩子不與她相見?那他現在這樣假惺惺的,做給誰看呢?

趙喻還待說什麼,秀秀打斷他︰「對不起,陛下,讓您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是臣的罪過,臣當真沒有怨過,三年了,臣在相府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好。」想起來,她這幾年的確過得不錯,只要不想起他。

「是不曾還是不敢?只怕是不敢吧,秀秀,你何曾對我如此陌生?我記得當年你很愛粘著我的。」趙喻有些訕訕地道,盯著她的眼楮有些發愣,他又回想起了當年的她,再看看眼前的人,她眼中情緒萬千,再也不是他能看的懂的了。

「臣當年年少不懂事,幾番不知情得罪過陛下,還望陛下勿怪罪。」秀秀又恭恭敬敬跪倒在地。

「秀秀,我很想你。」他不顧她反對,執意將她拉起身攬在了懷中……

秀秀呆坐在床頭,已經記不起趙喻是何時離開,她記得自己好像哭過,又好像說了什麼,但是她全記不得了。她哭著就睡著了,醒來之後,枕下濕了大片。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哭,可是很傷心很傷心,好像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一般,可是為什麼哭過之後,心里還是這麼委屈呢?

這一年,她過得比任何一年都要傷情。人生要經歷過一場慘痛的戀愛才知道什麼叫珍惜,她該珍惜生命。

「秀秀。」不知何時,胡律站在了她身前,窗外月色很清。

秀秀抹了把眼淚,不看他,很不耐煩地回他一句︰「你來做什麼?」

「秀秀,你在哭。」胡律抬起她的下顎,將她臉上的淚痕擦盡,將她輕輕攬在懷中。

「你胡說,我何時哭了?」明明不想哭的,可一對上他的眼楮,她就又忍不住,趴在他懷中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罵︰「胡律,你這個壞人,你為什麼要騙我;胡律,你這個重色輕妹的狐狸精……」

胡律輕輕攬著她,不停地安撫她,直到她哭的累了,才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她這麼又吵又鬧,還哭得這麼抑揚頓挫,在他懷中倒是第一次。

「今天的事,不許告訴別人。」秀秀一邊抽噎,一邊警告他。

「好。」胡律鄭重地點頭︰「好,我不告訴別人。」

秀秀一個翻身,將他壓倒在身下,兩手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他︰「胡律,你一定還在為我當年輕薄了你而懷恨在心吧。」

胡律誠懇地點了點頭︰「嗯,這事兒一直沒敢望。」

秀秀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惡狠狠地道︰「本姑娘高興才輕薄你的,你不高興啊,不高興我再輕薄一次。」說完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月色朦朧,房中靜謐,懷中人兒已然熟睡。胡律輕輕起身,替她蓋好被子,走出門去,又吩咐侍女︰「李大人一向貪睡,明日可別忘記叫她早起。」說罷又回頭望她一眼,見她睡姿良好,這才安心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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